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语连连的魈在她的一遍遍安慰下终于停止了抽搐,安静的埋首在她的颈窝沉沉睡去。
总算平静下来了……
魈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无音怀疑他脸上的伤是不是因为他口里喊着的那场火所造成。
想拉开他的手,发现不行。于是,无音稍微挪开了一点,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躺在他怀里。原以为自己会就此失眠,可能这一晚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很快她也随着魈那匀称的呼吸声睡去。
一缕清晨的阳光将无音唤醒,她睁眼便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黑色斗篷,难怪昨晚没有再冻醒,没想到那块木头还蛮体贴的。
笑着坐起来,看着迎山远眺的高大背影,金色的光晕将他周身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弧度。
“醒了。”魈回头,走到她身边凝视着她好久。“你……昨晚为什么不逃,我没有能力捉你的。”
“你受伤又发烧了,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无音说得理所当然,他的表情却像在压抑着什么。
“我会负责的。”
“啊?“无音愣住,”什么负责?负什么责?”
魈因她的不以为然而冷下微红的脸,怒说:“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抱住你……抱住你躺了一夜。”
她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天啊,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爱。
她的笑声越大,魈的脸色就越黑,终于他忍不住的拉起她的手。
“你笑什么!”
无音憋住笑,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没事的,我们又没做什么,不用你负责啦。”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他更恼了,凶狠的眼神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真生气了,古人还真迂腐。
无音不得不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你也知道我是巫女,也算半个医生了,医者父母心,昨晚我是本着这个态度所以才救你,何来男女有别,所以你不要想太多才好。”
魈狐疑的瞅她半天,见她说得诚恳,也就点头说:“是我想多了,月姑娘。”
月姑娘……从他嘴里说出这么客套的话怎么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叫我小夜好了,或者叫我夜色、色色,随你。”
他想了想,“小夜好了。”
偏偏挑个最没个性的,唉……失败。
无音想到他的伤,关心的问:“你的伤好点没有?”
“血引咒有一定的程度,白泽还是手下留情了,所以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万一他们追来,恐怕我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魈,你能老实回答我为什么要单独带我见弈王么?我知道你想用我交换什么对不对。”
他这回没有凶她,点点头。“我需要用你交换我的姐姐。”
“哦……”可是还有一个疑问没弄明白,她说出心里的不解,“你姐姐不是弈国王妃吗,为什么还要救她,难道弈王对她不好?”
魈提到他的姐姐,脸上露出对弈王的仇恨,那种仇恨几乎把他的俊脸给扭曲。
“我姐姐是被逼的,她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才嫁给了那个人。”
他的恨和埋藏许久的痛苦连无音都感受到了,于是覆上了他的手,柔声说:“会过去的,你一定能救出你姐姐。”
魈愕然,望着她温柔的眼眸,试探着说:“即使要将你交给那样可怕的人?”
无音缩回手,灿烂的一笑,“是祸躲不过,我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和他们说得不一样,很奇怪的女人。”他老实的说了句。
呃……这是什么话来着。奇怪!她很怪吗?黑线再次爬上无音的额角。
然后,在无音的继续穷追猛打下,终于从魈的口中得知了一切真想。
上次在黄鹤楼里,魈知道水濯颜武艺高强,绝对不能正面冲撞,这样很有可能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便宜。所以在他的观察下看出水濯颜对无音的关心,于是便故意对无音放冷箭让他分心。其实魈并不想伤无音性命,所以没有瞄准她的心脏,也少用了几成功力。
没想到,弈王听到密报后,得知无音是能够制造长生不老药的巫女,于是又派他将无音捉回弈国。
无音从他的话语和观察下说他不是那种奸佞之徒,至于他的身世他则说得断断续续,不过经过零星的拼凑她也明白了大概。
小时候的魈曾是弈国边境部落族长的儿子,原先的名字呼延宏。在他十三岁那年,登基不久的弈王皇甫傲因领兵攻占了他的部族。父亲、母亲战死,半张脸上受伤烙下的疤痕就是因为那时候的一场大火而烙下,而且姐姐呼延汀兰为了救他,眼睛也被烟熏瞎。
就这样他与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呼延汀兰成了弈王的奴隶。一年后弈王强纳呼延汀兰为妃,呼延汀兰为了保全弟弟的性命只得委身于毁灭族人、有杀父之仇的弈王。而他被弈王送入了专署于弈王的暗杀组织“血祗”,从此改名为魈。
经过残酷的杀手训练,从无数的尸体中、凭着顽强意志活下来的魈很快成为了血噬里的最高级别杀手、法王之一。
弈王的目的很简单,他知道魈是练武的奇才,他也是唯一能使用弑月刀的人。他希望魈有朝一日能夺回破空。
魈虽然万般不愿听命于弈王,但他的姐姐至今还被弈王作为人质软禁在后宫,所以他唯有妥协。
此次找到了无音,他的想法就是利用无音向弈王交换呼延汀兰。
让魈没有想到的是,听完他的叙述,无音竟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好,我陪你去弈国会会这个弈王。”无音很仗义的说。
魈震惊的开口:“你确定你说要和我一同去弈国?”
“当然,虽然我不是大丈夫,但是说话还是一言九鼎的。而且在这之前,我要解了你的血引咒,否则你总是受制于白泽还有弈王,太危险了。”
他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自己曾经打伤她的朋友,还劫持她,她为什么会好心的帮助自己!不明白……苍暝国的巫女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能解血引咒?”血引咒是用弈王的血和蛊毒参合而成,所以非弈王本人怎么可能解得了。
无音卖关子的笑道:“我当然解不了,不过有个人一定能解。”
只要去青元镇,找到慕容颀雪,要解开相信魈体内的毒咒不是难事。
“嘘……”
魈打断了兴致勃勃的无音,侧耳倾听了会儿,脸色也寒了几分。
“快走!”话刚落,只见头顶跃过三条人影。
无音也惊惶极了,那三人不就是阴魂不散的白泽、九婴和玄蜂。而且还不止他们,许多蒙面的杀手围在四周。
“魈,跟我们回弈国领罚吧,你私自带离巫女,主上很生气。”白泽神色严峻的说。
“废话少说。”
魈拔出了刀护在了无音的面前。
玄蜂使了个颜色,他一干手下纷纷冲向了魈。
无音焦急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魈的伤没有好透,这会儿他们这么多人,凶多吉少啊。
该死,怎么办,她又不会武功,没办法帮他。
这边白泽、玄蜂和十几名杀手同魈混战起来,无音被九婴给盯上。
他邪邪的笑着,朝她招手,“听话,到我这里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才不要,走开,死人妖。”无音戒备的咒骂。
九婴笑得依旧招摇,丝毫不介意她的侮辱,只听“嗖――”的一声,他已经到了无音身后并搂住了她的腰肢。
“真细,抱起来感觉真软……”他阴冷的唇快贴上无音的脸颊,“好香……让我亲一口好不好,也尝尝巫女的味道。”
“你个死人妖,让开我。”无音挣扎着用手去推他的脸,硬是将他俊秀的脸挤成了猪头。
“放开她,九婴。”
魈情急下大喊一声,欲过去却被白泽堵截,“魈,让九婴带她走。”
“不行,除非杀了我。”魈冷声说完挥刀过去。
“魈……救我……魈……”
无音整个人被九婴抱起来,惊吓中她大声呼喊着魈的名字。
就在危难之际,半空中突然飞来一截红绫,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从九婴的手上滑过,顷刻间他看见自己的手掌血肉模糊的传来剧痛。
九婴松开了手,无音乘机逃开,回头定睛一瞧,那是……
红尘中宛若夜魔般的媚人儿……盈盈双眸、似水濯颜……他的一招一式仿佛是在描绘一副美妙的画卷,凌空飞舞间宛如红蝶翩翩。刀光剑影皆在他破空剑下化为乌有,飞溅的鲜血装点起他的妩媚妖娆……
骚狐狸……
许久不见……他可曾想她。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魈在看见来人后也十分吃惊,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与他再次碰面。上次黄鹤楼一役至今无多少时日,他的伤势竟好得如此之快。而且,看他的内力似乎来得比上次更为深厚。
他不做多想,专心对付白泽。在三人里他的武功最为高强,只要打倒他其他两个就不足畏惧。
白泽的耳边忽听得一声惨叫,与九婴联合攻打红衣人的玄蜂被一剑刺中,瞬间割破了颈部动脉。血喷后,玄蜂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没几下就不再动弹。
魈趁他分心,把握时机,刀光挥过,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道。
白泽不愧是四大法王之首,在魈的刀扫到面门时快速的越开,但魈的身手本与他相差无几,加上他拼尽全力的用了绝招,所以躲闪不及胸口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白泽,先撤吧,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玄蜂已死,九婴对付红衣人也格外的费力,招式已经凌乱,呼吸也开始急促,他知道再下去不出十招必然败北。
白泽也知道后来出现的人不是他们两人能轻易对付的,于是使了个眼色,和九婴抛下烟雾掸后逃走。
魈体力有些透支的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冷眼朝那红衣人望去。
不料红衣人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只是将剑搁在玄蜂的尸体上擦拭去血迹,随后目光怀着柔情朝无音走去。
无音愣在那里,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红色身影,在一时的错愕后眼底浮现出负气的恼怒。
他居然还可以笑得那么动人,他居然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该死的,而她居然对他的突然现身相救激动不已。
骚狐狸……就在他抛开她后,为什么还要再一次的搅乱她的心绪。
水濯颜走到她不远处,笑得分外温柔惑人,他朝她张开双臂,笑容仿佛一直渗透到人心里。
“色色……我回来了。”
“骚狐狸!”无音向他冲过去,却不是投入他的怀抱。
“啪!”在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后,她抡起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来救我,我恨你……我恨你……”
他任由她打毫无怨言,只是一味温柔的笑。
终于,无音打累了,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狠下心肠,自己的心里明明还有他的存在,怎么可能真的恨他,她做不到……
“死狐狸……”大声哭起来的她紧紧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抽噎让水濯颜心疼的低头吻去她的泪,然后柔软的唇缠绵在她耳边,沙哑的开口:“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段翎说得没错,他不该以为那样做才是为她好,无论如何,既然他爱她,认定她是他今生所爱的人,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需隐瞒。
“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