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看上去这样重要的位置居然可以空置?因为在明朝后期太监掌管营务已经司空见惯了,特别是魏忠贤这样有着实权的大太监,他自然不会放过京营这块肥肉。
而当所有的训练都已经荒废,有没有那个总督还有什么区别。财政大权掌握在监军太监的手中,满营上下贪污成风,京城大营的早就名存实亡。
朱由检没有生气,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已经无从生气了。当年号称有着几十万人的京营如今荒废到了这个田地,不是一代两代的问题,而是在失去了常年对外作战的应。激反应后,他们都成了吃空饷又根本不能面对任何战火的废人。“你不知道也正常,朕看过你核实的名册了,虽然在名册上面没有一个忘记去拿军饷的,但朕估计有些人就连踏也没有踏进来过。这些人的日子比朕过的好啊!”
王彦成不敢接话,人数最多的五军营空空荡荡就没有见到操练的人,紧接着的三千营也是差不多,不过这里好歹还有一些人,有的在打盹,有的甚至在屋子里面赌钱,这个兴奋的叫嚷声,简直让人想掩耳盗铃都不行。
李定国有些傻了,京师的军营居然是这样的,连那些流。民都不如。那夜洛阳城外一群人攻击朱由检的精气神,都比这里的军士要好上很多。更加深有体会的就是朱彝经,流民冲到代王府的杀伤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要不是他躲到了井里,小命已经没有了。京营颓废至此,地方上又好到哪里去。怪不得那些流民会如此的明目张胆。
“神机营呢?你说前面两个的情况不好,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如何?”朱由检想起了去年的大爆。炸,听说那以后神机营的训练也受到了一些限制。神机营其实是三大营中的主力军,因为他们使用着先进的火。器,也配有最强的兵力。
而神机营需要的火器都是由火。药厂局来制造的,在京城内先后设立过六处这样的厂局。现在是由位于北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厂制造。可是在去年,也就是天启六年的五月,火。药库发生了大爆。炸,死。伤十分严重,影响范围过于巨大。
不只是在紫禁城中的天启帝感到了强烈的震感,正在吃着早饭就从乾清宫里头逃了出来。许多当街行走的百姓被炸。伤,房屋倒。塌损毁,就连通州、密云、房山等地方都受到了严重的波及。火。药厂当场就被夷为平地,有记录的伤。亡就有几万人之多,可谓是一场十分可怕的灾。难。
“皇上,去年的爆。炸后,火。药厂差不多就处于停工的状态了。”王家彦低声说着,大家曾经还说这是上天要示警天启帝不让魏忠贤把持朝政,才有天降异象。那个灾后的情况他现在还记得,最离奇的是许多死伤的人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了。
于此天启帝无奈下过罪己诏,和他退位用的那个当然不一样。这个也就是敷衍一下,不过后来鉴于魏忠贤的威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当然,像他这样多说的就被免职了。
王家彦又把话题说回了神机营上,“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神机营虽然还有操。练,但用的弹。药都是往年留下的,练兵的事情也就不是十分勤快了。”
“什么事情都能找到一些借口,嗯?!”朱由检话音中带着嘲讽,火。药厂爆。炸了却成为正大光明的理由,因为火。器研制危险,索性大家都不要玩了。
进入神机营时,他们还是费了一番口舌,因为不能暴露朱由检的身份,着实被盘查了一段时间。而这里的情况确实要好上一些,终于看到军营中应该有的样子了,在训练场地上有着士兵们列队在训练,只是他们也没有用荷。木仓。实。弹,看着训练的架势有不少人也就是徒有其表,连举着刀的手也是有气无力的。
“朕应该庆幸虽然这里的情况也不堪入目,但是好歹终于有人出现能让朕看看了。”朱由检为今天的三大营半日游做了一个总结,“京城有这样的三大营,朕很怀疑无论是后金的军队,还是民间的反。贼要是冲入了京城,是朕冲在前面呢,还是他们先做鸟兽散了。”
朱由检不想去回忆历史上崇祯时期的京营荒废到了什么地步,战斗力又弱鸡到了什么地步,他绝不允许在京城所谓能近而保护天子的就是这么一堆垃圾。想到那些后来接连不断的流民起义,身边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军队,没有绝对的力量如何能够心安。
毕竟一个雨化田能带着他逃出生天,但是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强攻京城。
“王卿家,把你调查的关于在编军士的名册都送到过来。”朱由检回到瀛台后马上下了一道圣旨,“另外调任大名府卢象升进京。”
☆、第六十章
想有拿钱不干活的好事,遇上了朱由检肯定行不通。如果不是因为朱由检知道在天下没有稳定的时候,不适宜进行大幅度的财政改革,那么最先开刀的地方一定就是税制。他正愁如何能让国库有富余,这群京营的军士还敢继续吃空饷,简直是痴人说梦。
随着皇上的圣旨降下,说要整顿营务,最先动作起来的是在京营中掌控财政的太监监军,方正化立即就到任了。方正化算是朱由检的心腹太监,临走之前,朱由检已经明说,要他去军营不是指手画脚的干扰,而是全面配合即将到来的营务大整顿。配给了他一些人手,不都是东厂的内侍,更多的是锦衣卫。
王家彦协理营务,先把底子上面的那些烂账查清楚,再来谈怎么能练出一支虎狼之师。所以这段时间京城的天气热,人心浮动也是厉害。能在京营中领着俸禄的人,多半都在朝中有些大大小小的关系,要不就是祖上也是在京营中做的,也有一些官员的旁系亲属被塞了进来混日子。而真正能打仗的只有神机营的一部分人,也因为一年来火药局的停止产生而荒废了不少本事。
从七月二日一直到七月六日,每天从早上天蒙蒙亮开始直到太阳下山,这五天的时间里面,王家彦带着人去三大营,去检查京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损招是朱由检出的。按照朱由检的话来说,王家彦没有上过战场,究竟如何排兵布阵可能不是内行,这个专业的事情可以等到卢象升完成了手上工作的交接,到了京城再议。但是就是没有见过猪跑,总是吃过猪肉的。
对于训练上一些基础的东西总能看得懂好坏,比如说看看这人拿刀砍东西是不是有气无力,要知道兵器都不轻,有些人真的还坚持不住拿上一个时辰,这种人谈什么杀敌。还有在这个年代,战马不是人人都能骑的,那么对于脚力的要求也就相对较高,可以检测一下你们跑个几千米是不是不喘大气,如果这些都做不到的话,上了战场想做逃兵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家一箭射穿了。当然了估计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打算上战场,到了危急时刻,他们可以出钱买命,让穷人顶替上战场。不要以为这是无稽之谈,在京营这样的事情只怕是不远了。
因此,趁着卢象升还没有到,先把这群人摸个底,前面已经让锦衣卫把军士们每家人家的情况调查了一下,王家彦带着这堆资料去进行一场大检测。以四个月前朱由检登基的日子为界限,以前的事情皇上没有心情追究了,但在那之后,这几个月里凡是拿过一个铜钱饷的人就必须来。有一个算一个,都出来把这几项检查项目给做了。评委是从锦衣卫与神机营中选取混合组成的,每个人参加一个项目就由七个人打分,十分为满分,然后分别记录成档。
如果有人不来的话,那么以后也就不用再来了。连这样的大检查都不参加,还当什么兵。如果真要是卧病在床,那么就报上来,王家彦会带着锦衣卫一家一家的核实。一旦发现虚报,你就去卫所与掌管刑罚的锦衣卫谈心吧。
判断合格的标准是什么?当然不能以雨化田作为标准,那就没有人及格了。是以现在神机营那群还能看两眼的人作为标准,这是最高分,然后以此类推地下降。
从朱由检下旨开始,朝会上的嚷嚷声就没有结束过,那些言官们总算又是找到了话头,说皇上不能让人心浮动,在京城闹这样的大动静不利于民心团结,或者又说去年的大爆炸还在眼前,神机营的装备一定要慎重。还有皇上,卢象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为什么要选他啊?!
“温卿家,以后这样的票拟,朕不希望再看到。”朱由检对于温体仁说的那些下面人的抗议,只有一声冷哼。这群人职位不高,但是都多多少少与京营的油水相关,看到这样的大动作自然是慌了。“你告诉他们,朕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次摸底考核只是为了以后的练兵有个估测而已,要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才能考虑究竟能练到哪个程度不是吗?免得一下子上来就强化训练,把半条命弄没了,又来找朕哭诉了。”
“臣知道皇上是用心良苦,为众位将士考虑。”温体仁分明就在说瞎话,但是他也习惯了。皇上是没有说过要是考核的分数不好会怎么样,但是等着军士的总不会再是清闲的日子。
“等京营的卢总督两日后到任,正式的训练就由他来安排,对于那些没事找事的人,朕就说两件事。京营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皇上设立的,朕想要用谁,还要和他们报备?而吃空饷的事情上,过去发生的朕一笔勾销既往不咎。要是不想朕翻旧账,就嘴巴闭紧一些,别有事没事的嚷嚷。还有朕给军士们成长的机会,现在成绩差,朕不会做任何的惩罚,不过这次之后要是还不愿意好好训练,那么就不是单单因为曾经吃过空饷而受惩罚那么简单。”
朱由检站起来拍拍温体仁的肩膀,脸上仍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说的话却已经充满了血腥味,“军。营不是他们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要今天摘花就摘花,想要明天嬉闹就嬉闹。这笔银子是从国库中出的,他们在编一天,就是一天的军人。若是犯了事情,就要按照军规处置。
别以为他们多精贵,看看这些成绩,合格的人连两成都没有,他们比朕以前遇。袭时,对上的流民都不如。京营没有了他们这群软脚虾,难道朕出银子出粮食,还招募不来可以打仗的人!所以朕给他们机会,也给他们脸面,不要到最后连里子也被扒了去。
朕觉得这些年京城就是太干净了,太久没有看到尸。体成堆、鲜。血横流的样子。所以他们都忘了军。营是什么,军纪是什么。你直接告诉下面的人,要是他们记性不好,朕不介意帮助他们回忆一下流血有多痛,更加不介意帮他们体会一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代价。”
三伏天里,温体仁的后脖颈却是汗毛直立。说实在的,要不是最近下面闹闹的人太多,他真的不会把这个奏折呈上来。凭什么啊!他来面对恐怖的朱由检,那些人坐着等拿银子,他又不傻,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说门了窗也没有。
“温大人没事吧?”孙元化跟着吴无玥走在宫道上,远远看到了脸色有些不对头的温体仁出了瀛台,还以为是他中暑了,要不然怎么脸色煞白?
吴无玥瞄了一眼,肯定地摇头,“没有事,温大人就是有些体虚而已。我们还是快点进殿吧,皇上还等着呢。”
吴无玥这次去辽东有三件事情要做,首先是与陆家兄弟见了一面,还有在胶州湾负责的贝志铖,他们没有停下扩大生意的脚步;有望在今年年底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