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相信刚才那句话是叶河图一时失去理智的时候说出来的,要是叶河图有和赵家叫板的资本,赵家同样不会善罢甘休,两边一旦斗起来,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北京,两虎争斗,要牵扯到的人太多了。说不定解放后过了没多久安稳日子的燕昌奇也会被拉进这个混乱的圈子。
以现在叶河图的表情来看,并没有失去理智,这就是燕昌奇担心的,原打算让叶河图惹出事情后,以赵家来稍微震慑他,让他加入自己麾下,不料一个赵家非但没有对叶河图照成威胁和震慑,反而助涨了叶河图的跋扈气焰,老谋深算的燕昌奇在叶河图这里终究失手了。
看着叶河图大摇大摆地走出军区,燕昌奇在推测能够完成那个任务的叶河图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般的高官或者富家子弟不会吃多了撑着没事干去接那个危险系数很高的任务,没有一定的胆量和实力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燕昌奇虽然对国家的任务有一定了解和推测,但是他还是远远地低估了这个任务的难度和危险性。
走到门口时,朱允乐正蹲在门口抽烟,回味着叶河图与张富贵交手时让他琢磨不清的情景,作为一个标准军人,张富贵的名字早就知晓,是这一批新兵中的头号王牌,身手自然是没得说,叶河图在朱允乐心中最开始是一个海归派的斯文青年,换上军装后像是一个退伍军人,在军区操场把张富贵这个东北来的虎人干趴下后的叶河图在朱允乐心中简直就是世外高人遥不可攀啊。
老远看到叶河图走来,朱允乐掐灭烟头,站起身来。把怀里的特制中南海掏出来,走过去递了一根,叶河图接过中南海,瞄了一眼,从军装的上衣口袋拿出一个打火机,打火机背面印着欧洲某个皇室的代表图案,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朱允乐看到叶河图的打火机,眼睛瞪直了,这样子的打火机他有幸在一次外来访谈会议上见到过,拥有它的人是一个皇室贵族,那种高不可攀的贵族气质让朱允乐记忆犹新,尽管从叶河图身上朱允乐也看到一点贵族的气质,但比起那位差远了。
“叶先生,您这打火机?”朱允乐忍不住问道,很想知道为什么叶河图能有拥有这样的打火机,难道叶河图也是一个皇室成员?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即就被朱允乐否定,叶河图无论从长相和语言说话方式来讲,明显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叶河图点燃朱允乐丢给他的烟,淡淡道:“一个朋友送的。”打火机确实是朋友送的,但不是朱允乐猜测的皇室成员,而是叶河图在前往地中海的路途中,一个海盗头子为了巴结他送的,用那个海盗的话来说就是“刚抢的,还热着呢”。
但这句话在朱允乐耳中而是造成不小的撼动,叶河图在军区的表现被朱允乐领略后,地位水涨船高,现在又扯出来一个和皇室有关的打火机,叶河图的神秘身份在朱允乐心中呈几何倍数递增。
两人坐上车,坐在驾驶位置的朱允乐转过头向叶河图建议道:“我知道有一家饭店不错,要不我们去那里?”
后座的叶河图闭眼养神,轻声道:“送我去羊角胡同。”
赵家大院,几个平时不聚首的人今天聚集到了一起,脸色如履薄冰。几杯茶水由热气腾腾逐渐变成了水雾缭绕,雨前龙井这样的极品茶叶泡出来的茶没有动过一分半毫,任由这股茶香缓慢消散。
为首的一个人打破缄默,率先开口:“你们怎么看?”
另外一人不屑道:“敢抽我赵家人的耳光,纯粹是痴人说梦。”
“军区的张富贵打不过他,听说还被他打趴下了。”沉默到最后的一人得出这个结论。
“光凭武力,他就能和我们赵家斗?夸下大话不过就是贪图口头便宜。”第二个说话的男人讥笑道,不认为一耳光煽飞赵齐军的叶河图有份量和赵家叫板。
为首的男人瞥了说话的男人,说道:“那行,赵建国,这事就交给你了,你一个少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应该绰绰有余吧。”
赵建国立马噤声,另外一个名叫赵兵的男人疑惑道:“大哥,我没听说过京城哪家的公子哥像这小子,会不会像建国说得那样就是一个会两手就自傲的年轻人。”
赵炎陵摇摇头,说道:“要是那样,我不会把你们叫来商量,那小子是当着燕老这个首长的面说要抽我们赵家耳光的,既然燕老在他身边显然告诉了他赵齐军是赵家的人,这小子不会不知道燕老的身份,让我重视的是既然知道赵家,也知道燕老的身份,还敢这样说话的小子可不是贪图口头便宜这样简单。”
“难道赵家忍下这一口气?”赵兵喝了一口泛凉的龙井,轻声道,作为一个市委书记的他,兴许在赵家算不上顶梁柱,至少还是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赵炎陵轻柔一下太阳穴,有些疲倦的说道:“过江龙压不过地头蛇,我想知道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力,敢跑来北京撒泼。”
“师道。”
门外走近来一个年轻人,清秀的面孔,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深沉,长相不是很英俊,但有着一种一尘不染的气质,赵家的这一代人中,唯有面前的年轻人格外出彩,他便是,赵家师道。
“听说你在京城组建了一个组织,其中囊括了一代二代的红色子弟,算起来你的渠道最广,那就让你去查一查那个小子的资料。”赵炎陵面有赞赏地看着赵师道,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懂得大局观,好好培养便是赵家下一代的顶梁支柱。
“是。”赵师道没有感到半点惊讶,太子党的建立是在很多人的目睹和默许下完成的,整个庞大的人脉资源被整合起来作用是不可忽视的,不亚于一个军队,甚至份量更重,作为京城太子党的领袖,赵师道怎么能够不对扬言要抽他们整个赵家的叶河图不感到好奇。
'第四卷京华烟云第七章羊角胡同里的老人'
朱允乐驾驶挂着“庚A”牌照的车子一路顺畅通行,偶尔遇到几辆巡逻的警车,按下喇叭打个招呼便扬长而过,对于叶河图口中的羊角胡同朱允乐略有耳闻,在北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胡同,距离军区将近大半个小时的路程,路上叶河图一直没有说话,在后座养神,朱允乐不好意思插嘴问道,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将叶河图送到羊角胡同,怎么回去向上级报告今天的事,赵齐军被叶河图抽了一巴掌可不是什么小事。
大半个小时过去,车子开到胡同口,朱允乐小声的对闭着眼睛的叶河图说道,地方到了。叶河图睁开眼睛,客气道谢谢,不是每个时候都是以狂妄的姿态面对别人,别人敬你一尺,你没有道理不敬他一丈。
推开车门,叶河图走下去,将脚上穿着很新潮的三接头皮鞋脱下来,扔到胡同外面的垃圾堆里,坐在车上的朱允乐迷茫地看着叶河图的奇怪举动,完全摸不清楚叶河图又要做出什么常理之外的举动,接着叶河图从军装裤子口袋里取出来一双布鞋在朱允乐的注视下缓缓穿上,裤子口袋很宽大,放下一双布鞋绰绰有余。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朱允乐内心深处感慨道,叶河图下飞机的时候是一个斯文新潮的海归青年,一到军区像是某个带着跋扈气焰从头嚣张到脚的公子哥,现在走到羊角胡同立即转型为一个穿着军装的普通青年,除了充满沧桑味道的那张英俊的脸,棱角分明带着男人特有的成熟气息。
目送叶河图走进胡同,朱允乐开着车子倒回去,准备详细地向司令部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燕老和叶河图的冲突朱允乐毫不知晓,他仅仅是完成了上级交给自己的任务,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每一个官员必须掌握的首要信条,不该说的不去多说,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羊角胡同里住着的人大多都是寻常老百姓,在一个标准的四合院里,一个老人正仔仔细细打理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大多数花草都是很普通很平凡的那种,唯有中心的一盆兰草显得格外特殊,鲜脆欲滴的叶子两边各自镶上一道华丽的金边,不是所谓的缺氮造成的叶子枯黄,而是原本叶子就是这样一个品种,名贵到鲜有人知的金边兰。仙人球,仙人掌,月季,还有院子中央的一棵桂花树,小小的四合院,生机盎然。
打理完毕,老人躺在院子中央桂花树下的太师椅上,缓缓摇晃,哼着一个不知名的曲子,怡然自得,拿起身边八仙小木桌上一杆油得发亮的烟杆,历史岁月久远的烟杆子被老人轻轻抚摸,往事历历诸多值得回味,一划火柴,点燃烟嘴的旱烟,轻吸一口,吐出缭绕的烟雾,惬意极了,老人从水壶里舀起一碗热气腾腾豆汁,就着一盘酱菜,细嚼慢咽,有滋有味。
院子门口响起一道敲门声,门没有锁,周围的邻居过来串门或是看看花草都是直接推门而入,四周是熟人,尽管没有人知道在院子里一住就是二十年的老人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有怎样的过去,但是作为朝夕相处的邻居,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和谐共处,老人不孤僻,不摆架子,对待任何人和和气气,周围的邻居有空便来串门,顺便帮助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
“进来。”老人喝了一口豆汁,抽了一口旱烟,这才说道。
院门缓缓被推开,一只穿着布鞋的脚首先踏入小院中,叶河图进入院子后,转身关上了院门,回过头,憨厚地笑道:“我来了。”马上掏出一个在印度顺手“牵来”的大烟盒,递到老人面前,下意识试探道:“老师,试试这个?”
老人放下烟杆,拿过叶河图手里的烟盒,推开,里面躺着三根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大雪茄,老人取出来一根,叶河图上前拿起火柴帮老人划上,点燃雪茄,老人抽了一口,没有任何表情,把烟盒重新还给叶河图,道:“还是旱烟抽着习惯,抽不来这玩意,你自己拿去。”
要是钟智刚听到这话,下巴都要掉下来,眼中得玩极品雪茄竟然还比不上旱烟,抽惯红塔山的钟智刚抽不来中南海,还是抽得来比中南海强上几个档次的雪茄,不知道叶河图给他的雪茄是什么来头,口中的感觉却告诉他,这辈子是无缘抽到比这支雪茄更舒坦的烟了。
“嗯。”叶河图挠挠头,把雪茄揣到身上,不客套什么,既然老人这样说便不会有假,毕竟老一辈还是无法像年轻人那样能够迅速接受新的东西,顽固也好,保守也罢,当年驰骋岁月的人可是他们,而不是现在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不要叫我老师,年纪大了,受不起。”老人无奈地说道,叶河图不以为然,没有点头或者摇头,瞥见老人身边的小八仙桌上有豆汁和酱菜,两眼放光道:“老师,我还没吃早饭,那个?”
“臭小子,自己去拿碗。”老人没好气地说道,叶河图一来这里就蹭吃蹭喝,虽然豆汁是在外面买的,要不了几个钱,可酱菜却是辛辛苦苦做了十几道过程才大功告成,刚端出来就被叶河图瞄上了。
叶河图兴冲冲走近屋子里去取婉,对于厨房的位置颇为熟络,不需要老人指点便已轻车熟路拿碗出来,老人一见叶河图手中拿着的大海碗,两眼一翻差点没气晕过去,叶河图竟然能够将这玩意也找出来。
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豆汁,边喝边就着酱菜,吃得津津有味,老人端详着叶河图,让老人欣慰的是,叶河图比起两年前要成熟稳重很多,这两年,经历了很多事情吧。
看见叶河图身上穿着的军装,老人漫不经心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刚从军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