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深情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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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深情年代-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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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朋友们见一见面。而且,欢迎大家提问! ”
  蒋经国要来!临时的动议使得全场骚动,近一半的记者站了起来,引颈四望,拿着摄影器械的记者们开始向前涌,抢占有利地形,严伟挤不过来,只拼命把照像机递过来,兴奋地不知在说什么,被挤了好几个趔趄,场面乱到一塌糊涂,最后连王升都不得不下台维持秩序。
  刚把热情空前高涨的记者们重新劝回原位,蒋经国已微笑着出现在王升刚刚站过的地方。这位当下炙手可热的政治明星一身军便装,身边只跟了一名随从,精力充沛,举止果断,态度亲和,频频举手致意,还没开口,场上镁光已漫亮成一片,记者们恨不能把所有菲林全部杀光。蒋芸姗占据有位置,也不失时机的举起相机,调着焦距,镜头上,已近不惑之年的太子微笑着,与全国人民熟悉的委员长那张著名的脸并不相像。蒋芸姗照了几张近景,接着拉开镜头,很自然地把蒋督导员身后的随从也一并收入取景框中。
  那是一名不苟言笑、目光警觉的年轻人,他负手而立,眼睛在镁光灯的闪断中眨也不眨地全场逡巡。他身体绷得很紧,目光咄咄逼人,西装领带倍添神气。一看就是官方的保镖――警卫。蒋芸姗微微觉得眼熟,感觉只是一掠而过,注意力马上转至同事的踊跃提问上。
  有记者大声发问:“请问督导员,您对这次币制改革有什么决心?”
  “一句话,宁让一家哭,不教一路哭!”蒋经国回答得简截利落,言辞间毫无刻意的修饰,令人耳目一新。
  蒋芸姗声音沉稳,她问的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蒋督导员,有数字显示,目前法币发行过660万亿元,等于抗战前的47万倍,物价上涨了3492万倍。在这种情形之下,您亲赴上海,请问币制改革究竟要达到怎样的目的?” 
  蒋经国向漂亮的女记者报以微笑:“你列举的数字确实反映了国内的实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我们改革就是要让人民个个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有事做!在这里我提一个希望,希望上海各界,特别是广大民众,勇于出来揭发贪官污吏、豪门奸商。我们的口号是,要打老虎,不拍苍蝇!”
  说到这里,他自信做了个手势,似乎也被自己的话鼓舞。群情激动,记者们自发地鼓起掌来。大家仿佛看到,一场挽国家、人民于水火中的经济革命,已经席卷东方大都市。
  大批记者狂热地再度涌上来,保镖一脸严肃,坚决地用手格开所有想近前的人,为督导员开路。
  蒋经国在一片由他掀起来的热浪中走了出去。
  淡水路一幢花园洋房中,成片的樱花树生机勃勃。吴浩海对这座原属于日本三菱洋行的的宅子,并不陌生,因为当年忠义社邵晓星汉奸罪名之一便是这座逆产,它被收缴后,一直归属于淞沪警备司令部,此次成为蒋经国打虎队的营址。
  王升正在办公室里看一张上海市区图,吴浩海敲门而入,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青干局警卫队副队长吴浩海报到!”
  王升满面笑容地让坐:“吴队长,欢迎欢迎!不瞒老弟说,我现在这里是焦头烂额,就缺你这样的上海通。跟蒋局长一说,他还有些舍不得,但一切以工作为重,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吴浩海摘下帽子,松了一下系得严严的领扣,板了面孔道:“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我是一介武夫,玩玩枪带带兵还可以,政经领域我是一窍不通。”
  王升眯起眼睛:“老弟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上海警界出身,曾和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帮派过过招,这里的黑白两道你最熟悉不过了,据说当年……”
  吴浩海打断他:“王队长,我现在是党国的一名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请指示!”
  王升也换上正色:“此次蒋局长来沪的目的之一,就是打击帮派在沪上的气焰,杀一儆百!我想由你来帮忙制定这方面的具体抓捕措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意下如何?”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上海滩最有势力的莫过于杜月笙,就怕他根基太深,动他不得。”
  “英雄所见略同!此次局长亲自赴沪,由他给我们撑腰,没什么可怕的。局长来沪后,已经拒绝了老杜的几次邀请,我们也不用有什么顾虑,只管大胆去干!”
  吴浩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王升看看他:“忠义社的小常最近在上海滩火得很,我知道你和他们有些渊源,有什么想法吗?”
  吴浩海笑容凝固:“王队长,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这次来上海,要不是蒋局长亲自点名,我宁可带兵上前线,也不愿故地重游。我向您保证,我和这里的黑帮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王升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尽管放手去干一切。对了,我已经把原闸北分局的莫律给押了起来,警备司令部办事不力,居然只是撤了他的职,还让这种人混迹在警察队伍中,我把他交给你处置。”
  吴浩海并不买账:“王队长,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党国的军人,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我不会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在工作中,挟私报复、假公济私的事情,我吴浩海绝对不会做。王队长,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
  王升愣了一下,随即击掌:“好好!吴队长少年得志,深谋远虑,我倒显得心胸狭窄了。二楼,我为你设了一间临时办公室,你的专线电话也已经接过来,快些进入情况,随时听从指挥。”
  吴浩海立正敬礼,昂首走了出去,王升的手下看着他的背影,问道:“队长,这人又臭又硬,为什么这样看重他?”
  王升道:“又臭又硬?你们小看人了!这是局长的新宠、红人儿,少壮派中的少壮派!一年功夫不到,从上尉升到中校,前途不可限量! ”
  手下恍然大悟:“噢!这就是那个救了局长一命的那个侍卫官!”
  王升点头:“正是他!”
  吴浩海曾夸口说,他要做宣铁吾第二,实事证明,只要给机会,他真的会官运亨通。从现在他肃整的军容上,根本看不出两年前那个被黑帮追杀得屁滚尿流,东躲西藏的上海小警察的影子。 
  他在干训班已经开始引人注目,短打、刺刀、枪械、格斗样样第一,体能训练,别人在单杠上做十个单臂大回环就算不错了,他一气可以做二十个面不改色。他的武功之高、枪法之准让干训班的武教官也自叹弗如,一个月后,他已经成了公认的编外武教官。他也并非样样出色,他还是不擅处理人际关系,他在学员中从不交朋友,经常被教官呵斥,一次因为他在三民主义课堂上打瞌睡被关了禁闭,钱敏德去看他,见他正在小黑屋里拿大顶,问他为什么犯纪律,他竟道与其听大道理,不如锻炼身体,上前线更实用些。又满不在乎地说这禁闭室算什么,警察特训班比这里苦多了。
  文化训导官当时就向钱敏德诉苦,说他这样好勇斗狠,重武轻文,根本难以结业。钱敏德却已经喜欢上了吴浩海,他不动声色地把他从干训班提前抽调出来,放在身边亲自调教。他有他的想法,反正吴浩海有过在杭州警察特训班学习的履历,又是年轻党员、上尉军人,不必再重新当回学员。吴浩海在钱敏德身边干了三个月,蒋经国到青干局任代理局长,钱敏德立刻把他送到警卫队,成为局长贴身保镖,经常随同局长各地视察。
  这位中国第一公子以朴素亲民著称,不事招摇的作风,一次险些害了性命。那是在去江西的路上,蒋局长只带了两部车,而且没挂军车牌号,行至赣闽交界,遭遇土匪袭击。当地的土匪强悍异常,使用了自制的土炸弹。吴浩海当时在第二辆车上,炸弹响起,在所有人都惊惶失措之际,他已经破门而出,在燃烧的车中中拉出局长,并在下一颗炸弹炸开之际,将局长压至身下。这一次,吴浩海在南昌荣军总医院躺了七天,未出院就被告知官升中校,重返南京时,一纸警卫队副队长的任命在等着他。官职虽小,却是人人羡慕,他的忠勇精神确实可圈可点,更何况,他救的是当今的太子爷。
  他现在正崇拜着蒋经国。这位局长没有贵介的骄奢和狂妄,有的是实干家的雄心和胆识。在江西,他把一个模范新赣南运动搞得轰轰烈烈,让不少少壮派军官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次亲赴上海掀起经济改革的大旗,更让吴浩海这样一批年轻的国民党员誓死追随。
  记者招待会翌日下午,蒋芸姗刚刚走出报社,就被一名军人拦住了去路:“是蒋小姐吗,我们副队长有请!”
  “副队长?”蒋芸姗狐疑地望过去,一辆军用吉普上走下一名军官,隔道向她点头致意。蒋芸姗一下认出他是蒋经国的警卫,心中惊疑,吴浩海已经大步走过来:“我是吴浩海,是林小健最好的朋友!记得健哥讲过你在圣约翰读大学,怎么当上记者了?”
  蒋芸姗快速绕过这个话题:“吴队长,我好象在昨天的记者招待会上见到你。”
  吴浩海点头:“没错,我在南京青干总局,这次来上海执行任务。蒋小姐,您已经下班了吧?我在茂名路有一套公寓,能请你去那里谈谈吗?我想健哥,昨天夜里刚刚去看过他……”
  蒋芸姗心差一点跳出来,毫不犹豫地随他上了车。其实,理智告诉她,以她的身份,接近一个来历不明的国民党军官,接受他的邀请,这是组织纪律所不允许的,但她却无法拒绝林小健这三个字。
  她实在太思念小健了!
  吴浩海和她只在火车上有过一面之缘,在他心目中,蒋芸姗无疑是带了许多神秘色彩,她是富家女、大学生,被林小健、常小康同时爱上。他们一年前的种种遭遇,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那一场血雨腥风是由她掀起的。林小健虽然从未承认和她有特殊的关系,可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足以证实他是如何深爱着这个女人,现在她就坐在他的对面,整间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人,吴浩海艰难启口:“蒋小姐,我知道我今天有些冒昧,可是在上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到谁,来和我一起回忆健哥。”
  他看见蒋芸姗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既而低下头去,他的心也沉了下去,她真是美!这种美还是第一次得见,慕容倩也算得上是一个丽人,可和她一比,立刻相形见绌,蒋芸姗与生俱来的高雅,清丽之中的风华,令人不敢逼视。吴浩海将头转向一边:“健哥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说起来,我这身军服还是他帮我穿上的。去年从上海到南京,我们被忠义社连番追杀,逼到走投无路,健哥把我送到青干局,可他自己又回到上海滩。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也知道健哥是一直爱你的……”
  如此温柔的话语,竟然是从一个国民党军官口中听到,蒋芸姗泪水夺眶而出:“我始终当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没有一刻忘记了他!”
  吴浩海有点发呆,她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要强烈得多,他猜想,这位小姐定是爱得太深不能自拔,健哥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倒是此生无憾,可是,他却有责任帮她开解痛苦,想到这里,他的语气更加低回:“健哥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他走得太早了。现在想起来,我为他不值。常家对他是一副沉重的枷锁,是一身还不清的情债。他空负一身本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常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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