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他们进去。
王氏与刘美凤一左一右地扶着杜老夫人进了驿站,萧怀素与杜延玉倒是在马车旁站定了。
杜延雪因为要捧着她的船模,最后一个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哪知还未站稳,身侧便有一道粉色的身影蹿了过去连带着将她肩膀一撞,她一个没抱稳,船模脱手跌在坚硬的地面上立时便摔了个粉碎。
“啊!我的船!”
杜延雪惊呼一声,一双眼睛红红的,只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船身轻轻抽泣着,这是她花了一天一夜才弄好的,还为此熬红了眼睛,没想到却……
“你站住!”
杜延雪猛然抬起了头来,见前面那个粉色的身影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忍不住喝出了声来,这人撞了人连声道歉都没有还让她摔坏了最费尽心思做的船模,就算她再好脾气也忍不住发火。
“你是在叫我?”
前面那个粉色的身影终于顿住了,半侧过身来,虽然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却生得很是妩媚,眼尾往上挑着像桃花瓣一般,皮肤白皙,妆容精致,只是此刻唇角微微不屑地抿着,往地上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地道:“不就碎了个破木头,你嚷嚷个什么劲?”态度极是嚣张跋扈,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萧怀素有些诧异得看着眼前的少女,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点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不禁微微皱了眉。
“你是哪家的小姐,不知道撞了人应该道歉吗?”
杜延玉一把拉了杜延雪在身后,这粉衣少女穿戴不俗,想必也是大家闺秀,可这德行却是让人全然不敢恭维,竟是比汴京城里那些世家名门的小姐都要傲气,真是让人想不讨厌都难。
“我撞了她吗?”
粉色少女轻轻笑了笑,又拿了垂在身侧的长发在指间把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还觉得是她挡了我的道呢,我没与她计较她便该偷笑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
杜延玉也急了,杜延雪拉了拉她的手,上前一步,极其认真地道:“我的船碎了,我要你赔我!”
“你在说笑吧,不过一块破木头罢了,能值几个钱?”
粉衣少女说着目光便在几人身上转了转,不由嗤笑道:“看你们穿着富贵,也不像是没钱的人家,怎么尽讹人呢,当心我让官差抓了你们!”
萧怀素冷冷一笑,“真是好大的口气,难不成官差都成你们家的了?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粉衣少女不怒反笑,一脸傲气,“官差就听我的又怎么样?你知道我是谁吗,也不怕乱说话我让人钳了你的舌头?!”
杜家姐妹气结,正想挽袖子与这粉色少女理论,却听见身后响起另一道女声:“妹妹,这是怎么了?”
众人转了目光看去,却见着的另一位身着紫衣的少女缓缓而来,虽然打扮不同,但那模样竟是与那粉衣少女生得一模一样。
萧怀素立时明白过来,这俩人竟然是双胞胎。
☆、第【163】章 嚣张
紫衣少女带着几个丫环缓缓走了过来,薄纱的长裙披在身上,长长地拖曳在地,裙角还绣着几朵盛开的迎春花,她头颅高昂,那鄙视众人的傲气自不用说,连眼角风都没有扫过萧怀素等人,只看向那粉衣少女,向她招了招手。
萧怀素倒是细心留意了,在那紫衣少女身后还跟着个面无白须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微微恭身,态度很是恭敬的样子,只是缺少了几分阳刚,眼尾还画着两道绿色的眼线更显得女气,瘦弱的身板却是笼在墨绿色的袍子里,手上一柄拂尘,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萧怀素心里暗自估摸着,这样的打扮倒有些像宫里的太监,就是不知道这一对双胞胎到底是何身份了。
“姐姐!”
粉衣少女见自己这边的人来了,赶忙上前去挽了紫衣少女的手,一指那地上摔坏的破木船,噘嘴道:“不过是一块破木头罢了,那丫头竟然不依不饶地让我赔她,这不是讹诈是什么?”说着轻哼了一声,轻蔑的目光扫了一圈萧怀素等人,“穿得还人模人样的,不想却尽是些骗子!”
“你胡说,明明是你!”
杜延雪气得想要跳脚,这粉衣少女就是有恶人先告状的本事,明明是她的不是,却能硬说成是她们的过错。
“稍安勿躁!”
紫衣少女却是沉得住气,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这才转向身后的中年男子,“洪公公,你看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这话一出,萧怀素与杜延玉同时心中一凛,互相对视一眼都暗暗点了点头,没想到真是碰到宫里的人了,忙不动声色地将杜延雪拉着退后了一步。
洪公公笑着拱了拱手,“大小姐放心,让咱家来就是!”说罢几步上前,拂尘一甩,还几几缕飘逸的银丝,下颌微抬傲慢地说道:“刚才的事情虽然咱家没见着,想来也是你们的不是,这样吧,看着你们也是来驿馆投宿的,想来也是官员家眷,就向二小姐赔个罪磕个头,咱家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赔罪磕头?”
杜延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那位洪公公,这人是脑袋坏掉了吧,这样也能颠倒黑白?不由转身拉了拉杜延玉的手,“三姐,他们欺人太甚!”
杜家人自然不是好欺负的,可对方却是宫里来的人,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这事也不好办,杜延玉眉头轻拧,找萧怀素拿主意,“表妹,这些人看来是有背景的,你看咱们怎么办?”话语里有种息事宁人的口气,但也不能真就像那位洪公公所说的要她们赔不是磕头的道理。
萧怀素抿紧了唇,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明白对方的身份,这才好办事。
想到这里,她不由上前两步,对着那位洪公公客气福了福身,“不知洪公公是跟着哪位宫里的主子?我们是京城杜阁老和武安侯府上的。”这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样也是告诉洪公公,他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哟,原来是杜阁老府上的。”
洪公公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显然不是很在意,又瞄了瞄萧怀素那妇人的发髻,“敢情这位小娘子是武安侯的媳妇,长兴侯府萧家的姑奶奶?”
“正是。”
萧怀素轻轻点了点头,心下却是微微发沉,她已经搬出杜家与宁家的身份了,可这位洪公公却仍然看不上眼的模样,那这两个少女的身份是……
便见那洪公公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叹声道:“别说是阁老和侯府千金了,就算是郡主、县主甚至是公主,若是得罪了我们家两位小姐,也只有上赶着讨饶的份,你们嘛……”这口气就有些大了,萧怀素眉头拧得更深了,便见那洪公公摆了摆手作势一脸宽宏大度的样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咱家也是给杜阁老与武安侯面子,让那小姑娘道个歉磕个头就是了。”说着指了指杜延雪。
紫衣少女与粉衣少女相视一笑,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显然洪公公这样的说法很是贴合她们的心意,这一路从家乡上来到了哪里那些官员名门家眷不是对她们姐妹礼遇有佳,谁都不敢惹她们,这更让她们见识到了身为安贵妃娘家人的荣耀。
萧怀素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倒没见过谁有这么大的派头,就连皇后娘娘御下也是宽厚慈悲的,皇上以孝礼治国,断不会容下这等嚣张跋扈,枉顾礼法之辈!”说着转身拉了杜延玉姐妹就走,“与这样的人有理说不通,咱们走!”
“公公,她们要走了,拦住她们!”
眼见萧怀素她们要离开,粉衣少女急得跺脚,刚刚已经占了上风,她怎么能容许萧怀素她们就在她眼皮底下脱逃,不由高声道:“你知道我姑姑是谁?她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安贵妃!皇后娘娘又算什么,不过是过气的人罢了,早晚这位置要轮到我姑姑来做!”
原来是安贵妃的娘家人,萧怀素这下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宁湛说起安贵妃来还一脸谨慎的模样,难道这位贵妃娘娘在后宫已经势大到如此地步,连随便出来两个娘家人都敢欺负到县主公主的头上?那她们这些人根本是不够看的。
还有皇后娘娘,也岂是这粉衣少女可以随意说道的?
“给我拿下她们!”
紫衣少女也是威势毕露,手一挥身后的几名护卫便奔上了前来,竟然不管不顾地要抓向萧怀素等人。
“大胆!”
当空一声大喝,接着黑色的人影一晃,那几名护卫惨叫一声已是纷纷退后,捂着带血的手惨叫不已,那模样甚是狼狈,不过从他们手腕弯曲的角度来看,尽皆是废了。
萧怀素却是心下大定,转头唤了一声,“六哥!”
那黑影落定,却是背对着萧怀素她们,手中的长刀点在地上,刀上的血滴浸进了沙石地里,很快便形成了一团暗色的血渍,听到这一声唤,宁湛才偏过头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里有我!”
杜延雪却是委屈地红了眼睛,“表姐夫,他们好凶,明明是他们的错,却要我磕头认错。”
“我知道了。”
宁湛点了点头,又对萧怀素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安抚着杜延雪,这才转向了那位洪公公,唇角拉起一抹嘲讽的笑来,“倒不知道这位公公是慎行司的哪位内官,竟然能在外处罚官员女眷,回头我倒是要向秦王殿下禀报一番。”
“这……”
洪公公脸色一变,宁湛一提秦王他心里一估摸倒也猜着了宁湛的身份,只此刻却不肯低头,强梗着脖子指了双胞胎少女道:“两位小姐都是贵妃娘娘的娘家侄女,与贵府女眷有了口舌,咱家也想这原本是小事,可她们偏偏不赔礼认错。”意思就是不是他们的错,而是萧怀素几个不识好歹,眼下宁湛还伤了他们这边的护卫,洪公公自然是又急又怒,可看着那把带血的大刀还是强自咽下了心头的怒火。
“请问两位小姐可有封号,又是什么品级?”
宁湛这下没有理会洪公公,而是转向了安家姐妹,被他这样一看粉衣少女立时脸上一红,又扯了扯紫衣少女的衣袖,撒娇道:“姐姐……”
紫衣少女瞪了她一眼,这才铁青着面色道:“我们没有品级,不过这又怎么了你管得着吗?”那模样傲气至极,丝毫不知道她们正走入了宁湛下的套中。
萧怀素却也明白了过来,心下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只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那既然两位小姐都没有品级……”宁湛冷冷一笑,面色肃然,“那刚才洪公公何故说连郡主公主惹了你们都要上赶着讨饶?这是置皇家宗室颜面于何地?!”洪公公听得惊骇莫明,只觉得腿脚发软,此刻他终于知道宁湛要做什么了,果然又听他道:“既然这事被我遇到了,自然不能当作没见着!”说着沉声一喝,“统统给我拿下!”
随着宁湛话音一落,四面八方便涌出了许多带刀侍卫,手中刀尖明晃晃的一亮,让人不无胆寒。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粉衣少女吓得发抖,似是有些不相信有人敢对她们姐妹不利,只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宁湛,明明刚刚看着还挺顺眼的,怎么下一刻就对她们拔刀相向?
紫衣少女初时也惊惶了一阵,却也迅速镇定了下来,特别是见到两柄刀架在了洪公公的脖子上,脸色更是变了几变,只咬牙看向宁湛:“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敢这样对我们,晾你是谁贵妃娘娘也不会放过你的!”
宁湛却是不以为意,甚至嗤笑了一声,“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位小姐刚才可是口出狂言,对皇后娘娘不敬!这样的狂妄之徒自然要押解回京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