“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张起灵脱了外套，拎过一把椅子坐在吴邪旁边。
“我的看法？”
“嗯。”
莫名有些局促，不是因为怂，是张起灵身上那种压倒性的气场镇住了他，本来身高差不多，吴邪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张起灵有点不耐烦了：“没有想法？”
“不是……我有计划，但很不成熟，”吴邪按按额角，“我所了解的情况十分有限，你知道我的权限。”
“所以让你看资料。”
“张上校，我不能……”
“你能。”
吴邪被噎了回去，既然对方不介意他还介意什么，这本来就是他的任务，他吴小三爷有这个权利知道更多。
“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叫亨德烈·考克斯的北美毒枭，是美国黑手党仅存的几个家族教父之一，现在在金三角地区扩展生意，近年来开始骚扰云南广西地区的村民，并以利润威逼利诱他们种植罂粟提供货源，有村民不同意，因此丧命的人已经超过七十人，光近三天就有十二个人，”吴邪看着图表，“我们局政委被逼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把我放出来。”
“嗯。”
“但他很少亲自出面，他在越南，在广西一带的活动由他的心腹处理，我知道有个女武警曾经潜入进去，但于上个星期失去了联系，下落不明。”
“我们还在试图联系。”
“但是只靠等消息是不行的，这太被动，对我们很不利，”吴邪关掉图表，，“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和警方联系，毕竟这原本就是警方的事，我能不能知道那位女武警的具体情况？”
张起灵凑过来移动光标，找出女武警的资料。
资料上是她的证件照，今年二十五岁，利落干脆的短发，但是没有笑。这应该是她刚参军时的照片，看上去还很青涩。
本科毕业，丰富的实战经验，绝对的部队一流人才。像这样的任务，她作为女性，会更容易完成，因为人会下意识地对女人放下一些戒心，在失去联系之前，她所提供的信息几乎就是警方和军方仅有的资料来源——亨德烈的保密工作接近天衣无缝。
这条线索一旦断了，对方是什么情况，这边就一无所知，虽然只有这么几天过去，情势会发生的变化也是难以估量的。
“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处境。”
“没有人知道。”
“但是我们现在有优势，他们站在我们的明处，而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做最坏的打算，她被亨德烈的人囚禁起来严刑逼供——我说了这是最坏的打算，别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吴邪搓搓胳膊，“如果是这样，她没有办法和我们取得联系，对方一定以为我们会采取行动营救她。但我们偏偏反着来。当然，不是放弃救她。”
张起灵没说话，静静地听。
“我也知道这都是你们的计划，你只是想从我口里听到而已。”
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吴邪向后靠了靠，他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对张起灵流露出敬畏：“你是不信任我，还是干脆不信任警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本文设定张启山张起灵为父子。雷者请绕远。
二，本文不出意外应该会出本。可以预定。
第7章 Chapter 7
宿舍里沉默下来，吴邪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说起来他和张起灵原本就不怎么熟悉，人家对他有所戒备也是正常的，但吴邪就是觉得心里很堵。
张起灵半晌才冒出来两个字：“抱歉。”
“这位大哥，”吴邪的肩膀耸了一下，“你不会真的不信我吧？我们现在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不是。”
“那你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需要一个了解形势并知道怎么分析的人，”张起灵很耐心地解释，让他说这么长的句子实在有点难，“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警察和军方所触及的面不同，我必须知道你们对此了解到什么程度。”
“就这样？”
“嗯。”
“那你为什么只找我一个人？”
“你是这里的指挥者。”
“指挥者？我？”
“我们派出的人只是配合你们工作，你是主力。”
“我只是担任卧底工作，指挥权不是在你们手里吗，”吴邪莫名其妙被扣上一顶指挥官的帽子，大脑有点当机，“这怎么回事？”
“就是我说的那样。”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所有人都处在被动的一方，吴邪仍旧是他们中最有主动权的一个。这样一来，他身上的担子就更重，没有人会告诉他怎么做，而是他来决定后方如何配合。
“如果是这样的话，”吴邪喃喃道，“那你呢，我一直以为行动的总指挥是你。”
“我配合你的工作。”
“你要怎么配合？”
“和你一起。”
“你和我，一起？”吴邪指指自己，“一起去当卧底？这有点扯淡吧？”
“不是，”张起灵突然觉得这个小缉毒警挺好玩的，“我只是配合你，在外部。”
吴邪凌乱了：“他们呢？你的那些手下呢？我带来的人呢？”
“我的手下在后方提供援助，你带来的人在四周周旋，我负责你的安全。”
“……那我派头还真大。”
吴邪很想抱着脑袋往墙上撞，他高中时代也曾经蒙着被子打着手电筒偷偷看小说，总是某个废柴男主突然得到某某能力然后屌丝大逆袭拯救世界抱得美人归，他虽然不是废柴，但这种突如其来的任命还是让他措手不及。
但他向来按捺不住挑战与好奇心的驱使，他对这个过于突然的消息并不反感，相反，他很兴奋，男人骨子里总是渴望挑战和拼搏的。
“我现在没有成型的计划，”吴邪捏捏手指，“但我觉得很奇怪。”
张起灵一副“你继续说”的表情。刚才说那么多话真累。
“有关这个案子本身，我就觉得很蹊跷，”吴邪从电脑文件夹里找到了一份名单，是那位下落不明的女武警提供的资料，“这里面的名字，没有一个是美国人的名字。我所了解的也没有。”
“嗯。”
“他是北美的黑手党教父，自然任命自己家族中人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可不可以做出这样的猜测：这名女武警并没有真正接触到这个毒品集团的核心。”
张起灵没有回应，吴邪干脆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我们想要一网打尽，就必须接触到集团核心，一举捣毁，我们有很多种身份可以选择，但如果要最快的方式，就不能以一个普通的毒品购买者身份进行接触。”
“嗯。”
“这位姑娘很厉害啊，居然还有一部分交易记录在这里，”吴邪有点兴奋，他终于找到小说男主角的感觉了，“你说，我们就来做这个大主顾怎么样？”
“主顾？”
“他会对付警察和军队，但不会对付生意伙伴，我们不用去做什么卧底，是男人，就来正面交锋，他要赚钱就让他赚，放长线，总会钓到大鱼。”
张起灵发觉自己对这个看上去书卷气十足的缉毒警开始刮目相看了，可行性先不说，至少这个想法，他之前从未考虑过，毕竟太危险了，但如果是吴邪去完成这个任务，似乎也没那么不可理喻。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明日返校QAQ
第8章 Chapter 8
2013年夏。越南。
亨德烈先生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他并不想和当地的居民作对，但他的友好适得其反。这让他到处碰壁。好在原本的客户没有流失多少。
这些中国西南部的贫穷农民比他想象中固执得多，虽然他们中有些人连衣食温饱都不能保证，但交易仍旧很困难。
毒品市场极容易获取暴利，不过能够得到这些钱的却不是种植罂粟的农民，他们的贫穷实际上正是这暴利的交易造成的。
“你在开玩笑？我知道你是个中国人，比我更了解中国人的思维，但你完全忽略了我们的目的，”亨德烈教父将拐杖放在桌边，抓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我绝对不用更多的手段。”
“老板，你想清楚，你的目的是盈利，而不是获取这些贫民的信任。”
“宁，我并不打算把这条线放长。”
“如果你不把这条线放长，你在金三角就永远没有立足之地，老板，我在这儿待的时间比你长得多，我之所以转投到你门下，就是因为你在墨西哥的骄人战绩，”年轻女人毫不客气地反驳，“你在北美那一套在这儿根本就行不通。”
“但是……”
“你太急功近利了，如果你还想在这儿好好做生意，最好能采纳我的建议，在你和他们的关系变得融洽之前不要采取任何金钱贿赂的措施，那只会适得其反，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困境，不是吗？”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年轻女人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
“你先回去。”
“老板？”
“你说得对，我的确应该认真地考虑。虽然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皱了皱眉，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开。指纹锁响了一声，又缓缓关上。
这是第二个星期了，如果亨德烈再不采取一点行动，阿宁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这活儿真不好干，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何必给这个满腹花花肠子的美国佬办事。
回头扫了一眼戒备森严的小别墅，突然很想嘲讽亨德烈。这座二十个雇佣兵把守的牢固建筑就像一个牢笼，亨德烈钻进了这个牢笼，并在囚禁中享受金钱和欲望的满足。而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又好像很值得艳羡。
隔着一条国界线和几道山，有另外一群人惦记着亨德烈。
“亨德烈现在所在地是越南国内的一栋三层独栋别墅，身边有四十个雇佣兵组成的队伍，因为曾经遭到袭击，所以雇佣这么一群不要命的保镖，他本人警觉性很高，直接攻下来正面交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这个打算放在最后，”吴邪指着电子地图，“胖子，潘子，你们两个打头阵去这个周边了解情况，如果时机合适，我们就做计划安排。”
胖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天真，你指的时机是？”
“他情况很不好的时机。”
“落井下石？”
“雪中送炭。”
潘子正要点烟，一不小心打火机烧到了自己的手：“小三爷你快别逗了，我们给他雪中送炭？那么好心眼儿的话咱还不如去做慈善。”
“能不能等我说完，我的意思是，先雪中送炭，再落井下石。”
潘子茫然地望着吴邪。
“很简单，我们现在就是他的客户，他需要钱，我们就给他送；他需要货源，我们就给他提供，他要什么我们给什么，顺着他的意思来，”吴邪笑得很坏，“三老狐狸拨的款绝对用不完。市场有限，他胃口再大，能吞多少？我们是礼仪之邦的文明人，要用文明的方法，撑死他。”
王胖子嘬了口烟，撇嘴道：“一点都不文明，死之前还让人那么痛苦，不如一枪毙了。”
“不用着急，我们只要让他们往坑里跳就行了。潘子你懂了吗？”
“懂了。”
“那就照我说的做吧。张上校你有意见吗？”
没有回应。沉默许久的张起灵安静地坐在旁边，压低了帽檐。
“张上校？”
仍旧没有回应。
吴邪疑惑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