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靴子穿上,然后,也不穿大氅,就这样不作声地朝着窗口走去。
月葭的脚步跨出去半步,想去唤炎凌宇,然而,再一看段青茗始终沉着的脸,以及秋宁凝重的眼神,月葭到了嘴边的话,又溜了回去,她讷讷地站在秋宁的身边,一个字都不说了!
炎凌宇的速度很快,只一下子,就已经收拾停当,他走到窗口,推开窗门,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段青茗,然后,一只手轻轻地一按窗台,整个人,就犹如白鹤一般地,飞身跃了出去!
炎凌宇的这一举动,生生地惊呆了坐在镜前的段青茗!特别是炎凌宇最后望过来的那一眼,虽然没有责备,可是,却犹如利锥上的尖刺一般,却令段青茗更加坐不住了。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她顿时心乱如麻!
炎凌宇走了?
这个念头乍一浮起,段青茗的心里,就开始觉得恨得不得了——这个人,还真的是莫名其妙啊。怎么她一说,他就真走了呢?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说走就走了?
这个念头才一浮起,段青茗的心里,似有谁在责怪她一般——他的走,还不是你逼的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哪里经得起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赶他走呢?这分明的,是给他难看嘛,你一赶,他就走了啦!
段青茗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想起来,昨晚,秋宁告诉她,炎凌宇身上拆下来的绷带,还沾着血,那也就是,他身上的伤,根本就还真没有好呢!
伤没有好,他的身上,连大氅都没有穿,这一出去,若是着凉了,岂不是雪上加霜么?想到这里,段青茗立马站起身来,想走到窗前去阻止炎凌宇!
然而,炎凌宇的身手,何止是一个“快”字了得?只是段青茗这一呆的时间,他已经消失在窗外的漫天洁白里了!
段青茗站在窗前,冷冽的风,拂过她的脸颊,犹如谁的冰凉的泪滴。她怔怔地望着窗台下那一行清浅的脚印,原本平静的心,却蓦地乱了!
秋宁朝月葭使了个眼色,月葭连忙收拾了东西,拿着出去了。秋宁走到段青茗的身边,低声说道:“小姐您不要自责,昨天,三殿下的人来过了,说是宫里有什么事发生,希望三殿下早些回去,三殿下听了,没有说话,现在,想必是回去处理他宫里的事情去了!”
秋宁低下头去,不敢看段青茗!
这些话,昨天她是偶尔听到了一些,可是,当时的炎凌宇,却是拒绝了。他说:“反正,他在也是十五,不在也是二十,就由得那些人,自己想法子处理去吧!”
可是,这今天才一大早的,他就离去了,可不是因为小姐赶他走的原因么?
秋宁看得出来,三殿下很在乎小姐,而小姐,似乎也很在乎三殿下,虽然,她平日里,对炎凌宇都是冷言冷语的,可是,炎凌宇在这里养伤的这一段时间,什么好的药,什么好的膳食,可都没有亏待过他!
小姐这人……唉,说穿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对人好罢?
段青茗看了秋宁一眼,随即回过神来,她忽然淡淡地说道:“谁说我担心他了?我只是担心,他这样出去,会不会给我添麻烦而已!”
这下,秋宁的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这小姐,还真够口是心非的,明明刚才就是一脸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可现在,话到嘴边,立时又变了?
秋宁不敢反驳段青茗的话,连忙接过段青茗关窗子的手,将窗子关好,然后,找出狐裘,帮段青茗披上,这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小姐,早膳来了,您还是先用了早膳再说吧!”
秋宁一句无意的话,让段青茗立时想起,炎凌宇那位爷起来之后,只顾在床上看她打扮,还没有用早膳呢!
这样一想,段青茗又恨想炎凌宇来——哼,有什么了不起嘛,不就是说了他一句么?平日里,不是也没少说嘛,怎么这一次,他就当真了呢?衣服不穿,大氅也不披,就这样跑出去,冻死他算了!冻死了他,这天底下,就少了一个祸害了!
虽然这样想,段青茗究竟心乱如麻。她朝秋宁挥了挥手,说道:“你把屋子收拾干净,看好院子,今天,让月葭和我一起出去!”
说完,又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位任性的爷啊,千万可不要因为赌气,这大氅不穿的,到处乱逛才是啊!
秋宁不敢迟疑,连忙应下了,然后,先扶着段青茗出屋,然后,吩咐那些丫头们,来帮她收拾屋子!
这三殿下在这里的时候,段青茗不是冷眼,就是讽刺,原本以为,人走了,她就会开心了,可现在看来,她的表情,反倒不如三殿下在这里的时候了!
唉,小姐这人啊,还真是纠结,说的和做的,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当段青茗和段誉在薛府门前下轿的时候,薛凝兰又是一大早的迎了出来!只是,这一次的薛凝兰,迎接的地方,是垂花门,而不是大门口了!
今日的薛凝兰,身上穿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外披着一件浅色的披风,和她平日的清丽爽朗,竟然大有分别,这一身衣裳,竟然是一反常态的喜庆!
薛凝兰的身边,站着聂采月,看到段青茗来,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那意思就是,一切,都准备好了!
薛凝兰一看到段青茗,立时笑着迎了上去:“我还在说呢,怎么这么久都没来,害得我和采月等了这么许久!”
段青茗笑道:“等人的,当然觉得久,事实上,我早上起来,可是紧赶慢赶的,一刻都没有停下啊!”
薛凝兰听了,虽然面有愁容,可是,却依旧忍不住“扑哧”一笑,回头,朝着聂采月说道:“采月,你看看,这就是典型的倒打一耙了……我只说了她一句,她就报怨了半天!”
聂采月一听,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嘛,青茗啊,也不是我说你,这一次,可真的是你的不对了,你说迟到就迟到吧,还摆出一大堆理由出来!”
段青茗一听,小嘴立时鼓了起来,她冲聂采月翻了翻白眼,有些赌气地说道:“哼,你不就是早过我一些吗?犯得着,和薛姐姐一起来消遣我么……我就知道,因为上次在我府里,我没有招待好你,所以,你就记仇起来了!”
聂采月听了段青茗的话,一时脸上有些僵了起来。她看向了薛凝兰,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薛凝兰一看段青茗生气了,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劝道:“哎,别生气啊,这又管采月什么事了?这还不是因为我怨了你两句嘛,你犯得着这样小气么?”
段青茗听了,又朝薛凝兰嗔怪道:“我就不服了,你是主人,怨一下没关系,可是,聂小姐可是客人啊,她怎么能越过主人,一起怪我呢?”
说着,段青茗竟然抹起眼泪起来:“说到头,我虽然和她认识不深,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啊!”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薛凝倩的殷勤
看到段青茗竟然抹起眼泪来,薛凝兰有些无奈,可也觉得无可奈何!说不得,这段青茗是朋友,聂采月也是朋友,站在她一个主人家的立场,真不知道应该帮谁才是的!而在感情上,薛凝兰则更倾向于年幻小一些的段青茗,所以,这话里话外的,也自然的向着她!
所以,薛凝兰刚刚想劝聂采月不要和段青茗一般见识,谁知道,聂采月的眼圈,也先红了起来!
要知道,这聂采月自小身体不好,由母亲护着,哪里受过什么委屈的呢?可是这段青茗,只一上来,不但给她气受,更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你叫聂采月哪里受得了呢?更何况,这件事,根本不是因为聂采月而起,她完全受的就是无妄之灾?
这下,聂采月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再开口时,语气,也有些硬了。她转过头来,哽着嗓子,用稍微委屈的声音朝薛凝兰哑声说道:“凝兰,我忽然想起,我母亲还有些事找我,我先过去了,你就在这里,陪陪青茗吧!”
聂采月说完,也不理段青茗,也不等段薛凝兰说话,只把头一摆,甩手径直离去了!
段青茗望着聂采月的背影,故意忽略了垂花门后那一抹鬼鬼崇崇的身影,大声说道:“哼,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说嘛,这故意摆出一副模样,不知道给谁看呢!”
说完,段青茗又愤愤地对薛凝兰说道:“薛姐姐,你不知道她为什么恼我,我可知道的……我芒寿的那一天……”
话说到这里,段青茗没有再说下去,而薛凝兰似是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似是烦恼透顶了!
这边,段青茗的声音远远的,聂采月的身影僵了一下,只一下,她又旁若无人地朝前走去,只是,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聂采月忽地抹了一下眼泪——
这个段青茗,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了,她又没有做什么,只不过,跟在薛凝兰的身后,说了一句不应该说的话而已,到头来,就招来了一场如此大的羞辱?
凭再说薛凝兰,她说什么呢?大家都是客人,凭什么,她只帮段青茗,而完全忽略自己的感受呢?
聂采月这样想着,泪水,又不由地滑落下来!而过来找聂采月的小竞,乍一看到聂采月如此委屈,再联想起刚刚从薛府的丫头处听来的闲言碎语,她不禁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哼,依我说啊,那个什么段大小姐的,就是故意找小姐的茬儿,偏偏小姐您能忍她,若是依奴婢的脾气,恨不得骂她个狗血淋头!”
小竞说着,不由地开始摩拳擦掌起来,看她那样子,若是段青茗在她面前的话,她会真的打她一顿一般!
听了小竞的话,聂采月又揩了一下眼泪,这才低声说道:“算了,小竞,我们都是客人啊,这在别人家里吵架,总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段小姐年纪小,我就算吵赢了她,又能怎么样呢?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聂采月虽然如此说,可心里实在是委屈。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从小到大的,一有什么事儿,不是哭,就是继续哭。所以,此时,看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小竞,更是委屈从心里来,这一说话之间,她的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小竞看到自己的主子委屈,更是气愤得不得了,两主仆就在附近的亭子里坐下了,彼此之间,都还觉得心里委屈!
眼下,正是隆冬时分,天寒地冻,冰雪封园,除了少数的梅花,正在园子里竞吐芬芳之外,其他的百花,都只余下一条枯杆而已!只有沿着园子种下的那一长排的冬青树,此时,依然墨绿一片,给这残冬,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生气!
此时,聂采月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冰雪霜花,只是怔怔地坐着,想到委屈处,禁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而那个忠心的丫头小竞,则气鼓鼓地跺着脚,却不敢真的撇下小姐,却找段青茗算帐!
正在这时,几个人的身边,响起脆生生的声音:“哟,这不是聂小姐么?刚刚我看,你还陪着我二姐来着,怎么,此时一个人在这里抹眼泪了呢……”
聂采月正是伤心处,乍一听到人声,顿时吃了一惊。她蓦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韶龄少女正踏着亭子的石阶,冉冉地朝着聂采月走了过来!
那个少女,给十一、二岁左右的年纪,只见她,长着一张精巧的瓜子脸,媚眼天成,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身上披着一件淡粉色的狐裘,将她的肌肤,更衬得犹如冰雪一般洁白。
聂采月看到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