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哲怔了一下,抬起头,看见站在母亲身侧的管家。
是从管家口中知道的吧。
唐禹哲复又垂下眼,点了点头。
“想不到你们学校会有那样的学生。”
那样的口气仿佛非常地随意,就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那样的学生,是指什么样的学生?”唐禹哲的声音很轻很轻,然而在安静的大厅里却依然清晰可辨。
似乎没有料到儿子会反问自己,唐母怔了一下,“什么?”
“那样的学生,到底是指什么样的学生?”少年抬起的脸上透着难得的叛逆。
唐母皱起精致的眉心,“禹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唐禹哲迎视着母亲的视线。
像是被少年眼中的眼绪刺到,唐母别开了视线;“……以后不可以再和那个人来往。”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你——”
“因为那样的人不符合少爷的身份,不配做少爷的朋友吗?”
大厅的空气被这句话凝结了。
倾刻,少年向母亲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挪脚的动作隐约中带着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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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梦境
喀嚓。
门锁机械的声音响起后,随之而来的是大到可怕的心跳声。
唐禹哲靠着木门,全身虚脱般滑落下来。
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竟然对那个人说出那样的话。
抬起手掩住脸,唐禹哲苦笑起来。
真的要疯掉了,自己。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那一天夜里,唐禹哲作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很长,很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在哪里结束。
梦里的自己手里拿着一顶机车的安全帽,一直跑着。忽然,是从未见过的街道,忽然,是广阔的草原,忽然,是倒塌的围墙,忽然,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他忘了梦里的自己最后有没有找到终点。
然后,就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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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昨晚的梦影响了睡眠,他本来只是想要到树林里休息一下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却没有想到会碰到那样的画面。
是汪东城和卓文萱。
唐禹哲反身躲到了浓密的树丛后,身体的动作就好像神经反射,在瞬间就完成了。
为什么要躲起来。唐禹哲暗中懊恼。
可是。
不可否认,心里真的很在意。
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见面?难道他们在偷偷交往?
对自己脑海里这疑似质问的想法,唐禹哲不禁吓了一跳。
他到底要质问谁?
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到那两个人正在谈着话。
突然汪东城说了些什么,卓文萱立刻情绪激动地向前跨了一步,汪东城的脸向着他的方向偏了偏。
唐禹哲狼狈地背过身,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着。
刚刚他在汪东城的脸上看到的是……憎恨?
晃神的片刻,鞋子踩在枯枝上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唐禹哲慌乱地回过头,却和惊讶的卓文萱对上了视线。
“……禹哲?你怎么在这里?”
向卓文萱的身后看了看,发现已经空无一人,看来汪东城是从别的方向回去了。
重新把视线放回眼前的人身上,在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无措后,唐禹哲垂下眼,“为什么这么惊讶?我只是想到这边休息一下。”
“哦……是吗?”卓文萱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用手轻轻地捂住胸口。
“倒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不是不喜欢蚊子多的地方吗?”唐禹哲若无其事地露出了那个惯常的微笑。
“啊……不……我只……”卓文萱不自在地别开眼。
像是没有在意卓文萱的吐吞,唐禹哲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无奈地道,“午休快要结束了,要回去上课了。”
说着就转过了身去。
“禹哲……”
唐禹哲回过头来,只见卓文萱的脸上掩不住的犹豫。
“怎么了?”
“那个……你昨天是不是跟那个人见面了?”女生紧咬着的下唇红得似乎要渗出血来。
“……那个人?”
“汪东城……你跟那个人见面了?”
“嗯。”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一瞬间,卓文萱的脸上满是无法置信,“怎么会?那个家伙怎么可以……”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他说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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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谣言
“有什么不妥的吗?”唐禹哲完全回过身来,直视着眼前的女生。
“禹哲……那个家伙只是……只是……”女生疯狂地摇着头,仿佛在否定某个不成型的理论。
唐禹哲伸出手稳住女生摇晃的肩膀,“只是……?”
“那个家伙……只是……”
唐向哲皱了皱眉,“只是什么?”
然而无论唐禹哲怎么追问,女生的话不再有所谓的下文。
“算了。”唐禹哲松开手,沉默地转过身。
这样执着地追问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点都不像他。
“禹哲……”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可以不要再和那个人有联系吗?”
唐禹哲停了一下,“……为什么?”
“他……只是为了伤害我而已……”
接近他就可以伤害卓文萱?
明明知道是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因为”“所以”。
然而喉咙还是不可理喻地哽塞了一下,“唔……我做不到。”
“禹哲……”
“……”唐禹哲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径直走出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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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个没有逻辑可言的“因为”“所以”一样,更加不可理喻的传言在不大的校园里传播开来。
脸孔模糊的人们交头接耳,甲传给了丙,丙传给了乙,乙传给了丁。没有人知道那个遥言的源头是哪里,也没有人在乎,人们在乎的只有遥言带来的娱乐性。
“喂,你听说了吗?高二十三班的汪东城……”
另一个压低的声音,“听说了……这里有没有别的人啊?”
“放心吧,只有我们两个。”
“那就好……我说那个汪东城真的很恶心耶。”话语里满是厌恶。
“就是啊,竟然敢喜欢少爷。”
“他说不定会幻想对少爷做那个哦——”男生拖长的尾音带着暧昧。
“如果真的让那个人把少爷追到手,你说谁是是攻,谁是受啊?”
“嗯……这个嘛……少爷当然是攻啊……那可是少爷唉……”少爷高高在上的形像还是不可动摇。
“很难说唉……少爷长得那么漂亮……”
“喂,你该不会也想对少爷——”
“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想像过?!”
“嘻嘻——少爷的确是比很多女生漂亮……”
“如果那张总是微笑着的脸露出别的表情……想想就觉得很兴奋……”
“唉……比赛要开始啦!快点啦!好戏要上演啦!”
“要好好教训那个恶心的家伙啊……等等我!”
“……”
“……”
两个少年匆忙离开后,最角落的换衣间缓缓地打开了。
一身运动服的唐禹哲站在里面。
他听到了,一字不漏。
一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别人的性幻想对像,恶心感立刻自胃袋中翻腾起来。
可是,他们提到的那个传言到是怎么一回来?
从在树林里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跟汪东城正面接触过,汪东城也没有主动找他,偶尔在学校碰到,那个人也会装作看不到。
只是。
唐禹哲想起了某个不好的点,眉心的褶皱变得更深了。
那个家伙的脸上总是带着不明显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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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愤怒
“禹哲——你可以了吗?”谢和弦的头从门外探了进来。
“啊……可以了。”唐禹哲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运动服,回应道。
“你怎么那么久……”谢和弦迫不及待地拉起唐禹哲就往外走,“现在是十三班对二班,下一场就该轮到我们了。”
每年七月份的班际篮球赛,是他们学校的传统。
唐禹哲实在是记不起自己怎么就报了名了。
并不是他篮球打得不好,而是他不喜欢这样公开地在运动比赛中露面。想起上年校运会他参加一百米短跑时,那整齐的加油声,他的耳朵就会隐隐作痛。
想着那些锁碎的事情踏进体育馆的时候,那一幕就那样毫无预警地闯进了他的视线里了。
就像是放慢的镜头——那个人移动着,接着被什么人撞倒了。
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吵杂的体育馆里面,竟清晰得可怕。
那,一定非常非常的痛。
就像切身感受到那强烈撞击带来的疼痛般,唐禹哲不觉地紧缩了一下。
唔。
视线中的那个人仰卧在木质的地板上,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扭动着。
然而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手,没有一个人。
唐禹哲抬起头,在看见围观者的表情后,一阵恶寒穿过了脊背。
他们在笑,无声的,庆灾乐祸的,带着鄙夷的。间或有几个人和他的视线对上了,又急忙避开。但他还是看到了,那是讨好的神情。
喂……为什么要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啊……为什么要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场上的裁判看到没有人上前救护,一边上前一边大喊,“负责救护的同学呢?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
然而始终没有一个人越过那个无形的包围圈,包括站在这边的他。
他只是看着,看着那个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个人摇晃着身体行走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走出体育馆之前,那个人似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唐禹哲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可声音,因为太干燥了。
体育馆里没有一个人追上去,若无其事,甚至庆灾乐祸。
咬了咬下唇,踌躇的脚还是迈了出去。
“禹哲?你要去哪里?待会就轮到我们上场了!”谢和弦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我去洗把脸。”顾不上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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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没有走出去……可是他应该受到责备吗?
唐禹哲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为了什么而生气,生谁的气,为什么要生气,一概不知。
只有生气是真真切切地存在。
拐了一个弯,那个人就那样背对着他坐在台阶上。那个角落正好被蒙在大树的影阴中,连带着置身其中的人也变得昏暗了。
唐禹哲放轻了脚步,隐忍着怒气,走到那个人的跟前。在看到他膝盖处的伤之后,不禁皱了皱眉,把口袋里的手帕掏了出来。
“为什么要那样子走掉?”
顺着眼前拿着手帕的手往上看,看到来者是唐禹哲之后,汪东城似乎愣了愣,“啊……原来是王子殿下啊。”
“我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子走掉?!”拿着手帕的手依然倔强地伸着。
汪东城避开唐禹哲质问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汪东城明显的敷衍激怒,唐禹哲把手里的手帕丢到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