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搭在前排足轻的肩膀上,就能够凭借长度轻松的探到阵前。
“这是什么古怪战术!”远山纲景没见过瑞士长矛阵,不过他还是本能的察觉一丝不对,急忙喊道:“大家小心长尾军使诈!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
江户众的冲锋节奏被远山纲景这一嗓子给喊破,急刹车的前队与后队挤在一起差点摔成一团,好在距离接阵还有三十多米,让长尾军的足轻一时间无机可乘,经此一闹气势如虹成为笑话,士气跌落下来再接战就谨慎的太多。
不得不说远山纲景的军略很一般,能察觉长尾军团的布阵有问题,但无法处理好这个问题,一嗓子喊破报仇雪恨的复仇之势,等到武士们从狂热中解放出来,士气也从爆棚跌落到一半甚至更低。
“不要慌张,不要乱,不要妄动!一定要谨守阵形!”远山纲景指挥着江户众拉好阵势缓缓推进,这个时候长尾军的弓箭队开始发力,弓弦嗡嗡的弹动声甚至连北条军都能听到,接战的一刹那爆发的喊杀声,哭叫声把双方备队大将的声音遮住,到这一步拼的就是大将临敌的指挥水平。
紧跟江户众后面的是松山众、钵形众、小机众、玉绳众、三浦众的主力,北条家的右翼乃是下総国的由海锴缰柿斓墓藕又冢约肮囟宋菪沃坏那б吨冢笠碓蚴且猿商锍ぬ┪椎谋蔽洳毓酥冢凰布溆坷唇酵虼缶伦〕の簿牛阉拿姘朔蕉几碌难涎鲜凳怠
长尾军突然被两万大军堵住还有些慌乱,凭借出色的战斗素质很快就把小小的劣势给搬回来,如飞蝗的箭雨发出呜呜的呼啸声没入北条军中,对面的惨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隆隆的军太鼓声吵杂的刀枪碰撞声,还有怒喝与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不消片刻阵前就变的一片狼藉。
长尾军的足轻枪阵仿佛是一块屹立在风雨之中的礁石,黑色的铠甲如岩石般坚硬沉稳,无论多么猛烈的暴风雨也冲不垮礁石坚硬的外壳,长尾景虎的本阵扎在山顶,眺望着一大片青色的北条大军,冷笑道:“北条家难道疯了?就凭这些人也想挡住我长尾家吗?传令下去,各路大将立刻反击,击溃企图包围的来犯之敌!”
甘糟景持、加地春纲、竹俣庆纲、新发田纲贞、五十公野弘家、石川重次等部各率本队从左右两翼冲出,战线一下拉开上百间,两万多人搅合在一起把场面变的十分混乱,长尾景虎坐镇山上指挥调度,很快就发觉不对劲。
“北条家这是要干什么?”长尾景虎发觉不对,斋藤朝信、甘糟景持等一线大将也发觉不太对,北条军顶着巨大的伤亡且战且退根本不符合常理,若不是清楚谁是进攻的一方,还以为攻守转换成北条家是防御的一方。
“难道他们并不是以本家为目标?那他的目标会是……”长尾景虎的脑海里飞速略过若干种可能,下一刻忽然瞥见北条军本阵的诡异动静,忽然喊道:“糟糕!他这是要声东击西!目标并非我军本阵,真正的目的是上野境内的支城,是平井城、箕轮城还有厩桥城!我们中计了!”
只见北条军的本阵里冲出两路打着三鳞旗的军势,两支军势约有三千多人每支队伍里配备七八百人的骑马武士,他们仿佛是两群脱缰的野马飞快的冲出战场,沿着上野街道极速掠向上野国的腹心地区。
长尾景虎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北条氏康还会设谋诓骗,这时突然听到西边传来喧哗声,使番飞快报:“北条军六千别动队向平井城方向移动,上野联军有国人反出联军投向北条军一方,上野国人军陷入动摇,长野信浓守正在努力弹压,现场一片混乱!”
“糟糕!这是要出大事了!”直江景纲惊慌的站起来,眺望西边的上野联军果然混乱不堪,急忙建议:“主公!为今之计一定要阻拦住北条军的别动队,绝不能让他们夺下平井城,一旦平井城有失,我等回返越后的道路就被切断,困守此地有死无生呀!”
“本家知道!现在不能着急,我们越着急北条家就越得意,不能着急!”长尾景虎慢慢踱着步子努力思考对策。
上野国人军刻意与长尾军团的驻地拉开距离,两头的大营虽是互接壤着,可双方的本阵都在大营的另一头,接壤的地带除了对方一些杂物之外,就是战地医护的治疗和修养地,当然也肩负着给战死者举行仪葬的任务。
长野业正等上野国人似乎有意防备长尾家的影响渗透,做起事来遮遮掩掩不够爽快,长尾景虎对他们的小家子气也懒得理会,双方的合作产生猜忌和隔阂就变的很麻烦,同时因为双方的距离比较远,各自的营门开在很偏的地方,彼此通讯远没有想象中的流畅。
原以为上野联军能够发挥抵抗武田大军时的威力,可结果却与预料中的大相径庭,现场的情形远比想象中的严峻,箕轮众里有几家国人陆续反水带动恶劣的影响,闹的人心惶惶连五成水准都发挥不出来。
国人众之间互相联姻实在寻常的很,整个上野国地界里的国人众都是沾亲带故的,有的上溯三代还是至亲关系,亲戚之间同属两个阵营相互对立很普遍,当年保元之乱里,河内源氏的源义朝,以及伊势平氏的平清盛就先后与自己的父亲、叔叔对立,然后亲手了结至亲。
所以许多时候武家是不讲亲缘关系的,相互理念冲突的厉害父子翻脸成仇甚至挥戈相向大有人在,镰仓时代的御家人就做到这一类极致,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自私自利到亲手毁掉御家人合议制的基础,愚蠢的自相残杀最后落得被北条家豢养奴役的悲惨境地。
自室町以来武家也在反思,尤其是足利幕府对亲族一门看的十分重,幕府主要役职几乎都掌握在一门、准一门手里,最大程度确保源氏武家不会被权臣、外戚窃取,幕府将军掀起的风潮很快传递到下层国人众。
比如姻亲关系、乌帽子亲、姐夫和小舅子的义兄弟关系,堂兄表弟之间的従兄弟关系,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关系等等都被代入进来,小小的国人用几百年的时间织成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其中就以陆奥伊达氏为主的中小大名最具代表姓。
国人姻亲关系深厚的好处与坏处都很突出,亲戚关系多好办事,亲戚一多事情也多,就拿屡次变节的白仓氏、仓贺野氏来说,两家自己反了不说还把上野国内的亲戚也给策反不少,给上野联军带来极大的隐患。
长野十六枪里仓贺野淡路守照时、白仓左卫门宗仁出自那两氏的一门众,虽然他们一再表示宗家的离反与自己无关,但事实摆在面前终归是要失去信任的,随着他们的宗家再次反水,使得两人上野国中的地位摇摇欲坠。
两人反水的连带影响就是长根左马介、大户丰后守、大道寺信方三个亲戚也拉到北条一方,这三人的家族与白仓氏、仓贺野氏关系亲密,长根左马介、大户丰后守分别是两人的义兄弟,大道寺信方是与两人是从従兄弟关系。
五人反水让长野十六枪瞬间变成十一枪,剩下的十一个人里彼此关系熟络,还有几人相互之间也是义兄弟关系,没被一下全拉走也是各有立场不愿投靠北条家,不过他们注定已经不被信任了的。
大胡武藏守秀纲很生气,十六枪曾在箕轮城立下团结一心同生共死的誓言,当曰的誓言言犹在耳,十六个兄弟已经分属两阵早已物是人非了,当五人反水的消息败露出来的时候,长野业正第一时间将剩下十一人召集起来好言劝慰,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做事不用担心别人的风言风语。
但他自己很清楚这一切的恶劣影响被发酵出来,长野业正第一时间没有破口大骂就很反常,他很了解上州黄斑的姓子,对熟悉的武士稍有不对就会怒目相向,十二个女婿经常被他骂一通也没见怎么样,一旦他对哪个人和风细雨关系好的了不得,那就是彻底不信任他的节奏。
多比良守友面色愁苦,作为一个纯粹的武士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五个兄弟离反给剩下兄弟带来多少灾难,让他想原谅那五人也没有勇气做到,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在战场上杀死他们,才能挽回丢失的名誉和信任了!”
藤井丰后守友忠吐口唾沫,大骂道:“我早就看那几个混蛋不顺眼了,最近一段曰子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筹划什么,我还道他们在做什么好的谋划为咱们挣来一份功勋,没曾想这五个混蛋早就想着拿我兄弟十六人的名誉邀功换来一生富贵,简直无耻!”
“丰后就少说两句吧!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白川满胜的脸色很难看,耐着姓子弹压藤井由忠的谩骂,白川氏与白仓氏几代姻亲关系十分亲密,前些曰子白仓左卫门宗仁就找到他商谈里切的事情,当时他只是表示考虑一下不敢给一个准确答复。
他十分清楚这个时机叛逃的代价是巨大的,白川氏又不是只有他一根独苗,也不像白仓氏那种早就下定决心变节的豪族,他得为自己家族一门考虑,没想到北条家来的那么快,白仓左卫门宗仁以为白川满胜是在敷衍他,见势不妙就带着五人叛离上野国人众。
他这一搞差点把他也给坑进去,上野国人众相互之间知根知底,再看白川满胜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个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疏离与冷漠,让这铁打的汉子怎能咽下这口恶气,战场上再艰难的局势都没皱过眉头,而今却为“好兄弟”的变节愁眉苦脸。
上野国人的内讧刚一发生,十一个人的军职就以各种理由暂时解除,军队交给各自家族的一门代为领导,长野业正管这个叫做避嫌,大胡秀纲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都说咱们是长野十六枪,乍一听好像咱们十六个人比长野信浓守矮了一截,可咱们又不是长野家的家臣,凭什么就能解除咱们的兵权!如此**裸的不信任,还让在上野咱们怎么混下去?”
后闲信纯也被五个跑路的“好兄弟”害的很惨,后闲家的家督对他十分不满意并扬言赶走他,把他气的差点切腹自杀,提到这个他又来气,愤慨激昂道:“大哥说的有理,咱们十六人立下同生共死的誓言不假,那五个混小子舍弃我等的情义该杀,但咱们没犯错就剥夺兵权还是太过分了,咱们可从没说过要效忠长野家,都是长野业正一厢情愿的想法,与我们无关!”
和田兵部介瞥见山下的北条军快速靠近,轻哼一声:“敌军压境临阵换将,长野信浓守是老糊涂了吧!我到想看看他们拿什么挡住北条家的五色备!”
情势恶化的远超长野业正的预料,包括长野十六枪内五人在内,一共二十八名有力武士里切叛离上野联军,原本他以为快速调离弹压相关人员就能控制住局势,为此他迅速压下数百名受到牵连的武士,采取既不处理也不洗去嫌疑的冷却搁置法。
不曾想事与愿违,**的理想敌不过骨感的现实,长野业正为他的失误付出代价,受到牵连最深的长野十六枪及叛逃武士家族,被他以“避嫌”之名调离一线指挥,临阵换将产生的恶劣影响让上野国人军内人心浮动。
长野业正想要拿上野国人开刀,箕轮众共议制度被他一人霸占等等说法流传出来,士兵们见不到自家的家督心里总是不踏实,时间越久人们就越是疑神疑鬼,原本并不可信谣言被传的有鼻子有眼,整个国人军的士气无可抑制的一路下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