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无言，转身离开。谁说齐家人不倔的，脾气一上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即便是热带，阴天的海风也是冷的。黑眼镜打了个哆嗦，向后退两步，想再点一根烟，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天时地利人和，黑爷我还真是一个都不占呐……”
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双手插进裤兜，微微低头向来处走，海风吹起黑色衬衫的衣角，莫名地有种凄凉之感。黑眼镜在笑，让人琢磨不透的冷笑。
吴邪打了个冷战，也许是因为气候不适应，他觉得自己似乎感冒了。不过没什么关系，小感冒挺过去就好。
今天就是谈判的日子，也就是吴邪等人和裘德考第一次正面交锋。张起灵和潘子最后一次检查安全装备及窃听器，吴邪想了想，把防弹背心也翻出来，让张起灵穿上。
“虽然我觉得不会开火，但还是谨慎点好，”吴邪有点紧张，他不知道张起灵会不会觉得他多此一举，“毕竟他们现在是惊弓之鸟。”
张起灵没说话，脱掉外衣套上防弹背心。原本这是他不离身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到了吴邪手里。也许是前天洗澡的时候。
吴邪松了口气，随后暗骂自己窝囊，都在一张床上睡过的交情了，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吗，果然是面对任务脑子都不够用了。
话说回来张起灵的身材真是……能去当男模了啊。吴邪按按自己的腰腹，一样是男人，人家特种部队的就有漂亮的八块腹肌，他也当过兵，转业后虽然锻炼少了，但执行任务东奔西跑，也不算轻松，还是只有六块腹肌。男人对这些还是很看重的，谁说男人不会嫉妒。
“你在看什么？”
吴邪一惊，连忙收回视线：“那个，你身上伤不少啊。”
“嗯。”
“都是……执行任务受的伤？”
“有的是因为训练。”
“你进了部队就是特种兵吗？”
“在陆军炮兵团一年。”
“这样啊……”
吴邪尴尬地笑笑，脸上有点发热。幸好还知道转移话题，哪儿有这么盯着人家身体看的……幸亏不是女人，不然他这会儿还有活路吗。
潘子推门进来：“小三爷，车准备好了，现在走？”
“走吧。”
“等等。”
“小哥？”
称呼转换得挺自然，张起灵一挑眉，将吴邪的领带又正了正。衣服是黑眼镜挑的，深灰色条纹西装和米黄色衬衫显得大气但不花俏，让吴邪身上多了几分稳重。领带是吴邪自己的，只有简单的斜条纹，比西装的颜色再深一些，吴邪系得很草率，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系领带。
吴邪又觉得脸一热，这个距离，张起灵呼出的热气都喷他脸上。
“小哥？好了没啊，走吧。”
“嗯。”
趁张起灵转身，吴邪连忙揉了揉脸，卧槽这下丢死人了，他没看到吧没看到吧。
——没看到才有鬼。张起灵转身之后，低头摸摸鼻子，掩住那一秒钟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是。。。二十号前最后一更。
第18章 Chapter 18
路并不远，越南整个国家也没多大，何况只是几个城市。一行人坐着加长林肯轿车，前后有保镖开车护送，俨然是黑帮大佬的排场。
阿宁在亚洲红宝石等候多时。她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裘德考还在后面。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气，也不知道这笔生意能不能成，她只能尽量争取。毕竟除了裘德考之外，她是最希望摆脱困境的人。
现在是当地时间下午一点五十五分。阿宁打通了裘德考的私人电话。
“老板，会客室已经准备好了，你多久能到？”
“几楼？”
“三楼。”
“我一个小时后到。”
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忙音，阿宁盯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伸手捏捏眉心。这种时候摆点谱也好，从联系合作到现在，一直是对方拿着主动权，阿宁从来不喜欢做被动的一方。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吴邪在调试无线电。黑眼镜消失了，现在完全联系不上。不出意外的话，黑眼镜还在海防，他接到黎簇和张海客之后便一个人去了码头，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音讯。这次吴邪和裘德考的谈判内容将被黎簇和张海客全程录音分析，首次敌我双方见面，总要发挥一下价值才够本。
“还有半个小时，”潘子看了看表，“小三爷，黑瞎子还是没联系上？”
“没有，”吴邪苦着脸，他不想暴露现在的紧张情绪，“他和这些人比较熟悉，那位姓宁的姑娘也会对他放下一点戒心，我们就不一定了。”
调好频率，无线电接通了黎簇，那边传来说话声，略显急迫：“吴队长，张大队，你们联系上齐中队了吗？”
“没有消息。”
“前天他到车站接应我们，把我们两个送到一家私人旅馆之后就一个人去了码头，后来老张也出去了，但是齐中队没跟着一起回来。”
“他有留下什么吗？”
“没有，一句话都没有。不过我刚刚倒是得到一点消息，是霍姐发过来的，你们的应急计划情况有变。”
“什么消息？”
“是数字，她用电码发过来的，我不太理解，因为我没有权限，我念一下，吴队长你记好。”
霍姐就是那名卧底女武警。吴邪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纸笔：“你说吧。”
“1896528；02200059；6。02*10^23，238。0289。”
吴邪转了转笔：“四组数字？”
“应该是三组，前两组数字她是一起发过来的。下午一点四十分我收到这三组数字，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谢谢。准备录音吧。”
“是。”
这些数字似乎毫无意义，但吴邪觉得非常眼熟，转头用目光询问张起灵，后者只轻轻摇了摇头。
两点五十八分，吴邪一行人到达亚洲红宝石酒店停车场。阿宁走上来迎接，目光扫过四个人，在张起灵身上顿了顿，最终确定看上去最温和的那位是今天的主角。
“吴三爷，老板已经到了。”
吴邪笑了笑：“宁小姐好眼力，怪不得是亨德烈先生手下干将。请带路。”
“吴三爷谬赞了，请随我来。”
阿宁引着四人向酒店内走，她没注意到四人当中有一个人目光暗了暗：“会客室在三楼，老板要和吴三爷单独谈，得请您带的人在二楼茶厅等候。”
王胖子听了这话，猛地上前一步，颇有些愤然：“凭什么？我们三爷谈个生意，还得受你们摆布？”
“吴三爷要我们拿出诚意，那您几位也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才行，”阿宁拢了拢短发，“做生意要互利共赢，互利的前提是公平。”
“你……”
吴邪拦住他，潘子识时务地将王胖子拉开。温和的吴三爷耸了耸肩：“他们也是为我着想，宁小姐见笑了，请。”
“吴三爷的人倒是真性情。”
“宁小姐谈吐不凡，不知道是哪所高校毕业？”
“谈吐不凡称不上，不让人笑话就是好的了，我是南开大学本科生。”
“南开的化学系首屈一指。”
“我就是应用化学系，可惜不是个好学生。”
“……”
张起灵看着吴邪和阿宁一边闲谈一边往楼上走，他忽然觉得刚才吴邪不应该拦着王胖子。
二楼的茶厅不大，但布置得很有韵味。除了张起灵等人之外，还有两个越南人跟着，似乎都带着武器。张起灵抬手看表，现在是三点整，不出意外的话，吴邪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出来，至于那串数字……
似乎含义很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是因为十烟请假去医院了。。
明天做核磁共振。。
据说噪音很大QAQ十烟要在机器里躺二十分钟。。。
第19章 Chapter 19
王胖子很明显地表达出了他的不满，严重不满。那两个越南人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大理石茶几上放着茶水，但没有人去动。
张起灵看了看表，只过去了十分钟。他不担心吴邪的安全，那个缉毒警处理过的案子都完美得让人惊叹，损失最小，收获最大。这的确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懂得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利益，并且天衣无缝。
他更加担心的是吴邪对那些数字的处理方式。
第一组数字暂且掠过不谈，第二组数字是高中生都知道的阿伏伽德罗常数，第三组是铀的相对原子质量。这里面的情报量究竟有多少，谁都不知道。如果她以其他方式发过来，比如密码，那么破译难度会小得多。
张起灵了解那个人，她会选择最安全也最简洁的方式传送情报，这一次如此隐晦，恐怕是她有被发现的可能，因此不得不谨慎行事。
“我看这笔生意算谈不成了，”王胖子嗤笑一声，冷冷地瞥着两旁的越南人，低声爆出一句标准的国骂三字经，“我可一点儿诚意都看不出来，这分明是拿三爷当猴耍。”
潘子揉着手腕：“那得看小三爷心情，要我说咱就应该多带些人来。”
“带人干什么？”
“好歹给小三爷提前打探打探，虽说吴家之前没做过这样的生意，但都是做买卖的，那点儿花花肠子，谁不知道。”
那两个越南人对视一眼，互相嘀咕了几句话，没多久其中一个人快步离开。
张起灵再次看表，下午三点二十分。
他努力地回想数字的相关意义，比如定义之类的东西。阿伏伽德罗常数，0。012千克C12所含的原子数，但通用的数值是近似值，也就是他们收到的第二组数字，在科学研究中并不精确。这个数值只有高中生在应付考试的时候才会使用。
所以第一组关键词，高中、非精确数值、阿伏伽德罗、通用、粒子。
铀，放射性金属元素，原子序数92，半衰期为数亿年甚至数十亿年，天然存在三种同位素，自然界中能找到的最重的元素。核裂变现象被发现以后，这种元素霎时间身价百倍，并用于核燃料，也曾经应用于瓷器上色。
所以第二组关键词：放射性，92，长期，3，重，武器。
似乎很难理解也很难组合。
依照那名女武警惯有的思维方式，张起灵自认解读应该没什么问题，除非是关键词没抓住。这还真的需要费点脑子，如果黎簇在这里就好了，他的记忆力好得令人吃惊。女武警每次发电码都只发一次，而黎簇每次都可以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不用纸笔。所以他对阿伏伽德罗常数和铀元素的解读应该比他更全面一些，这些他在学校一定学过。
“小哥，三爷说没说他会谈多长时间？”
张起灵摇头。
这里还有一个越南人，但显然已经开始对他们放松警惕，在离他们不远的沙发上坐下来，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潘子拿起桌上的茶壶，杭州的龙井，茶水颜色晶莹，像是上品。
吴邪在杭州生活过十几年，大学也是在杭州上的。不过当兵之后的资料是全部保密的。为此吴邪还联系了吴三省准备一套完美的假资料。看样子裘德考得到的就是那份假资料。
还真是用心，潘子喝了一口茶，他不懂茶道，但是什么茶还是喝得出来的。吴三省没事就喜欢附庸风雅。
“那老头还真是用心，”潘子擦擦嘴，“这地儿厕所在哪儿？嘿，那位越南兄弟，酒店卫生间在哪儿？带我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