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应声到来。因为老板一再交代,没有客人的招呼,这个包厢不能随便打扰。
“去,泡一壶情人的眼泪。”女人拿着酒水单,看都不看一眼对方。
“好的,请稍等。”凡是有点经验的服务员都清楚,点这种茶的人只有两种,要么是失恋的,要么是离婚的。而从外貌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离婚的,因为,无论化妆技术多么高超,女人的眼角是不会骗人的,这个服务员,干了七八年了,他的眼中一切女人的年龄都可以判断出来,甚至他有一种绝活儿,就是从外表一眼能判断出女人的胸围。
女人喝着这略带苦涩的茶水,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焰来,她胸口起伏不定,她喘着粗气,双手紧紧地捏着茶杯,好像要捏碎似的。很快,一壶情人的眼泪就见底了,女人自己添了开水,重新把茶壶放回到酒精炉上面,茶水在炉火上沸腾,那汹涌的波涛如同心中的怒火一样,女人咬牙切齿,她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所有的男人,他发誓要报复普天下所有的男人,包括格桑——不,首先是格桑,一定要格桑后悔终生。就在女人极度愤怒的时候,两个西装笔挺同样戴着墨镜的男人进到了包厢,女人收敛起自己的失态,深情中透着暧昧的的和他们一一握手,三个人在包厢里低声的商量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是男人先离开了。屋内的男女开始打情骂俏起来,随后,一前一后也离开了酒馆。
这对男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火车站一处相对隐秘的小旅馆里。女人的心回到了十多年前,这里,曾是她情窦初开的地方;这里,曾是她失身的地方;而今,这里将会成为报复格桑的起点,很快,格桑就会变得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痛不欲生……
女人笑了,她现在能作为赌注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她自信,只要稍加打扮,她的姿色还是能迷倒一片。
第六十七章 捐骨髓
年关临近,可检查组的人依然住在格桑麾下的煤业集团,这些人好像不查出点儿问题就不打算回去一般。
矿上派出去的人接不到回家的通知,只好一个个的“在外漂流”,这些格桑的铁杆拥护者谁也不敢擅自回家。
等待,等待。
格桑好像忘却了发生的一切,感情,婚姻,家庭,事业……他现在关心的只是“手术”,问得最多的也是手术的事情,雁南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她不明白,格桑——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事先不和自己商量一番,难道自己在丈夫眼中就真的可有可无,一文不名吗?雁南坚信,这是格桑在拿自己的生命报复自己和家人。
小两口不说话,也不见面。同住一家酒店的同一层楼,谁也不出门,谁也不理谁。
汪副总清楚,拧着格桑的姓子来是什么后果,*急了,他会自己跑到医院里抽取骨髓的,格桑就是一头顺毛驴,顺着他,好说;可谁要是给他疵毛,那可是说尥橛子就尥橛子的主儿。于是,就悄悄和柴律师等商量着对策,尽量去说服雁南,让雁南在这里先拖延时间,自己好想其他办法啊。
“格桑是爱你的,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你……我想还是……支持他的好……”汪副总给雁南递上一杯茶。
“是呀,我们也不想看到格桑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事实上……我们谁也改变不了他……”柴律师见雁南不语,插话道。
依然无语,沉默,沉默,窒息的沉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雁南,雁南先是不说话,后又号啕大哭,弄得大家不欢而散。其实,雁南有什么错?谁也找不出她到底有什么错。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天,雁南这边没有取得预想的结果。
谁也不明白,格桑先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就想着复仇,而今,这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竟然完全放弃了仇恨,竟然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去解救那个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孩子。难道,格桑真是传说中XX活佛的转世灵童吗?他的善念难道真的就被大喇嘛激发了吗?汪副总和柴律师都是典型的无神论者,他们对于灵童转世只当做一种美丽的传说而已。
汪副总有一个想法,他和柴律师一起合计起来。
“我们知道,你们的结合本来就是一场游戏而已,你其实也不是很爱他,就算他死了,你好歹还能得到一大笔遗产呢,管他呢,由他去吧,祥瑞集团这么大的产业,到时候不管怎么分割,我们大家都能得到不小的数目,你就答应了吧……”汪副总就是要用激将法。
“是啊,你也没什么办法说服他,不如就顺水推舟,他想干什么我们就让他干什么得了,你说呢?”柴律师配合得很好。
“骨髓都抽干了,以后还能过夫妻生活吗?不如要笔钱算了……”
“住口,你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还是人吗?格桑以前是怎么对你们的,没有格桑哪有你们今天的成就,你们一个个锦衣玉食过着有钱人的生活,现在格桑昏了头,你们也都昏了头吗?不去帮他也就罢了,你们居然……”雁南哭了,而且非常的伤心,她质问着柴律师和汪副总,想不到这些人竟然心怀鬼胎,居心叵测,枉费了格桑平曰里对他们还称兄道弟的。
汪副总和柴律师交换了颜色,会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格桑命不济呢,没摊上一个爱他的好女人,活该啊!”汪副总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索姓再加上一把火。
“要是我要自作主张的捐什么骨髓,我老婆非和我玩命不可,最不济她也会看着我——寸步不离的看着我……”柴律师终于开始点拨雁南了,其实他的目的就是让雁南去拿出真情了感化格桑,或者说看着格桑,为他们争得更多的时间来想办法阻止格桑。
“那是,要不怎么说‘一怕入错行,二怕上错床’呢?没个疼自己的老婆,还不如打一辈子光棍呢!”汪副总也开始煽风点火。
“你们是想让我……”雁南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帮人是在激将她。“说吧,要我去做什么?”她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嗤嗤的笑了起来。
“目前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一起努力吧,不能让格桑由着姓子胡来,好多工作还得由你来做,我看你还是搬回格桑那屋吧……”两个人如此这般的把计划向雁南交代了一番,他们发现,雁南还是深爱着格桑的,而且这个女人很有自己的主张,在他们看来,雁南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如果集团让她掌管,利润比现在至少要多30%,她能以一个商人的角度看问题,很少参杂个人感情。
一连几天,雁南把格桑锁在房间里,任他如何纠缠也不放他出去,虽然格桑砸坏了很多东西,雁南就是软硬不吃水米不进,最难能可贵的是,雁南居然不生气,陪着笑脸任格桑发泄。格桑每天是一边催促手术的事情,一边沉浸在烟与酒的“甜蜜”,他也不再和妻子吵架,该吃吃,该睡睡。好在格桑不会对女人下手,否则的话,别说一个雁南,就是再加上两个也不能把他关得住。
汪副总赶紧把格桑捐骨髓的消息传回了公司,祥瑞集团的管理层如临大敌,忐忑不安。人们的第一感觉是格桑疯了,放着那么多的钱不花,拒绝那么多捐献骨髓的人,非要自己去冒这个险——这万一要有个什么闪失,公司上下几万人的生计可怎么办?难道医生抢救一个病危患者,需要输血,就一定得从自己的血管里抽取吗?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有不同的分工,消防队员勇入火海,那是职责所在,你交警非要闯入火场,算什么呢?那是添乱,因为你的职责是维持交通秩序!格桑的职责是把瑞华集团作大作强,不让几万人失业,你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你一个人了,你的肩上扛着更多的社会责任。
小田,在领导的授意下来到了州委、州政斧,把一切和盘托出。
山城沸腾了,有心疼格桑的,有骂格桑傻的,也有同情仁措吉的,还有担心自己失业的……总之,格桑捐骨髓一时成了山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算手术成功,格桑今后还能像以前一样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吗?还能带领着几万人拼搏吗?万一……万一要是失败了,或者说……就算成功,祥瑞集团肯定得走下坡,祥瑞倒了,对州里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几万人下岗,那对这个小地方来说,天就塌了,别说构建和谐社会,连安定团结的大局都恐怕……
第六十八章 后天手术
格桑给领导出了道难题。
领导连夜开会研究此事。稳定压倒一切,虽说格桑仅仅是个私营企业主,但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州城的神经,如果发生意外,可能一夜之间集团就会分崩离析,那些普通职工就会面临着事业,税收是小事,可一旦几万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工作,这对社会稳定绝对是一种威胁。
省上的检查组还在州里,这时候,格桑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才让州长决定亲赴海明市,制止格桑。飞机起飞了,才让州长的心算是落下去一半。
汪副总他们无奈,雁南最终没有说服格桑,这时,格桑正躺在医院……
才让州长决心已定,如果格桑不听招呼,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回州里。一下飞机,才让州长就马不停蹄的直奔格桑所在的医院,只见汪副总他们焦急地在医院的长椅旁坐立不安,没有格桑,没有看见格桑,才让州长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撕住汪佑生的衣领,嘴唇颤抖,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不等我?我在电话里是怎么嘱咐你的?”汪副总脸色煞白,嘴唇干裂,头发凌乱……
原来,才让州长提前打电话给汪副总,让他先稳住格桑,一切等他来了再说,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才让州长恨不得杀了汪佑生。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饭桶!就算是格桑执拗,可你们总得想办法拖延时间吧,现在倒好,木已成舟,任谁也无能为力了。才让州长和格桑算得上是亦师亦友,在多年相互利用的基础上建立起了牢固的朋友加同盟关系,看到自己的盟友已经迈出了谁也不愿看到的一步,才让内心十分纠结,他懊悔自己未能早一天赶来阻止,他迁怒于格桑的下属未能及时阻止格桑的冒险。才让似乎已经看到了祥瑞集团的衰落,大批工人失业,州城发生一场地震……
雁南很小就认识才让州长,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头扑到州长怀里,犹如扑到了亲生父亲的怀里一样,委屈得哭了……
才让州长一个劲的的自责:“我来晚了,我来晚了,我来晚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雁南,其实,才让心底一直有一个秘密,望着怀里哭泣的雁南,才让十分矛盾,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看到受伤害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雁南,可现在,雁南的眼泪洗湿了脸颊,他却无能为力。
“不,州长,你快救救格桑吧,我不想失去他……你快救救格桑吧……”雁南晃动着才让的肩膀,苦苦的哀求道。
“可是……”才让州长古铜色的藏民特有的脸庞上表现出苍白。
“州长,接到你电话,我特意安排今天体检,格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们也顶不住啊,只有先安排体检,能拖一天是一天了,现在就看你了……”汪副总抱歉的上前解释。
“你这个汪佑生,可把我吓了一跳……”才让拿出手帕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