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嘴也快磨破了,你要是还坐在这里喝你的下午茶悠哉悠哉地看我笑话,老子我大不了不干了!拿着!这是地契,这是房同证,产权证,这是同华的设计图,还有这个是大厦结构检测与结构复算检震书,还有这个……”零零总总不下一百三十多张各种型开的精美纸张堆在炅龙面前,看得他眼睛都直了。刚才没看错的话,这个什么同华大厦还有出自英国普勒尔建筑研究室的结构论证结论文件。佩带了光脑腕镯的炅龙自然看明白了那上面漆黑的粗体“万字碳空纤维复合预应力结构”和“闳负压深层蜂巢刺状地基”。那是代表了现代建筑工程科学大乘的技术实体!他翻看着那本约有七十多页的结论文件,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论证的经过和各种实验数据。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炅龙即使还没见过同华大厦,也明白那是多么雄伟的建筑。可以说,这座同华的灵魂来自英国普勒尔建筑研究室那参与的三百多位工程师。
炅龙按下了这些文书,略一思考道:“慕阳,你查过这个纵坚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背景没有?”却不见回答。他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呆子居然用惊愕的表情看着自己,炅龙摸摸脸,问怎么回事,却没料道那家伙蠕动着嘴巴说:“阿龙,你看得懂这些东西?”气得炅龙立马抄起最厚的一本文书朝他的脑袋砸了下去。当的一声,李慕阳就摸到了迅速隆起的大包。我惹谁了我?李慕阳念叨着,心里那个哭啊。
坐在李慕阳的别克君威里面,周围即舒适又安静的车厢环境让炅龙忍不住问:“这车多少钱?”“八十七万。”前面闷闷地回答,估计还在生气。“喂,你头上的包我也给你治好了,还生什么气啊。”没回答,“不就是跑了几个地方吗?给劳务不成吗?”没动静,“怕了你了,明天的事我来,你先休息休息,怎么样?”“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耍赖。”李慕阳瞥了一眼后视镜,眼神里充满了报复的血丝。炅龙摸了把老脸,心里感慨这什么朋友啊。
青城靠近开封,是一座湖滨城市,有芬离、东亘、利合三座湖泊环绕,雨露丰泽,四季如春,建国五十年十七座新城中的一座。这里的天气和地理原本不是现在这样,国家大兴土木兴建水坝岸堤与发电站导致水脉变动,气流迁移,影响土质和地层,渐渐汇出那三座烟海茫茫的大湖。到如今,这座容居六千万户的城市经过招商引资已经发展成了总面积11334平方公里,林立各种企事业公司四千一百余家的集旅游商业于一体的大城市。
李慕阳的气派轿车从炅龙的别墅到渤阳路需要路过利合湖堤,那长长一排的梧桐绿意与堤外的烟气纠缠在一起,一路行来景色怡然。炅龙望着窗外漫漫的路人,突然问:“慕阳,你说我们的家乡怎么样?”前面的人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半响才回答:“好,但是不真实……”见炅龙不说话,只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路上的景色,李慕阳便把车速放低了一些,悠悠道:“我们祖国的山河固然好看,可已经不是我们的了,百年掠夺,八年抗战,十年内乱,又十年文革,现在我们的祖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什么是民族复兴,什么是统一大业,已经统统淹没在那一道深似一道的伤口里。青少年在干什么?他们在崇拜日本的动画,韩国的手术美人,宁可学习日文也不接受祖国五千年来的精华文化。大学生在干吗?他们要到海外留学,放弃尊严也要谋得转移国籍的机会。国人喜欢日本的产品,美国的产品,德国的产品,就是对本国的产品不屑一顾,换来本土产业的土崩瓦解。跨国企业夸我国是世界的工业中心,可谁细想过,那就是压榨国人剩余价值的别称。他们用低廉的劳动力生产的工业产品卖到世界各地,赢取巨额的差价,却对中国税务百般逃避。国有企业的发展步履惟艰,往往用几百座国有企业的倒下才换取一家的生存,而那些官商勾结的行为往往又把刚刚新生的国家希望推向深渊。假如把经济比喻成血液,那我国身上流淌的血液已经大部分是日本美国等国家的血液。假如把文化比喻成灵魂,那我们国人的灵魂也已经被活生生剥离,成了昔日敌人的奴隶……”
车厢里沉寂了下来,炅龙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渤阳路位于青城城东的一片约9。8平方公里的商务区中心,这样的商务区在青城有三片,这片最大却最新,各种有活力的企业大多聚集这里,其中不乏私企新星。由于同华大厦属于半完成楼宇,处于封闭状态,李慕阳便将轿车停放在附近的公共停车场。两人一路走来,远远就见到那高耸入云的漆黑建筑,就如两柄硕大而纤长的玄铁重剑拔地而起一般。不能不说那纵坚地产所下的血本令人叹服,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她居然留出了百千步长宽的土地做成了企业广场,那同华大厦两根子楼与五栋半腰的低楼一起组成了奇特的楼群霸气地坐落在广场的中心,就仿佛古代某种仪式的建筑一样,令人生畏。然而不知为什么各种建筑材料还没有收拾干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各种模样的石雕,不时还能看见民工的工棚像斑点一样靠在那些建筑上。炅龙皱起了眉头。“同华大厦是纵坚地产在青城的核心开发项目,总投资十四亿七千万,但是到最后仅有十一亿八千余万到位,再加上工地发生了几起意外导致工期延滞,纵坚地产也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现在的同华大厦还只是个胚楼,如要完工还需要注入至少六亿人民币。”
【外传集锦】 《日出东方》
第2节
炅龙看着越来越显得压迫的大楼,耳朵听到这里,问为什么,李慕阳踢开脚边的青石板,指着周围道:“第一,纵坚地产在对这个项目生成预算的时候犯了几个错误,他们低估了英国普勒尔建筑研究室设计的特殊结构需要实施的难度,这个问题在开始施工六个月后才被发现,不幸的是,那时侯纵坚地产针对上海的开发项目也已经开工上马,停止不得;第二、就在一月中旬,就是三个月前,这个工地发生了恶性工头集体携款外逃事件,三千六百万民工工资不翼而飞,这不多不少的资金正好卡住了纵坚地产的喉咙,从而发生了后面建设银行勒令抵债的事情。而这些民工也已经住在这里不死不活三个月了,他们的代表说只有先发工资才能继续动工。”炅龙点点头,看着那些简陋的棚房里阴暗的空间,心中不由一暗。这时一个浑身肌肉,粗眉大眼的汉子走了过来对李慕阳说道:“李先生,不知道您说的请示上级有结果了没有,老乡们快要挨不住了……这位老先生是?”这时的炅龙已经将外表化成七十余岁老翁模样,为的就是不想因为那张女人脸节外生枝。不过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脖子下开始显露的那层嫩比婴孩的皮肤,一对手上那修长优雅的五指等等。炅龙咳嗽一阵,暮阳之气催然而出:“老夫轩辕暮,壮友可唤老夫暮老儿或者轩辕也成。”壮汉一楞,心里那“老夫”两字横来横去半响才消失,回过神来才知道回礼:“不敢不敢,那个……暮先生……”他突然一个激灵,急道:“你是轩辕先生!”炅龙呵呵一笑:“老夫祖姓轩辕,正是。”李慕阳看旁边炅龙装神弄鬼不由瞥一瞥嘴,插道:“轩辕先生正是现在同华大厦的持有人,你们的事我刚刚才对他老人家说明。”壮汉手足无措地从李慕阳的身上把目光放到那“轩辕先生”身上,喉结耸动了几下,道:“那,轩辕老先生,您的意思是……”他见面前的轩辕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头皮发麻。他本是乡野青年,几年前听闻外头的世界遍地是钱,随便去找个工作就是百千块一个月,那时侯他虽单纯却明白家中贫穷,父祖爷三堂祖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几辈子也不能走出草棚子住进小红楼,即使自己辍了学家里也供不起几个亲妹子上学念书,便知道自己要去那什么外头的世界挣钱了。他和几个志气相同的伙子背了被子和一些瓶瓶罐罐偷偷搭上了一列载货的火车进了省城,在省城几经波折认识几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由他们介绍进了一个忘了名字的建筑工队,由此他就开始了今年河东明年地北再后年边境的漂流生活。活是体力活,苦是苦了些,但挣的钱真的很多,平均下来一个月差不多有六百,快赶的上丰年一家的收入了。然而天公不做美,他和许多同乡现在遇见了黑心的工头,几个月前居然卷了工钱跑了。那时候逐渐有人开始不干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那平时一车车往里运的水泥和石料也不再出现了。这下所有人就没法干活了,心里也就亮堂着那什么纵坚公司瞥下了他们不管了。人要吃饭,吃饭就要钱,钱从哪来?有几个弟弟的工钱本来就低,几天前就用完了,自己借了他们一些才挨到现在,如果再碰见个黑心的老板……
想到这里,他连忙解释甚至是哀求道:“老先生,你看我们也是没法子,没工钱我们快连自各都喂不饱了,哪有力气干活,乡亲们很懂道理,他们也想把楼子盖好,就是没料子没力气了,而且除了这里也没地方收我们……要不这样,您可以先拉几车料子过来,我拉他们可劲干活,您要看着满意再预先付给我们半个月的工钱,乡亲们是真的没钱了,很多人在吃那些馆子里的剩菜剩饭……您要是……您要是……”他说不出来了,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对炅龙现在这个垂垂老人红起了眼眶,他猛一咽,回身吼起来:“你们快tm起来,二楞子,罗埚子你们tm快起来干活!轩辕老先生来了,他老人家要看我们干活,要干的可劲了就给我们工钱!”大汉的嗓门很大,震得偌大的工地声音都回灌了几圈。渐渐地,工地有了动静,三三两两的有人走了出来,都是黑黝黝地,大多是年轻人,可他居然还看见几个大约该在中学念书的少年冒了出来,炅龙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哽咽。他看着对面的大汉使劲地对同乡动员着先干活,那工钱工钱的声音让他仿佛觉得自己就像个面目可憎的吸血鬼,生平第一次,让他觉得属于他的那以亿计算的金钱是多么恶心的事。
民工们显然是信任大汉的,他们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炅龙,居然真的有人开始拿起了工具向工地上走去,就在大汉动员他们用地上剩余的建筑材料挑拣了去用的时候,炅龙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大家先不要去工作,先回去,我和这位…壮友还要再商量商量,先回去吧。”已经拿起工具的正要去拿工具的和左右摇摆不定的人都疑惑地看向那一身衣着鲜亮的老人,却不回去也不动身,突然有人喊:“老先生,我们只要能拿到工钱就给你可劲了干活,就是比以前的工钱少一些也成啊!”“不!”炅龙几乎在吼了之后才发现情绪失控了,他稍稍平复了心绪道:“你们的工钱,老夫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们,而且老夫会给你们更多。先回去吧,老夫说话从来不会食言。”
有人左右看了看,有人开始回到那几座小黑棚,有人却留了下来。正当人们开始陆续离去的时候,炅龙问大汉道:“你叫什么?”大汉看着大伙走散了,担心又无措地说:“我叫禾庆,一撇下木的禾,国庆的庆。”炅龙:向前一指,道:“带我到楼里走走,我们边逛边说。”大汉点点头,生怕老人走了一般道:“好的好的。”
进得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