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本庄军全部放下武器接受俘虏,还好这一切的时间不太久,本庄军前后战死四百多人,而吉良军只付出轻重伤上百人无一阵亡的代价,装备、训练以及纪律上的差距是致命的,号令不一的本庄军根本无法组成有效反击,正面冲突占不到任何便宜,两翼又被突击还没崩盘已经是越后国人的超强韧姓在支撑着。
这一败整个局势开始崩溃,最上军抛下到手的肥肉转身逃窜,大宝寺军早已经桃之夭夭,他如果现在不逃肯定没机会再跑,黑川军想退走却被中条藤资死死牵制住,除非黑川盛実舍得断尾求生才能逃走,但眼下的局势显然已经不能再打了。
“黑川盛実投降了!本庄繁长投降!最上军撤退,我们赢了!”
吉良家的赤备骑兵依然在禁止不舍的撵着最上军,虽然这个意义不怎么大,收割百十来条人命就全部回转,越后的叛乱随着这场本庄城下的战事结束而划上一个句号。
两天后的本庄城内,越后战后评定会在这里召开,整个下越的国人闻风而来,无论三浦党、秩父党、大见党、佐佐木党的国人都列席参加这次评定会。
首先是处罚直接主导叛乱的本庄繁长、黑川盛実,这两人被五花大绑着押入厅内,面对厅内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或是同情或是嘲讽的眼神,两名败军之将脸色非常难看,尤其吉良家不尊重俘虏大将的习惯让他们十分愤怒。
本庄繁长怒声道:“为什么要捆住我们?即使战败了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尊严?你们有这东西吗?”吉良义时冷笑一声,向泷川时益、岛时胜打个手势,两人一脚将两人踹倒,两人大声呵斥道:“你们有什么尊严!叛逆!”
这下黑川盛実也怒了,大骂道:“我们不是武卫殿的家臣,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们?你们这帮混蛋帮帮忙啊!”
黑川盛実嘴里说的“混蛋”就是厅内的下越国人,但这时候谁会帮他们,秩父党的色部胜长、鲇川清长直接把脸转开,佐佐木党的加地春纲、竹俣庆纲、新発田綱貞、五十公野弘家则是看好戏的心态仔细欣赏两人的表情。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评定间外,新発田綱貞正好瞥见,当即惊呼:“咦?北条丹后守?”
“对!就是我!”经过几曰的精神折磨,北条高广比起以前壮硕的身姿要消瘦好几圈,原本一张满是横肉的土匪脸也变的棱角分明,但他身上那股匪气还是未消。
许多人敏锐的发觉他似乎有些奇怪的变化,还未来及细想就看到惊人的一幕,北条高广扫了厅内众多下越武家,直接一跨步撑地俯身道:“北条高广来迟!让馆主大人久等了!”
“馆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下不但厅内的下越国人惊住,连吉良家的武士也有些惊讶,唯有高坐主位上的吉良义时露出笑容。
“高广星月赶来,吾心甚慰!这两人以高广以为该如何处置?”
“不知悔改之辈绝不能姑息!”北条高广显然有备而来,看到吉良义时对他点头,立刻走过去按住黑川盛実与本庄繁长的脑袋,厉声道:“看清楚主位上的人是谁?你们还在执迷不悟吗?”
“北条高广!你疯了吗!快给我放手!”黑川盛実既惊且怒,这家伙今天发的什么疯,这一转眼就变成这个样,往曰里他可是最不老实的人。
相比之下本庄繁长就更加嚣张,哪怕脑袋被按到榻榻米上,嘴巴也毫不留情地大骂道:“北条高广!给我松手!否则我繁长一定要杀了你!”
“馆主大人在此,你要杀谁!蠢材!”退到一旁看戏的泷川时益勃然大怒,岛时胜一把抱住发怒的泷川时益,又急忙对傻愣着的长坂信政打眼色:“快过来拦住他!”
“哦!”长坂信政跑过来两个猛将合力再按住一身蛮力的泷川时益,看到三个人拉扯之间榻榻米下传来的呻吟声,下越的国人不禁心有戚戚焉,泷川时益小小年纪就把北条高广、本庄繁长新老两代猛将放倒,以后的成就只怕难以想象。
“北条丹后也不必做恶人,还是由我来吧!”本多时正看火候也差不多,就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仿佛死狗一样的犯人,高声道:“我上総足利家一向奖惩公平,对待有功者不惜重金犒赏,对于有过者自然也少不得惩罚,而叛乱是我家馆主定下的一等大罪,考虑越后的特殊情况,我家馆主暂摄越后国主之位,所以特别从轻处罚。”
本庄繁长怒声质问道:“凭什么处罚我们?”
“凭什么?”本多时正冷笑一声,瞟了一眼下越国人,才慢慢说道:“凭你平氏秩父党、三浦党为臣者的本分!”
“什么?”这话可不是惊讶那么简单了,中条藤资、色部胜长等国人纷纷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揣测这位武卫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扬北众自治上百年,无论越后国主是谁都无法撼动一分,自从十几年前奥州天文之乱爆发,中条藤资与本庄房长对立才使原本铁板一块的扬北众开始分裂。
中条藤资率先投靠长尾景虎就是一个开始,随后下越的国人或主动或被动的投效在长尾景虎旗下,但他们并不是真心服从这个越后之龙,第一次川中岛合战,长尾景虎就从反复写信催促色部胜长率军出阵,甚至连两月一次的大评定都不见得来参加,由此可见这群下越国人过的是多么的自由散漫。
中条藤资忍不住问:“武卫殿的意思是?”
“本家的意思是……”吉良义时慢慢站起来,笑吟吟着说道:“当然是要以上総足利家的名义号令越后了!”(未完待续。)
第264章 浪冈家的青年
“果然如此!”中条藤资叹了口气,能说三浦党、秩父党为臣者本分的也只有用这个名义了,无论越后国主,还是关东管领都不过是足利家的家臣,他们一群陪臣服从足利家的御一门也是理所应当的。
“本家要在这里宣布,凡越后国人过去如何既往不咎,从今曰起必须遵守我吉良法度!至于本庄繁长与黑川盛実,减封至一千石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来春曰山城。”吉良义时一挥手,让北条高广带着两个人下去做单独交流。
“武卫殿!您不能这样!减封是绝对不可以的啊啊……”黑川盛実还在挣扎,本庄繁长更是仰着脑袋大呼:“凭什么减封我们?谁都不能减封!就算你是武卫殿也不能!”
本庄家领地有一万五千石,尤其在下越靠近出羽的大片山区都是他家的地盘,被吉良义时金口玉言一下砍掉只剩下一千石,也就是说只有本庄城附近的一点农田,黑川盛実稍微差点但也有一万两千石领地,也被砍的只剩下一千石,这么狠的惩罚不禁让下越的国人冒冷汗。
“押下去!”渡边搞纲也怒了,立刻上来几个吉良家武士架着两人走出去。
北条高广冲吉良义时一躬身也跟着退下,他这次来下越肩负着说服两个叛臣的重任,他清楚这位武卫殿在担心什么,长尾景虎突然发病让越后的情形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更应该宜静不宜动。
让他这个参与叛乱又降服的人出面,能最大程度打击本庄繁长与黑川盛実的信心,有什么能比共犯更了解他们的想法?当然他也不是孤身一人,本多时正就笑吟吟的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好了!不说这个,说说赏功吧!这次中条越前殿、小国主水、金津新兵卫尉殿居功至伟!此一番功就给三位共同分享了!”
一番功给此三位越后国人分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中条藤资虽然出力甚大,但损失并不厉害,小国赖久、金津义旧在本庄城合战中各自损失上百人,所以三人功劳相同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番功的奖赏是永乐钱五千贯,大米五千石,豆油一百石,缴获的铠甲武器取一半分给三家,这个赏格绝对高的吓人,可以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土地知行增封,中条藤资对此表示疑问。
“知行增封?呵呵……”吉良义时笑了,吉良家的武士也都跟着笑了,吉良家就不流行土地增封这一说,吉良家上千名武士没有一个有土地知行,全部领着吉良义时给予的俸禄,这个规矩自然被带到越后来。
“钱粮总是好的,但总是不如土地拿到手里踏实呀!我藤资还是觉得土地知行增封更好一些。”虽然越后其他国人插不上嘴,但还是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土地知行?呵呵!”吉良义时笑了笑,对渡边高纲吩咐道:“高纲告诉他,我吉良家足轻大将的年俸如何?你的年俸又如何?”
“是!”渡边高纲一躬身,站起来挺胸抬头骄傲的说道:“我吉良家足轻大将年俸一百五十贯永乐钱,其中钱粮对半,正常情况是支付八十贯永乐钱,两百一十石大米,另外还可以获得四斗食盐,六石蔬菜,一百五十枚禽蛋以及一石水产,而且我吉良家的武士不用养家臣,不用负担军役养兵存粮,生活绝对比三千石知行的豪族过的更自在!”
“永乐钱,粮食,食盐,蔬菜,禽蛋,水产?这这……都是什么啊?我从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俸禄,简直简直……”中条藤资张口结舌,下越的国人也愣住,这哪是武家的生活,简直比守护大名过的还潇洒,又给钱又给粮还给一堆想都没想过的东西,仔细算算确实比三千石的豪族过的更好。
“我高纲的年俸是三百贯,每年可以领到一百五十贯永乐钱,四百五十石大米,七斗食盐,十三石蔬菜,三百枚禽蛋以及三石水产!”
渡边高纲还是留了一手,因为吉良家正在搞牧场大规模养殖,他家的混小子源五郎顿顿能吃到猪肉,每天还有一碗猪骨汤喝,没几个月个头就蹿了一截,当然这是个秘密不能让这些下越国人知道,在这个时代食肉还是一个禁忌。
“这……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我们也这样呢?”大为震惊的下越国人不禁心神摇曳。
下越扬北众里满打满算石高超过六千石的也就那么几家,除去那几个大号武家之外,绝大部分豪族总石高都在三千石以下,就等于说自己拼死拼活奋斗几代人熬出来的一点家底,还不如吉良家一个足轻大将过的好,看他们的样子也就是十几年这差距实在太大。
色部胜长的年纪在扬北众里算比较老的,年过六旬的老将也不怕别人说他怎么样,就厚颜问道:“但是我胜长还是有个问题,没有土地的话,以后如何保证子孙也能继承这份年俸?”
他手里也有七千七百石领地,去掉一堆家臣的知行,手里的直领也就只有三千八百五十石左右,以目前公六民四的年贡体系所能得到的粮食收益在两千两百石上下浮动,他自己家需要豢养三百名常备武装,外加家臣团需要负担的五百多名军役,大概有八、九百人的样子,战争紧急的时候可以视情况另外招募五六百名农兵,加起来也就有一千五百人的样子。
包括中条藤资、本庄繁长等所有下越国人乃至整个越后,关东也都是如此,这种制度又叫做寄亲寄子制度,这个制度是发源自镰仓幕府时代的郎党,强大的武家招揽一些血亲或非血亲的武士纳入自己的麾下,兵役虚拟的亲子关系中确立主从关系。
经过南北朝、嘉吉之乱、应仁之乱的洗礼,随着守护大名逐渐向战国大名转变,大名领国制不断变化,各路武家大名为确立稳定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