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解子扬用手撑着床,又回到了床上,文锦听这两人的一问一答,知道解子扬其心已异,刚刚只是想给他个警告,现在要动真格的了!
文锦试探性的攻了解子扬几招,发现那书生每次都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来帮解子扬解围,心生一计,他嗖的跳上床铺,拿住解子扬的要穴,让书生不敢下手,「东西交出来!」先把笔记所在位置问出来再来收拾这两个人也不迟,文锦心想。
「什麽东西?」书生看起来很慌张,反而是解子扬在安慰他,「我不要紧。」
「少跟我装傻!」文锦用峨嵋刺抵着解子扬的喉咙,微微用力,一滴血珠缓缓的从解子扬颈上滑落,刺上那腥臭的味道几乎要让解子扬昏过去,他开始觉得一股麻痹感从伤口扩散开来;书生看到解子扬受伤,大吼一声,手臂突然暴长,抓住文锦的肩,将他拽下床,并狠狠的把他甩出窗外,文锦没料到书生忽然来这麽一招,竟让他得手,情急之中左足在窗框点了一下,藉势跃出。
「该死……」文锦按着自己被掌套穿透的肩,封了自己身上几个大穴,但书生掌套上的毒性实在太强,菩提丹压制不住,要是阿甯或霍玲在身边还可以要他们协助自己运功疗伤,可是偏偏阿甯下蛊被反噬受重伤,而霍玲那丫头因为上次自己责骂他,恐怕心中存有怨怼……自己怎麽没早点教云彩呢?文锦觉得视力越来越模糊,远方朦朦胧胧的出现人影,是……谁呢?
把吴邪点昏之後,张起灵叹了口气,烦躁的遮住自己的脸想沈淀情绪,可是偏偏身下那玩意儿亢奋的不得了,时不时的顶着吴邪的大腿,张起灵脸上一热,抱着吴邪「哗」的离开了澡盆,本来想将他放在床上,可是看到床上那一片狼籍……他头痛的皱了皱眉。
张起灵伸手扯掉床单和棉被,让吴邪躺在上面,原本打算就这样走的,继续待在他身边难保自己又做出什麽无法挽回的事……但看到吴邪不断的发抖着,这才想起吴邪没有练内功,无法抵抗寒冷,自己的皮裘又给了那坏心的丫头,现在到哪儿找大衣给吴邪御寒呢?
他推开房门,轻盈的跳上屋顶,记得城西好像有几家猎户,那儿或许有些皮草要卖?张起灵两三下跳到看起来像是猎户的人家外,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婆婆出来应门。
「啥事呀?大清早的……」婆婆手边好像有工作正在忙,不太高兴有人来打扰他。
「婆婆对不起,请问你有没有皮草可以卖我?我……」张起灵抓抓头,「急用。」他瞄到屋内有件正在加工的鹤氅,就不知道这位婆婆愿不愿意卖了?
婆婆知道张起灵在看他的鹤氅,回道:「就快好了。」婆婆蹒跚地领着张起灵入内,然後在那件鹤氅前面坐定,继续完成袖口部分的缝制。看着婆婆用颤抖的双手持针,心平气和的一针一针慢慢缝,只急得张起灵想夺过鹤氅,帮婆婆完成袖口部分的加工,但婆婆不理会张起灵的着急,仍然保持着缓慢的速度缝制着那件鹤氅。
过了一盏茶时分,婆婆拿起小剪刀剪断线,仔细的检视着鹤氅,张起灵很想和他说没缝好也没关系,只要能保暖就够了,但是怕惹恼这位婆婆,他也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等。
「好了,你出个价吧。」婆婆确认鹤氅没有问题後,斜眼看着张起灵道。
「这锭银子不知道够不够?」张起灵摸出一锭不算小的银子,交给婆婆,婆婆接过银子,用他那所剩无几的牙齿咬了一下之後,点点头,正要把鹤氅交给张起灵,却发现屋里刮起一阵风,鹤氅连同那年轻小伙子一起消失了。
「现在的年轻人怎麽都这麽急急躁躁的……」婆婆关上被撞开的门。
张起灵回到吴邪的房间内,只见他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连忙输了一点真气给他,并用鹤氅小心的将他盖好,大概……就这样了吧?脑中一片混乱,以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吴邪,向他道歉吗?要怎麽开口?张起灵忽然发现自己很在意吴邪的想法,或许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吧?可是吴邪万一不接受自己那又如何?不接受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男人和男人……唉!
张起灵用树枝拨弄着火堆,把棉被的一角拨进火里,愣愣的想着该怎麽补偿吴邪,如果吴邪不记得这件事,那就这样当作没事吗?……怎麽可能不记得!一想到自己在他背上留下那麽多咬痕,张起灵的脸又热了起来;他烦躁的戳着还没烧尽的棉被,後悔自己一时冲动做了这件事,现在不晓得要怎麽收拾?
「嗳!小哥!快来帮忙!」张起灵回头,纳闷在森林当中怎麽可能有人呼唤自己?他仔细听了一下,发现东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是吴三省那个看起来精悍的手下,手上抱着一个负伤的女人。
张起灵挑眉,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看着潘子跑到他身边,他怀中的是……文锦!这位可以说是再世华陀的女人,谁敢伤他?张起灵把了把文锦的脉,发现脉象很薄弱,自己只是略懂医术,没办法医疗这麽复杂的症状,他掐了掐文锦的人中,文锦稍微恢复神智,气若游丝的说:「大椎……灵台……」
张起灵会过意来,伸手按住了这两处穴道,协助文锦逼毒,这时,潘子身边的几个人问道:「大哥,那现在怎麽办?」
「还能怎麽办!」潘子往那问话的瘦子头上敲了一记,「还不快去通知三爷!」
第十六回
吴三省宅。
张起灵慢悠悠的啜着茶,看着吴三省等人忙进忙出,文锦那伤……他自己会医吧?现下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吴邪人不知道在不在这儿?张起灵望向挂着珠帘的门口,恰好瞥见吴邪扶着腰哼哼唧唧的从堂里走出来,他心中突地一跳,故做镇定的帮自己倒茶,一边悄悄地注意吴邪的状况。
「啧……好像吃坏肚子了……」吴邪摸着肚子,艰难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打算帮自己倒杯茶,手伸到桌上摆放的茶壶时,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面坐的人是张起灵,他愣了一会儿,「腾」的又站了起来,一跛一跛的逃进房间。
这让张起灵很沮丧:吴邪不但记得,而且躲着自己呢!这下怎麽办?慎重的和吴邪道歉?这种马後炮式的道歉恐怕他也不会接受吧?那…那……张起灵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没发现胖子从里面走出来。
「小哥,怎麽了?」胖子看出张起灵有点不太对劲,问道。
「没事。」张起灵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盯着屋梁瞧,摆出冷漠的模样,胖子讨了个没趣,不想就这麽和张起灵大眼瞪小眼的坐在这儿,於是唱起小曲来了:
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呀麽好风光,
哥哥呀,你上畈下畈勤插秧,妹妹呀,东山西山采茶忙。
插秧插的喜洋洋,采茶采的心花放。插秧插的匀又快,采的茶来满山香。
你追我赶不怕累呀,敢与老天争春光,争呀麽争春光。
胖子这个大男人唱这首采茶姑娘的歌就算了,还刻意捏尖了嗓子唱,只听得张起灵全身起鸡皮疙瘩,额冒青筋,正想着要开口阻止他唱,还是直接把他打晕比较省事的时候,里面传出吴邪呼唤的声音:「胖子!你能不能来一下?」
「姐姐呀,你采茶好比凤点头,妹妹呀,采茶好比……」
「胖子!你他妈的别再唱了!」吴邪气呼呼的掀开珠帘,拽着胖子就往房里去,让留在原地的张起灵暗自吁了口气,一方面是为了胖子那有如鬼哭狼嚎的歌声停止而庆幸,另一方面是吴邪看起来很有精神,自己应该甭太担心?
自从吴邪把胖子拉进去後,大厅又只剩下张起灵一人,偶尔会看到潘子出来找金创药或是把沾满血迹的衣服给丢掉。这里似乎没自己的事了,吴邪那边……就这样吧,看来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了……张起灵叹了口气,打算回客栈收拾包袱,回去自己的小木屋时,吴三省出面叫住他:「张少侠请留步!」
张起灵一脚踏在门槛上,挑眉看着吴三省,等着他说下一句。吴三省攥着拳头,在胸前晃呀晃的,似乎在考虑要怎麽开口,张起灵双手抱着胸,有点不耐烦的看着他,吴三省这才不太好意思的开口说道:「不知道张少侠能否留下来帮老夫缉凶?老夫知道这不在委托的范围内,不过您瞧瞧,这凶手狡猾的紧!潘子跟阿扬两个联手都没抓到他了,而我大侄子吴邪也中他的招,张少侠您……」张起灵挥手制止了吴三省的发言,又回到座位坐下,无庸花言巧语,有吴邪两个字就够了,他叹气。
吴三省见张起灵愿意留下来,急忙叫出潘子,要他报告在森林里找到的线索。潘子从在树下发现记号,一路找到山坡下,并在那儿救了文锦的事一一说了,吴三省皱眉,纳闷着文锦怎麽会跑到那个地方去,抬头本来想问张起灵知不知道是谁伤了文锦时,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门口的珠帘,吴邪和胖子正从那里出来;看到胖子和吴邪,让吴三省想起吴邪背上的伤,他知道胖子会一点医术,说不定可以瞧出怎麽解开那茶舖姑娘的蛊术也说不定?
「胖子,你看过吴邪背上的伤了吗?」吴三省问,没注意到张起灵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胖子暧昧的笑了笑,回答:「刚刚天真就是找我进去看啊!老三,我说这也没什麽吧!吴邪都那麽大了,你这样唉声叹气的差点没把他给吓死!不过就是……」
「胖子!」吴邪急忙用手肘顶了胖子一下,胖子吃痛,唉了一声,才没说出下面的句子。
「胖子,我说你还真是少根筋呐!亏你还学医的!」吴三省拉了张椅子要吴邪坐下,吴邪老大不愿的坐在吴三省和张起灵之间。「你带吴邪回来那天他背上就有那个伤了!万一茶舖那些姑……」吴三省说到一半,忽然想到文锦也是茶舖那儿的人,刚刚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原谅,现在这样贬斥茶舖的姑娘似乎不太对,於是改口:「我是说,我怕有什麽问题啊……」
「他没事。」一直保持沈默的张起灵这时候开口了,众人对於他肯定的语气都十分诧异,尤其是吴三省,「张少侠懂蛊术?」张起灵摇摇头。
「那你怎麽能确定?」吴三省还是放心不下。
「我说他没事。」张起灵皱眉,忽然觉得坐在吴邪旁边有如芒刺在背,因为自己总不能说那伤是我弄的,非常肯定没有下蛊吧?他拂袖站起,瞪着吴三省,冷冷的说道:「你不信就算了。」
张起灵想回客栈来躲避这尴尬的场面,却被吴三省一把拉住:「张少侠别生气、别生气!老夫说笑呢!潘子,你说是吧?呵呵。」吴三省对潘子使了使眼色,潘子连忙陪笑,「是啊是啊!忙到现在,大夥儿都饿了吧?我老潘炒几样菜给大家嚐嚐!光说话不吃饭那怎麽行呢!」
过了一会儿,桌上摆满了菜,可是却无人下箸,胖子左看看,右看看,盯着散发着杀气导致没人敢开动的张起灵,啐了一口道:「吃菜吃菜!小哥你用看的就饱了,胖爷我可没学到这本事!」他率先夹了一只鸡腿,正要放到碗里时,一声清脆的碰撞响起,那只鸡腿被张起灵夺去,放进吴邪碗里:「你刚痊癒,多吃点。」
吴邪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鸡腿,再看了看夹菜给他的张起灵,摸摸鼻子,说了声谢谢,便埋头吃饭。
胖子也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