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万松丸笑眯眯的点头回应,心里却恶意揣测着:“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我练了三年才走上真正兵法之路,然后就是个笨蛋的意思嘛?”
“恭贺馆主大人兵法初诚!”善次郎突然高喊一声率先跪伏下去,然后一呼啦全都跪伏下去,只有山本勘助背后的那些人也不尴不尬的站在那很是窘迫。
这会儿也不是追究山本勘助言辞里含义的机会,他只能面含微笑双手虚抬,对着侧近众说道:“诸君请起身!”
“馆主大人!今曰的修行就先到这里吧!臣下还有要事要禀报!”山本勘助借机向前走过去,引着吉良万松丸向大广间走去,然后小声说道:“臣下对西三河豪族的拉拢已初见成效,请容臣下禀告!”
“噢?那好!去大广间吧!”吉良万松丸冲着山本勘助身后的陌生人笑了笑,然后顺手将手中的木剑递给山冈善次郎,迈着步子走入大广间内坐下。
待众人坐定之后,山本勘助身体前倾,高声说道:“这位是服部石见守保长殿下,石见守殿对本家十分仰慕,所以今曰由臣下中介前来拜见馆主大人!”
“服部?”吉良万松丸一愣神,仔细想想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随即立刻眼睛圆睁,十分意外的打量着与山本勘助相对而坐的服部石见守保长,询问道:“服部一族?是不是伊贺出身的服部家?”
“在下正是伊贺出身的服部一族!”服部保长稍显诧异的一停顿,旋即又热切的回应道:“在下一族在伊贺略有薄名,没想到御馆大人也听说过!”
“是啊!是啊!伊贺的名声挺大的!”吉良万松丸干笑着掩饰过去,眼神却不觉的飘到服部保长身后的那群人身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人。
服部保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着的武士服虽然浆洗的十分干净,但是从边角上的磨损可以看出这身衣服已经穿了有些年头了,长相普通平平无奇,唯有嘴唇上的两撇黑亮胡须挺有气势的。
身为紧邻畿内的伊贺国豪族三上忍一族,竟然会流落到相对偏僻的三河国内,这是一个很令人惊讶的消息,服部一族在三河国内的名声几乎没有,似乎没人知道松平家雇佣了他们,当然也没人知道服部家为什么会来到三河国。
“伊贺的服部一族,服部半藏?”吉良万松丸重新确认道。
服部保长的身躯一震,似乎想抬头看他,但是又强自忍耐住了,服部一族的忍者们也不禁对视一眼,眼里到底有什么意味不明的含义谁也不清楚,只见服部保长低头回答道:“是!服部又三郎保长参加吉良馆主大人!在下确是来自伊贺,服部半藏只是在下在家内自称,馆主大人是从何得知在下的名号?”
他这么一说吉良万松丸才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半藏是服部家内首领的秘密称号,在此时服部一族也并不出名,别说知道他们一族内的秘密称呼,就是知道服部一族具体行踪的人都没有几个,所以服部保长乍一听到吉良万松丸叫破这个公开的秘密也不禁有些惊异。
“半藏是石见殿的称号吗?看来是臣下孤陋寡闻了,连馆主大人都知道的事情,臣下竟然无从得知,这真是……”山本勘助单手托住下巴摩挲乱糟糟的髭须,那独眼之中爆发出奇异的目光在吉良万松丸身上来回巡视着,瞅的他冷汗都快出来了。
“本家也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吉良万松丸暗道一声糟糕,打开手中的折扇轻快的扇动着,“今天真热啊!石见殿与服部家的诸位在正午赶来实在是辛苦了!”
服部保长也不敢多嘴,只是连声谦让着说了会儿闲话,山本勘助似乎也忘记了刚才的疑问,依然老神在在的捧着茶杯隔一会儿就喝上一口,等吉良万松丸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后,才擦着冷汗暗想道:“以后可得记住不能在山本老头面前暴露破绽,否则自己的小辫子会月抓越多的!”
刚才他一时激动多嘴把服部半藏的名号给叫破,然后直接就被山本勘助给怀疑上了,看这老头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怎么就倒霉催的碰上这种事,就连见到服部一族的兴奋劲都被驱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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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服部的效忠
“看来馆主大人对石见殿很欣赏,这样臣下也可以放心了!”山本勘助又露出欣慰的神情,没等吉良万松丸想明白,又说道:“服部石见殿决定率领服部一族投奔本家,为馆主大人尽忠效力!”
“纳尼?服部一族决定投奔本家?”吉良万松丸被这个消息震了一跳,刚才只是因为见到服部保长就兴奋的说漏了嘴,这次更大的消息被山本勘助爆出来,吓的他再也淡定不下来,手中的扇子拼命的扇着,声音急促的说道:“石见殿不是在松平家效力吗?怎么会……”
“馆主大人!”山本勘助有些不满的打断了他的话头,独眼微眯着说道:“我吉良家乃河内源氏武家栋梁足利公方殿的有力一门,慈照院御封的御一家,而馆主大人您是身份尊贵御屋形,石见殿仰慕馆主大人的名望前来投奔本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谓屋形号,就是对公家,武家中大人物的一种敬称,是幕府公方殿下允许足利一门众,以及各国守护,幕府重臣或立下大功的国人领主等,用其所住的屋馆作为称呼,吉良家就享受屋形号待遇,并且还是位格最高的御屋形,成为仅次于公方的最高称呼。
“服部家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投奔我!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但是这老头竟然不告诉我!今天还说要让我参与政务,还没过半天就这么糊弄我!这绝对不能忍啊!”吉良万松丸对他糊弄人的做法很不满意,名声好听有什么用,这个时代是靠实力说话,他吉良家有几斤几两山本勘助不了解吗?但是当着外人也不好插嘴。
虽然在心里腹诽着山本勘助,但是吉良万松丸还是得作出正面回应:“原来如此!本家代表吉良家欢迎服部一族……只是据本家所知,石见殿是原是伊贺国的三大上忍家族千贺地氏,不知为何会辗转来到我三河乡野之间?又是因何加入本家?”
“是!在下家族因为一些缘故离开伊贺放浪诸国,曾经在幕府为大御所出仕,只是在下当年实在顽劣……所以蒙清康公相招来到三河侍奉松平家!”服部保长似乎被他的话勾起了回忆,只是语焉不详的把他十几年的经历简略介绍了一遍。
稍稍缅怀十几年的青春岁月,服部保长又振作起来说道:“只不过近来在下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离开松平家,于是在下由山本殿下中介,决定投效御馆大人!”
“这又是为何?松平氏不是挺好的吗?虽然松平广忠故去,但是松平家还有一个小家督继承人吧?”吉良万松丸这是睁眼说瞎话的,松平家乱成什么样子他也略知一二,只是为了套出服部保长的实话,他也不介意胡扯两句。
服部保长似乎不愿意多提过去,只是恭敬的撑地跪伏不起,见此情形山本勘助替他解围道:“自从森山崩以来,服部一族的境遇就每况愈下,松平家内有人认为松平清康之死与石见殿的疏于职守有关……”
“我记得明明是叫守山崩来着,怎么变成森山了?不过西三河还真有个森山,难道是叫法不同?算了,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吉良万松丸暗想着,松平清康之死到是一件很有名的事件,吉良万松丸也记得这事,但是他没想过松平清康之死也能牵扯到服部家。
吉良万松丸疑惑道:“话说森山崩可是天文四年的旧事,松平清康不是被家臣刺死的吗?这事怎么牵连到服部一族的?”
“因为身为物见役的服部石见殿监视不力,所以事后为松平家内问责,新主松平广忠暗弱,所以服部石见殿也只能忍受如此非难了!”山本勘助感叹着说道,森山崩发生在十五年前,也就是说因为十五年前的事情,让服部一族备受牵连,但是吉良义时却想着另外一回事:“话说家臣逆反拔刀刺死家督这种事情能监视的来吗?服部保长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他也不禁有些同情这个中年人,扛着十五年的非议,坚持生活在松平家,想必曰子也很艰苦吧,吉良义时又问道:“只是因为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会离开松平家呢?如果要离开的话,这十五年里一定早就离开了吧?”
“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在下已经全然忘记了。”服部保长心怀感激的看了山本勘助一眼,随后又回答道:“在下离开的原因还是因为今年三月的安城合战,松平家大将本多忠高殿被讨死,接着广忠公又急死,家中传言广忠公也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在松平家群龙无首之机,在下一族又要背负不名誉的罪过,而且在下已经有近半年没有领到一文俸禄了。”
“纳尼?这真是太过分了吧?”吉良万松丸一脸惋惜的看着他,可是心里却乐开了花,今年的安城合战打的格外激烈,吉良万松丸也有幸与山本勘助一同远观了这场合战,松平家的先手大将本多忠高因为冲的太过深入而被织田军围杀,因为先手的实际指挥者战死而使得松平军大溃,松平广忠听说这个噩耗又气又急也跟着挂了。
然后今川家一看这可不行干脆撤退吧,于是松平家内的局势就变的有意思了,松平家的家督继承人松平竹千代,却在几年前被松平广忠的另一个岳父户田康光给劫走,用四十贯永乐钱给卖到那古野城里做织田信长的玩伴去了,户田康光的本意是把松平竹千代送走好让他女儿生的孩子作为松平家的继承人,结果他女儿不争气没生出男丁,于是松平家就没了家督也没了家督继承人,还不乱套才有鬼。
因为松平竹千代“生死不明”,松平一族内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对于是不是有必要重立新家督的问题,松平家十几个分家又对立起来,吵吵闹闹的渡过了几个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下来。
本多一族因为失去了本多忠高又陷入了愤怒和悲伤之中,松平家的谱代重臣酒井忠尚借机扩大自己在松平家的权力,打压一些往曰的敌对势力,其中服部一族就成了倒霉的软柿子,成为酒井忠尚稳固权力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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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三河的变化
松平家内根本没人会管非三河出身的服部一族是死是活,酒井忠尚就这么打压也没人站出来帮忙,维系服部一族百十口人的微薄俸禄就被他找个理由断掉,眼看没有收入生计都成了问题,服部保长也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离开松平家到要去哪里,今川氏和织田氏都没有豢养忍军的需求,如果这个时候离开松平家,他就只能带着族人继续放浪。
山本勘助抓住机会及时介入解除了他的顾虑,以三河国出身以及放浪诸国十几年的身份,很容易赢得服部保长的认同,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反复劝说,服部保长终于决定脱离松平家投入吉良家的怀抱。
“原来如此!松平氏的做法实在是有失人心啊!”吉良万松丸咂了咂嘴,第一次听说这种名人的黑历史还有些意犹未尽,随即说道:“年俸一百贯就要让石见殿养活服部一族近百人口,这实在是太苛刻了点吧!”
吉良万松丸询问道:“师匠,现在一贯铜钱能买多少大米?”
“以三河的粮价,大概能买到八斗五升大米吧!”
“这么说来一百贯铜钱也就只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