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萌动并不陌生,那么,如果身体的反应还可以当做是擦枪走火,那么心底那种期待与满足又算什么?
同性,而且是兄弟,从小受到的有关伦理与天地大义的教育就像横在他面前的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而遥远的那边就站着自己的兄长。
他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也同样在顾虑这些?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其实希望刚才的事情能够继续发生下去?感觉到脸上又开始升温,飞镰一把拉起身下的被子,就那么翻了个身将自己卷在里面,只露出一个漆黑的发顶。世界一下子黑暗下来,旅店的被子不像家里那样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洗洁剂的清香,少年曲起双脚,将自己的空间缩得更加狭小,他发现他更喜欢家里的那种味道,或者说会为被子渲染上那种味道的那个人。
不行,打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的飞镰却发现失去视力而嗅觉又被一种味道所充斥之后听力变得灵敏,老式阀门拧动时发出嘎吱的响声,随之而去的是水流的哗哗作响,接下来是铁架的响动,大概是苍抽下了毛巾……不对,又是苍……可耳边只有他的脚步声,明明很轻,少年却觉得仿佛一步一步都踏在了自己心上。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咔嚓声,然后脚步声延伸到了自己床边……停了下来。
苍停在飞镰的床边,看着床上的少年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茧,随着自己停下脚步的动作那个茧似乎又缩小了一点。虽然快到夏日,但川之国的昼夜温差很大,刚刚淋了一身冷水的青年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一样冰冷。刚才飞镰抬起另一只手时显然只会有两个举动,迎合自己或者推开自己。然而两个动作代表的结局相差太大,加上内心的罪恶感让他不敢去面对答案。那么现在这种明显的逃避行为是不是……
宇智波苍,你还在奢望什么。他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自以为是的将弟弟推入深渊的你还想要什么,他已经原谅了你,会愿意与你亲近对着你笑,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让他和你一起走向歧途?
别痴心妄想了。
“飞镰,不要用被子捂着头,会闷着自己。”他现在只希望等到明天到来,弟弟能够遗忘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希望能够维持这些年来的相处模式,那样就足够了,苍绕到自己的床边,回过头向着飞镰的床,如同每天夜里一般对他说:“晚安。”
听到苍的声音平稳一如往昔,飞镰一把抓紧了手里的被子,难道那人对刚才的事情没有任何看法?还是在将自己的心高高悬起之后又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玩笑?不过说起来也是,那明明就只是一个意外,而那样一个自私自利,行为乖僻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引起对方那样的感情。所以推开自己是因为那人发现了自己内心那种肮脏的期待?听到那句一如往昔的晚安,少年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急切的想要对兄长说自己没有任何其他企图,借以让关系起码维持在现状。
“哥——”一个哥字被拉得老长,他的视线与苍对上,由于没想到飞镰会突然坐起,青年脸上的犹豫不决与担忧以及迟疑都没有能够及时收起,就那样在少年面前一览无余。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呈清又被咽了回去,少年抓着被子,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小时候去兄长房间蹭床时经常用到的一句话:“哥……我担心你怕黑……”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的飞镰只想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他在内心对自己咆哮,宇智波飞镰!你今年是十八岁不是八岁!怕黑是什么!这种撒娇是在干什么!“不,什么都没有!”他懊恼的大喊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重新卷回了被子里。
苍眨眨眼,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勾起,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有着上辈子许多个夜晚的经历,那句话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双方都明白的暗示。同床共枕这种事情在当年的佐助八岁之后就再也没能有过,那么如今发出这样邀请的飞镰,是否是在以他特有的方式对自己做出回应?
青年走到弟弟的床边,踢掉鞋子跪到床上,伸出手拉了拉被子,想要将被卷起的被子重新摊开,可惜他努力的对象一点也不配合,反而抓得更紧了。
“你怕黑?”他改变方法,试图从上方将飞镰挖出来,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造成反效果。
“谁怕黑了,明明是你怕。”少年本来清亮的声音因为隔着厚厚的被子变得闷闷的,这句话的意思明明就和之前那句一模一样。
回忆起那时小孩的样子,苍突然笑出声来。大概是从来不知道兄长还会这么笑,飞镰愣了一下,抓住被子的手一松,在外界看来就像是棉被突然舒展开,苍看准时机,拉住被子的一边用力一抽,终于将一直躲在里面不肯见人的弟弟拖了出来。少年撑起身子瞪过来,因为一直闷在被子里的缘故脸红红的,看起来生动得不像他自己。苍将被子展开盖在两人身上,然后用手压住飞镰的肩膀一起躺下,最后伸出手,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间的灯。
“好吧,我怕黑,所以陪我睡吧。”他拍拍飞镰的后背,用妥协的语气说。
“怎么这么冷……”肩膀上感觉到苍的手,脚尖抵上了苍的脚背,飞镰发现苍的手脚冷的过分,他忘记了要去反驳兄长的话,将自己肩上的手拉下来,试图握进手里,却发现由于大小的差异很难实现。
“没事,一会就暖了。”苍将手抽出来,改成环住飞镰的姿势,双脚则微微后撤,避开了弟弟的脚尖。
飞镰则想起了苍今晚的经历,虽然他说有办法避开雨忍村的雨水,但寒气却是避无可避,而且刚才,大概是淋了冷水了。他将身子向前探了一点,扯了扯被子压在苍的脖子上,避免了夜风灌进去的可能。青年坦然的接受了弟弟的关心,同时将落在少年身后的被子从里侧拉过来一点,折了起来。
飞镰收回手的时候触到了苍的发绳,于是干脆扯下发绳扔到一边,而黑暗之中少年并未看清,那条红色的绳子正好与自己的那条落在一起,两条一样的红绳纠缠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主人命运的线,紧密相连,不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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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天气预报,近藤将一枚刚刚擦净的杯子挂上头顶的杯架,按下自动调频的按钮换了个台。在雨忍村最没有意义的东西就是天气预报,因为就这个方面,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先知。
木制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响,近藤想那个门合页似乎又需要上油了。这里雨水多,空气潮湿,铁器也生锈的快。下次问问有没有什么不会生锈的金属好了。男人这么想着抬起头才发现进来的是晓的一员。
仅仅说是晓的一员是因为那人竖着衣领带着斗笠,在灰暗的光线里整张脸都看不大清。晓里除了朱南之外似乎其他人并不大会单独行动,可如果是鬼鲛的话身高不对,而如果是飞镰的话,那个人总是带着那只黑猫,所以一直都是撑着雨伞的。那么这人是谁?陌生的情况让近藤产生了警觉,紧接着他发现那人身后还有一人,深灰色的斗篷从头到脚包裹得很好,兜帽下的脸同样隐藏着,但手里撑着的那把纸伞,确确实实是属于宇智波飞镰。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晓里的人都默认了不会随便带人来到基地,那么这两人是抢了飞镰的晓袍和雨伞?这个猜测让近藤紧张起来,如果连宇智波飞镰那样的实力都能够受到抢劫,那么就算这里佩恩和小南都在,恐怕也不会太轻松。
门口的两人自然无法知道柜台后的男人做出了怎样的猜测,苍收起纸伞,看着伞面上白描的樱花落进了皱褶里,他握住伞骨下端,将伞轻轻甩动几下,水珠立刻在地面落出一条弧线。就在他做这些的同时,飞镰也摘下了斗笠,宽条的流苏已经几乎全部淋湿,他干脆直接立在了墙边,随着他的动作,铃铛碎碎的响着,反正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是晓的成员的东西,加上有近藤看着这里,是不会丢的。
☆、谈条件
苍一手掀起兜帽,一手将雨伞靠在飞镰的斗笠旁边,两人衣服上的雨水遇到查克拉的热量立刻蒸腾起一股烟雾,苍伸出手理了理弟弟被斗笠压得有些变形的头发,然后带头走向楼梯的方向。
虽然两人捅破了那最后一张纸,但那张纸本身就薄的近似透明,于是在相处模式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这样也好,两人都觉得这样反而少了许多尴尬与不自在。其实……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对他们根本就没有区别。跟在兄长身后的少年想。
近藤一手软布一手杯子,盯着那两张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差点忘记了手里的工作,直到那个陌生的男人即将走到通向楼梯的门那,他终于想起自己除了调酒师还有着另一个职责,男人将杯子和软布都丢在桌面上,几步跑到了门边,拦下了青年的去路。
“抱歉,这后面属于私人空间。”他有点不悦的看向飞镰,显然是他告诉了这个人有关这里的事情,虽然两人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但近藤并不认为飞镰会攻击自己,特别是在这个地方。
“我以为,我应该属于那个私人的范围?”少年的唇掩盖在竖起的衣领后面看不清,但近藤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世界真不公平,凭什么有人就那样得天独厚,小小年龄就有可以作为无法无天后盾的实力。如果不是在雨忍村,如果按照正常的年龄结婚,恐怕儿子都会打酱油了的近藤先生从少年的话里听出了不加掩盖的威胁。
但他坚持继续赌下去,赌宇智波飞镰不会对自己动手,就凭他带着许多强者都有的莫名其妙的骄傲,以及并不拥有许多通缉犯同样莫名其妙的嗜杀。
飞镰自然发现了他的想法。不得不说他没有赌错,就像上辈子本来想光明正大的复仇时一样,他的确是不屑于对弱者出手的。可是在那漫长的流浪岁月里,他又已经习惯独自走过荒野,穿越被忍术轰踏的村落,游走于战场,沿着血与尸体留下的道路前行,是踩着敌人留下的残骸还是绕过同伴最后的遗骨对他而言都没有太大差别。
那种不屑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一种目不斜视的忽略,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到过与自己对等的位置,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说不定他骨子里生来就带着对不熟悉人类的冷漠,会感觉到悲哀完全是因为那是哥哥的梦想也难说。
“您属于,可他不是。”近藤尽可能的表现出尊敬,努力的将这句话从一个要求变成一个请求,他很清楚,无论飞镰现在是否真的不会杀了自己,如果自己不明白自身身份的话,那都会变成一个不远的未来。
能成为S级叛忍的人除了实力之外自然有着杀伐决断的心和手段,能够为一群叛忍工作这么久,他早已学会了圆滑与隐忍,可自己的直接领导依然是正坐在楼上的佩恩,就算一定要加上一个那也是小南。那么当其他人与佩恩定下的规则相冲突时,他只能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