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事实上,每年的现在,天气都是如此阴沉,阴沉得,就旭被蒙了阴霾的心一般,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段青茗想着,想着,心绪就飘得远了些。
她记得,前世的今年,也就是她十岁那年,冰雪封山,大雪成灾,那些百姓们,更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于是,那些成群的饥民,饿死、冻死在街头、城外。就连收拾尸体的仵作,都根本忙不过来。最后,只好派出官兵,去帮着收拾尸体。
段青茗还记得,当时,负责这件事的,就是三皇子炎凌宇。
当日,他在大过年的冬天里,四处奔走,为百姓送衣送食。并上奏帝王,放粮赈灾。可是,就因为他独断专行,手段酷烈,所以,得罪了不少的人。段青茗在想,是否,就因为前世今年的雪,而导致了炎凌宇的早逝呢?
要知道,身为皇子,原本就身份微妙,再加上炎凌宇竖敌众多,所以,他的死,倒并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最起码,没有出乎那些恨炎凌宇入骨的人的意料之外……
段青茗也还记得,前生的自己,因为极度的自卑的缘故,所以,坐在深闺之中,大门不出,而这些消息,都还是夏草儿告诉自己的。可是,随着下一年的夏草儿的死去,段青茗便彻底地变成了瞎子,聋子。
段青茗望着窗外,努力地回忆着上一世的细节。她依稀地记得,除夕过后,冰雪渐大。那时,冰雪夹杂着冰雹从天而降,将不少百姓家的房子击坏。而随着大雪越来越大,失去居所的人,便越来越多。到了最后,那些人,不是饿死、冻死在自己的家里,就是冻死在山洞里。而炎凌宇当日。曾提出方案,将这些尸体全部焚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帝王,并没有同意炎凌宇的提议。段青茗努力地想了起来,似乎,除夕刚过,帝王重病。所以,那些大臣便以不宜焚烧尸体,将这些污浊之气带到京城为由,不允许炎凌宇放火。
当日的段青茗,并不觉得,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现在想来,他忽然想起,炎凌宇的提议,才是最中肯的。因为,若有太多的人死去,尸体就会泛滥成灾。到时,很可能会造成疫病。
果不其然,第二年才一开春。一场疫病,就不可避免地开始了蔓延。那时,人心惶惶,处处自危。就连在深闺里的段青茗,也开始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
再那之后,有许多事,段青茗不是不清楚,就是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的是,炎凌宇尽力治疫,可最终,却身染疫病。虽然,后来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自从那年之后,那个英俊如天人的三皇子殿下,却开始身染沉疴。一直到他郁郁而终,这病,都再没有好过!
想到这里,段青茗不由地垂了垂眼睑。这个炎凌宇,可恨就可恨了。可是,这相处的一段日子,他似乎没有什么是对不住自己的吧?
那么,若除夕之后的事情,又再重演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助炎凌宇一臂之力呢?
可是,段青茗自从重生之后,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变了。变得,令段青茗都疑惑,自己的前生,究竟一场梦,还是真的现实呢?
只不过,这个怀疑,也是不成立的。因为,有许多事情,仍旧是沿着前世的轨迹进行的。所以,段青茗知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的自己,都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那么,炎凌宇呢?
他的事情,又是否会和前世一样重演呢?又或者说,这一场雪,不会在今年降临?而炎凌宇,同样的,不会再受前生曾经受过的苦楚?
段青茗忽然微微地叹了口气,只觉得人生无常,只觉得生命无常。
由炎凌宇,段青茗忽然想到了段誉。
前世的时候,她对段誉实在不够好。所以,才落得他死在青楼的悲惨下场,那么,今世呢?当段青茗觉得,段誉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的时候,可段誉经常会说出,令她吃惊无比的话来。
就如今次,段誉是故意被那些人抓走的。他甚至还给秋宁留下了食物,让秋宁带给段青茗。而在段青茗一直地担心段誉的死活的时候,不知道这个没有良心的小子,正在做什么呢?
段青茗静静地坐在原先的位子上。她的眼睛,落在蒙了窗纸的窗台上。那里,已经被清理过了。可窗台上,仍旧落了些残雪,厚厚实实地结着,浅浅薄薄地覆盖着整个窗棂。
段青茗静静地看着,不觉就出了神。
夏草儿和秋宁手拉着手,双双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段青茗发呆的样子。
段青茗静静地坐着,淡白的衣衫,微黯的光线,仿佛,坐在那里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座浑身都散发着寒气的石雕。
段青茗的眼睛,望着窗外,站在夏草儿和秋宁的角度,刚好看到她冷静的眉,她光洁的脸,还她的一双没有什么光彩有眸子。
段青茗的眸子,就象是被蒙上了一层暗色的光即。即便是对着日出的方向,也同样的,既看不到一星点的亮,也看不到原本应该有的活力。
看到段青茗的样子,秋宁的心里,“格登”地响了一下。
秋宁知道,主子一定又是在担心段誉了。她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秋宁自己的错,都是自己不好。所以,才会连累主子一晚上没睡,才会这主子才会有这样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的啊……要知道,连累主子的奴婢,,可应该拉出去杖毙的啊。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秋宁的自责
可是,自从秋宁从昨晚跪到今天早上,段青茗虽然担心段誉,可是,却连一句责怪的话,都还没有说秋宁。
秋宁知道,自己错了。错得万劫不复,错得穷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改正。
有的时候,不说,不代表不怪,有的时候,不说,不代表不在意。
是的,人的这一生,并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弥补,并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在被别人原谅之后,然后,再原谅自己。
最起码,秋宁就不能原谅自己。
秋宁的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难过,一个侧眼间,看到夏草儿同样写满担忧的眼神,秋宁的心里,就更加难过起来……
主子,你知道么?我愿付出所有,只为换你最真的笑颜。
看到夏草儿和秋宁出来,段青茗恍然未觉。她只是一地望着窗外出神,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又似乎在想着许多的心事。
夏草儿顺着段青茗的眼神望去,只看到那里冰雪凝珠,然后,忽而化成一道长线,忽而变成湿润的水滴。
夏草儿知道,段青茗就是这样的人,她担心的时候,会发呆。她开心的时候,会发呆。她想事情的时候,象是发呆。她生气的时候,也会发呆。
而现在呢?段青茗究竟是在发呆,还是在担心?抑或,是在生气?
不得不说,这一切,还真的是不得而知。
夏草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换上一副笑脸,轻盈地走到段青茗的面前,替她将冷茶换掉,重新沏了一杯新茶,递到段青茗的手里,嗔怪地说道:“小姐,你在发什么呆呢?奴婢出来这一会儿了,您都没有看到的?”
段青茗的手很冷,握在手心里,就象是一块冰坨子。夏草儿一惊,连忙拿出一件厚的棉衣,披在段青茗的身上,然后,又将扔到一边的暖手炉里添了些炭,然后,硬是塞到段青茗的手里,并替她将棉衣披好,这才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姐,您的手好冷。”
段青茗不去看夏草儿,只是捧起了刚冲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当茶的香气和热气,瞬间冲入肺腑的时候,段青茗终于轻轻地吐了口气:“这大冬天的,冰天雪地的,肯定冷啊……”
段青茗的话,似乎是毫无意识地说出来的。她说到一半,忽然微微地笑了一下:“这么冷的天气,在屋里都冻成这样,我在想,誉儿这一回来,肯定是冻坏了……”
微微地摇了摇头,段青茗又接着说道:“誉儿他从来都怕冷。经过了这一次,看他还敢不敢在冰雪天气的,往外跑……”
这段青茗,嘴上不说,还是在担心段誉啊……
夏草儿勉强笑了一下,她不去接段青茗的话,只是忽然压低声音,轻声地说道:“小姐,这大少爷还没有回来,您就打了二小姐一巴掌,万一她跑去向老爷告状的话,老爷岂不是得担心死?”
段青茗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盏,微微地冷笑起来:“但凡是个聪明的,就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夏草儿知道,段青茗指的是什么。她微微地顿了顿,却没有说话。现在,人不打也打了,事情不想发生也发生了。再说这些没用的,一样无济于事。所以,唯今之计,只希望段誉早些回来,以堵了这悠悠众口。
夏草儿知道,这段府的规矩,虽然不算大,可是,这快过年了,这些日子,段青茗几乎天天去段正的屋里请安。而且,她还会带上段誉。可今天一早直到现在,段青茗都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都不知道,段正会不会觉得奇怪。
夏草儿想着,不禁又朝外面望了一眼。仿佛,段誉下一秒钟,就会出现这个院子里一样。
两人的一番对话,秋宁听得几乎就要哭了。她忽然咬紧了下唇,慢慢地握紧了手心。
段青茗果然是在担心段誉。
是的,段誉若真是冻坏的话,怕秋宁她这种小丫头的十条命也赔不起……
秋宁的心里,顿时更加难受起来。她不顾一切地提着裙子,来到段青茗的面前,只听“扑通”一声,朝着段青茗跪下了。然后,她将手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秋宁哽咽了。她流着眼泪,内疚地说道:“小姐,您罚秋宁吧……这事儿,原都是秋宁的错啊……若是秋宁不去招惹二小姐的话,就不会今日之事了……”
段青茗原本嘴角极淡的笑意,蓦地隐没了。这秋宁,段青茗是铁定要罚的,可不是现在,而是等到事情完结了之后,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任由秋宁跪了一晚上,却一直没有开口的缘故了。
可这秋宁,也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可是,段青茗却不能忘记,无论有心,还是无意,这段誉都是因为她秋宁,才会被人抓去的。
可现在,段誉没有回来,段青茗的心里乱得象麻,哪里有心思敷衍秋宁呢?她淡淡地看了秋宁一眼,有些烦闷地说道:“我说秋宁,和二小姐怎样,都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内疚了……誉儿这事,即便不是你,也会摊在别人身上。你为这个,内疚什么呢?秋宁,我看你是不是太闲了?”
段青茗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听得秋宁浑身一抖。她知道,段青茗生气了。
秋宁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小姐不要生气了。”
段青茗索性放下手里的茶盏,只是望着秋宁,不说话。
一侧的夏草儿会意,她连忙走上前去,将秋宁一把拉了起来。夏草儿的力气很大,一拉秋宁,秋宁一个不防,就朝夏草儿的身上倒去,夏草儿贴着秋宁的耳边,低声地嗔怪道:“秋宁,小姐怪你,那是自然的,谁叫你没有事先通知小姐呢……可现在,大少爷都还没有回来。是怪你的时候么?你若再这样说,小姐会失望的……”
夏草儿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可秋宁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段青茗不会看着自己院子里的人被人欺负。所以,今天被打的人,无论是谁,段青茗都一定会教训段玉兰。而段青茗,向来是就事论事之人,不喜欢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