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抬头,才发现房里多了个人,而且看那架势,似乎来了挺久。
“七七,开饭了?”熊猫儿很有眼色得转开话题。
“等你打完王八再说。”
朱七七径自走进来,在一声软绵绵的“七姨”中疼惜得抱起小男孩,贴了贴脸颊,柔声问道:“阿飞,你爹爹呢?”
“爹爹出门了。”
“?”朱七七看向熊猫儿,后者耸耸肩,点了下头。
朱七七头痛道:“沈大哥又去见那个怪人了?你怎么不拦着他。”
熊猫儿无奈道:“要是拦得住,我就不是熊猫儿,他也不是沈浪了。”
“可是!如今的沈大哥武功全失,这种地方人鱼混杂,万一遇上危险……”
朱七七说着,就要出门把人找回来,熊猫儿一个箭步赶紧给拦住。
“姑奶奶,就算没了武功,沈浪还是沈浪,你觉得当今世上能有几人斗得过他?”
边说熊猫儿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
被熊猫儿一拦一劝,朱七七总算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
失去武功的沈浪尚能自如得上下华山,若把人看得太紧,或许反而是种侮辱。
“七姨,我肚子饿了。”
发出软糯声音的小阿飞,睁着黑白分明秀气的双眼可怜巴巴看着朱七七,小肚子也应和着唱起了空城计。
熊猫儿趁机道:“好了好了,我们下去用饭吧。”
小阿飞一声欢呼,从朱七七的怀里跳到地上,一蹦一跳跑了出去。
“走慢点,不要跑。”朱七七连忙出声提醒:“小心楼梯。”
熊猫儿跟在后面,好笑道:“七七,你对他们父子俩保护得太紧,男孩子磕磕碰碰得不算什么。小鹰总有一天要离巢,自己外出闯荡。”
“话虽如此,只是一想到三年前的事,我总是……”
三年前的事,已事过境迁,但只要一想起当时了无气息的沈浪,朱七七仍后怕不已。后沈浪虽捡回一条命,却一身武功全失,举世无双的“踏雪无痕”再难觅其踪。
“哼!”想到了什么,熊猫儿突然冷哼一声,道:“说起来,王怜花那个混蛋最近倒混得风生水起,那个什么乾坤教的风疾行,大约也是受了他的指示来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万一被得手,只怕江湖又要起风波。”
“王怜花贼心不死,却不知他要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做什么用。”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现如今风疾行越战越勇,争夺之势势如破竹,剩下的人中除少林寺的空智大师外,恐怕难有敌手。”
“空智大师不沾红尘俗事,如此说来,武林盟主便是风疾行了?”
“难说。不管怎样,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吧。”
说着,熊猫儿的肚子也咕噜噜响起来,动静之大听得不远处的小阿飞瞪大了眼,好奇得看过来。
“猫叔,你也饿了?那快来吃,吃完后你再教我打王八好不好?”
“好——咧!”
话刚出口,熊猫儿的胳膊被狠狠拧了一下,痛得他几乎飙泪。
却听朱七七在他耳根边上恶狠狠教训道:“王怜花再不是东西也是……你不能教坏孩子懂不懂!”
“懂!懂!”熊猫儿忙不迭得应声,“姑奶奶你快放手,肉要被拧掉了。”
“哼!”朱七七放开手,率先走向小阿飞。
小阿飞不知发生了何事,冲着朱七七甜甜一笑,拉住伸过来的柔夷,一同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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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客栈不远的酒肆内,店小二头大得盯着角落里一胡子拉渣的男人,有心赶人,但来这里的都不是善茬,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但不赶人,这男人每次喝酒都赊账,掌柜的那里没法交待。
兀自头痛间,一锭银子塞入他的手中。店小二低头一看,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向来人连连点头哈腰,随即走了开去。
来人一路走到胡子男人桌前。站定。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
胡子男终于睁开迷蒙的醉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你来了。”
等了许久才换回这么一句,来人却还能气定神闲得笑笑,应道:“我来了。”
“你又来了。”
“我又来了。”
“多管闲事。”指来人帮他付清酒账一事。
“在下也想喝酒。”
“酒无好酒。”不过是路边酒肆常见的烧刀子。
“人却值得交陪。”
说着,来人拉开长条板凳,很自然得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胡子男不吃这一套,翻了个白眼问道:“你很闲?”
“还好。”
胡子男有些不耐烦:“这里不欢迎你。”
“你却从未赶在下走。”
这是事实。
胡子男语塞,干脆仰头饮干杯中酒。
沉默片刻后,胡子男似乎一如前几日般,在来人的坚持下一点点妥协。
“……你想从一个醉鬼身上图到什么?”
“不能单纯的交个朋友?”
“我没有朋友。”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你我见面多次,已经非常熟悉,在下自然是你的朋友。”
胡子男人惊诧反问:“你每次都这样,强迫别人做朋友?”
来人摇头,淡淡道:“你是第一个。”
胡子男人停下饮酒的动作,足足盯了对方半盏茶的工夫。最终咧了咧嘴,哂笑道:“你真是个怪人。”
来人一挑秀气的眉,抿嘴笑道:“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沈浪和男人坐在角落里,你一口我一口喝着酒。
酒是烈酒,烫嘴烧肠。
三年前受过致命伤的沈浪并不适合喝这样的酒。可是,他有不得不喝的理由。
男人自然也看出沈浪的不适合,前几次不闻不问的他,今日突然伸出手,压在了沈浪手中的酒杯上。
“你不能再喝。”
“为何?”
“伤身。”
“只有朋友才会互相关心。”
男人气结放手。
“随你!”
沈浪一笑,复抬手将酒饮尽,又伸手去倒。
“……”
男人忍无可忍,一把从沈浪手中抢过酒盅,闷声喝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沈浪放下酒杯,看了男人半晌。
在男人怀疑自己脸上是否突然开了朵花时,沈浪收回目光,说道:“你有心事。”
是肯定,更是确定。
男人连否认的可能也被抹杀。
被看穿的男人有些狼狈,口气不善道:“那又如何!就算是条狗,也会有心事。”
“自喻为狗,是自暴自弃的表现。这背后舍弃自我的缘由,令人在意。”
“与你何干。”
“诚然,与在下无关。不过——”沈浪温和一笑,接着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可是为情神伤?”
“你怎知……”
话至一半,男人陡然警觉,立刻闭上嘴,不再言语。
因为他发现,他竟一点一点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若再说下去,可能会控制不住得向对面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人坦露全部。
然而,神色间却是再也掩不住的落寞,那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寂寥。
“是谁家的女子,能得你青睐?”
“……”
“为何不主动争取?”
握杯的手轻微一颤,胡子男低声出口,道:“她是前任武林盟主,也就是现在东道主的掌上明珠。”
“因为身份的差别?”
“她不是那样的女子!是我配不上她……年近而立却一事无成!”
随着男人的低吼,手中酒杯应声而裂,微黄的酒水带着掌心细碎伤口流出的血丝,蜿蜒在骨节分明的大掌上。
沈浪看着那只手掌,反问道:“既然对方不介意,何不成就此良缘?”
“你不明白,不明白……她的父亲,有意将她许配给下一任武林盟主。”
沈浪点头,了然道:“若不出意外,新武林盟主的桂冠,将被风疾行取得。”
“……是!”
“你甘愿?”
胡子男咬牙道:“不甘愿又如何?我无权无势,就算夺得盟主之位也无人信服!”
轻轻叹了口气,沈浪提醒道:“你忘了武林排行榜。”
“?”
“一旦打败排名第二的风疾行,一夜成名并非神话。”
“……”
胡子男的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为何帮我?”
“因为你眼中的痛,还有不屈……和在下认识的一个人,非常相似。”
“那人是你的朋友?”
简单的问题,沈浪却没能立即回答。
过得片刻,才见他轻轻摇了下头,低声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男人不解。
“他是——沈浪最重要的人之一。”
无论今生能否回应那人的感情,熊猫儿的存在于沈浪而言,是特别的。
“沈浪?你就是沈浪!?”
“怎样?”
“呵哈哈哈!”
胡子男忽然大笑起来,拍桌而起,越过桌子一把将沈浪揽入怀里。
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背,大笑道:“好!好!很好!我东方行能交到你这样一位朋友,实乃三生有幸!”
沈浪一怔,不曾提防的亲近令他不寒而栗。
三年前的伤害,终究没能被岁月洗涤干净,长达数月的噩梦依然如影随形。
但是,这个纯粹的拥抱一点点化解滋生出的戒备。
一改颓废的东方行,用他爽朗的不含杂质的笑声感染了沈浪。沈浪用力回抱一下对方,跟着大笑起来。
“既然是朋友,那便再饮几杯?”
“几杯怎能满足,三坛五坛东方才会奉陪!”
东方行放开手,意气风发道:“不过,现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行告辞,请!”
=====我是豁然开朗的分割线=====
眼见已无悬念的武林盟主之争,骤然间变故再起。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仗剑挑衅风疾行。数百招过后,以猛虎劈山之势将风疾行打落擂台,一时看傻了所有在座人的眼。
擂台后方,一双闪着亮光的美眸紧紧盯着那个名不经传的男人,姣好的唇角不自觉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终于,终于将你等来了。东方行。
半月后,一战成名、跃上武林排行第二的东方行如愿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更迎娶前任盟主的爱女为妻,一时风光无限,惹来众人的钦羡。
东方行虽春风得意,然行事进退间不失分寸,处理事务方便更拿捏有度。老盟主看在眼里,喜上心头,暗赞女儿眼光不差。
忙碌过一段时日后,东方行欲寻沈浪共饮,却意外收到一份迟来的贺礼,内附一张简笺。
『贺君双喜。君子重诺,莫负莫负。他日有缘,再聚。沈浪上』
两声“莫负莫负”,旁人或许不解,东方行却是心知肚明。
虽与沈浪相处日短,但所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君子之交不必言深,也能知对方所想所求。
东方行敞开心扉后,很多以前混沌不明的问题刹那豁然开朗。
沈浪选上东方行,并非偶然。
背后的目的,尽在这“莫负”二字。
“你既托付东方,东方必不能令你失望!”
东方行潇洒一笑。
打开礼盒,内有一对龙凤手镯,在烛火下闪着点点莹润的幽蓝之光。
“这是……”
东方尚未辨识出,身边美娇娘已发出一声惊呼:“是千年珊瑚虫。”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