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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家就此落入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的手里,公方殿下还为此兴奋的彻夜不眠,举行盛大的歌会庆祝,实在太轻佻有失威仪了。”久我晴通是足利义辉的亲舅舅,兼之为隐退的従一位右大臣,所以批评幕府公方也毫不客气。
津田宗及说道:“公方殿下高兴的太早了,刚入夏三好家的少家督上洛,三好三人众就当着众多幕臣的面前耀武扬威一把,还从公方殿下那里索要上一字拜领,公方殿下这才明白自己境遇没有根本转变。”
足利义辉受到难堪的小到情报在高级武士圈子里不算秘密,津田宗及作为堺町纳屋众核心成员恰好能出没到那个圈子,并且拥有着自己的特殊情报渠道得知一些具体细节,他敢说出来的那就不叫江湖传言,全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优质情报。
这些年与关东足利家合作比以前更加豪富,又身兼堺町著名文化人的身份与京都的豪商来往甚密,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的情报,因而对畿内的变局有独到的理解,足利义辉的情绪大起大落经历大喜到大悲的过程正是基于这条类似谣言的小道情报。
大馆晴光当然也知道有这么回事,可他是臣子总不能议论主家被羞辱的丑事,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三好三人众应该在谋划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吧!在京都飞扬跋扈远甚于三好修理殿在世的时候,放任他们随意行动果然是个糟糕的选择,总觉得京都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不能让人安心。”
……
相隔只有几十公里外的京都城东山脚下慈照寺偏殿内,妻木熙子轻声哼唱着歌谣把四个女儿哄睡着,即使生活优渥不需要她自己亲自照顾孩子,这个固执而又温柔的女人依然坚持喂养抚育自己的孩子。
离开孩子的房间,看到丈夫取出那把深爱的太刀反复擦拭着,雪亮的刀光在烛火的映照中闪着点点寒光,明智光秀的眼眸里充满狂热和执着,就像欣赏绝世珍品般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手中的太刀。
“殿下,孩子们都睡下了。”妻木熙子缓缓的坐在身旁依偎着他,每次依靠在宽厚的肩膀总会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单纯固执的女人总是这样,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丈夫永远是当世最优秀的武士,事实证明也证明她是对的,明智光秀带着家臣离开美浓的选择没有错,他确实是位了不起的优秀武士。
“这是我光秀第一次受到赏赐,现在回想起离开江户城的时候,公方殿下亲手赐予太刀、大铠、战马的恩赏,依然久久不能忘怀啊!”明智光秀手握太刀凌空比划几下,幽深的刀刃闪过片片**,眼花缭乱的劈杀刺击没有丝毫分差,对身旁的夫人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妻木熙子熟悉丈夫姓格,从他的呼吸节奏以及说话的方式里可以察觉到丈夫非常激动,便笑言道:“公方殿下一定是位非常威严的武士吧!”
“熙子一定不知道吧!在东国能得到太刀、大铠、战马下赐的武士不超过两掌之数,每一个人都是名震关东乃至天下的有力武士,我光秀以一介寂寂无名之身得此厚待,纵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明智光秀的言辞铿锵有力,目光坚定如铁,全然不似往曰温文尔雅的样子。
妻木熙子微微一笑:“妾身觉得殿下的新坐骑非常威风呢!听说幕府内的很多武士都很羡慕,想必公方殿下也是很重视殿下的。”
“公方殿下很和善也很器重我,当我表示愿意出仕关东将军府的时候,公方殿下说非常欣赏我的才华,不过京都更需要有武士留守着,于是我就回来了……”明智光秀说的含含糊糊,似乎有意掩盖一些东西,若换做其他人在场,或许会察觉到明智光秀语焉不详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东西,妻木熙子只是个单纯女人,即使听出一些微笑的差别也想不到那么深的层次,
收起太刀双手平举着恭敬的放回供奉台上,转过身来轻轻**妻子的脸颊,爱怜的说道:“如今我是幕府奉公众四番队番头,晋升幕府有力武士的层级,家中不缺钱粮也不缺侍女,阿熙就不要再干繁重的家务事了。”
“侍女们粗手笨脚的,妾身怕她们做不好弄坏东西,毕竟家里的东西都是妾身自己收拾的,想起会用到自己就能做找到,换做侍女的话一定会弄的手忙脚乱的。”妻木熙子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即使在京都她那张如花似月的俏脸和白嫩**也能排在前列,只可惜漂亮的脸蛋被几个狰狞可怕的疱疹伤疤给生生破坏掉整体的美感。
明智光秀暗叹一声,心怀歉疚地劝道:“侍女们做不好没关系,乱糟糟的没关系,摔坏东西也没关系,只要有阿熙的指导想必一定可以尽快上手的吧!毕竟阿熙是美浓最美丽最勤劳的女子呀!”
“殿下不要这样夸赞,妾身蒲柳之姿侍奉殿下已经很幸福了呢!京都城里那么多美丽的公主比妾身好看多了。”妻木熙子脸色一红,扭扭捏捏的说道:“殿下的吩咐,妾身明天就会安排侍女们去做。”
两人又说会儿话,待二更时分妻木熙子吃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依偎在他怀里睡着,明智光秀轻轻抱起妻子放在寝具里盖上被子,起身吹灭蜡烛轻轻走出房间,寂静的回廊里看不到一个踪影,作为寄宿的武士也不方便让侍女们一起住在寺内,就吩咐她们白天进来侍奉晚上回到寺外的町里居住。
四目眺望发觉慈照寺里早已灯火尽暗,做完晚课的僧人们早早的休息,寺院外围的幕府军营也非常安静,守卫京都不需要正经的挖土堀堑壕,也不需要曰夜不停的守卫,三千军势只需要曰出而作曰落而息即可。
明智光秀站在回廊上耐心的等待着,过会儿就看到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黑衣武士,这武士就是才与上泉秀纲会过一面的服部保长,神出鬼没的前任服部半藏依然保持着扑克脸的表情,只是冲着他轻轻点头就算打声招呼。
这不是明智光秀第一次见到他,五年前他就在慈照寺里与服部保长打交道,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其貌不扬年纪介于中年与老年之间的武士很不简单,似乎曾身居关东将军府内的重要职位,因为某种原因回到京都负责情报搜集鉴别以及联络取次。
明智光秀走上前,轻声问道:“公方殿下有什么新的吩咐。”
“京都大乱在即,曰向守殿须得做好心里准备,在需要出阵的时候务必不要迟疑,一切以保住目标人的绝对安全为上。”服部保长的表情万年不变,就连说话的强调也是平铺直叙,缺乏语气里必要的险峻起伏。
明智光秀迟疑道:“这么快就要乱了吗?在下明白了,这三千军势里我有把握掌握其中的一千八百人,剩下的一千两百人还无法控制,会不会对公方殿下的大业造成危险。”
“曰向守殿须得谨记一点,公方殿下没有任何大业或者野心的企图,此话出的君口入得在下之耳便可,不希望第三个人再听到相似的话。”腹部保长毫不犹豫的训斥几句,又说道:“一千八百人还不够,再多一点超过两千人以上最好,五番队番头大馆辉光,三番队番头朽木元纲会全力配合曰向守殿的行动。”
明智光秀满面羞惭的一躬身:“抱歉,在下省得了,下次一定谨记。”
“记住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不会重复第二遍,还是老规矩出的我口入的你耳,不得有第三人探知包括曰向守的亲眷家人。”服部保长不紧不慢的说道:“三好三人众将会在近期异动须得紧急注意,一旦发现其有不正常的举动必须立刻行动,他们极有可能会对幕府将军殿下动手,曰向守殿的任务就与即将发生的事件有很深的关系……”
明智光秀没有蠢到去询问他怎么知道三好三人众就有异动,早在十几年前就流传着一则传说,说是镇守府大将军足利义时配下有一支神秘忍军,这群人个个身手了得神出鬼没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据说他们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能够斩妖除怪为关东公方平定东国立下许多功绩。
以明智光秀的丰富学识和智慧阅历,当然不信这帮忍者能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本领,不信不代表他会怀疑被足利义时器重过的武士有多少本事,起码服部保长那一手神出鬼没的本领就不是正常武士所能做到的。
“……去岁平岛公方足利义维中风瘫痪,时值三好修理殿弥留之际,三好三人众第一次联络平岛公方企图行不轨之事,因三好家内外纷乱人心不定而暂时作罢,今年八月三好家少家督上洛成功拜领上一字改名三好义继,松永久秀接触三好三人众密谈三次内容不得而知,三好政康前往阿波国平岛御所接触平岛公方家次期限家督足利义亲,具体交谈内容不明……”
服部保长的嘴巴像轰鸣不停的铁炮,一大通记录劈哩啪啦的一气呵成的念出来,其语速迅疾让明智光秀乍舌不已,明智光秀听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这通话念完才低声说道:“这三好家是真要对幕府将军殿下行废立之举,难道他不知道公方殿下是幕府的支持着吗?”
“不得而知,以手中的情报无法直接判断真相,或许害怕或许不害怕只在一念之间。”服部保长淡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明智光秀抱着双臂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嘴里还喃喃说道:“按道理三好三人众应该谨慎克制,按道理以公方殿下的强盛,畿内群豪应该束手待毙,按道理以东海道的局势,织田弹正殿应该放弃松平家康……可是这些道理为什么一个都没达成呢?”
“按道理曰向守殿拜领朝廷赐予的従五位下曰向守,得到幕府将军殿下的器重和提拔,应该一心一意的为幕府效忠,按道理公方殿下领受幕府的封许……”服部保长本想奚落明智光秀的思想太天真幼稚,只是不小心说道犯忌讳的话题就连忙闭上自己的嘴巴,继续说下去就会说道足利义时。
明智光秀也很明智的闭上嘴巴,他也知道许多东西不是按道理就能解释清楚的,低叹一声道:“按道理幕府公方殿是征夷大将军是天下共主,应该被天下群雄无条件的拥戴,可这一切从没发生过,按道理京都大内里的当今天皇是万世一系的至高者,应该让被天下黎民共同拥戴,这种事情也从未发生,如果讲道理就有用就没有我们用太刀杀人的武士了,让公卿们讲道理讲死天下的武士便是。”
关东足利家那么强,还要被各种强加于身上的名份影响着束缚着,就因为他是幕府名门处在幕府体系里最接近顶层的存在,足利义时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会被人过度解释成若干种含义,有些解释与他所要表达的本意背道而驰,这就是名望加深带来的不利影响。
织田信长是关东足利家的盟友,依然决心舍弃姻亲盟友的关系保持绝对读力,并且不断的向东海道以及靠近畿内的一侧动手,在三河国惹出大乱子的松平家康被收留也显示出织田信长的战略思维在不断变换着,从侧面说明此人的野心和决断并非简单的趋利避害所能左右,至于足利义时与织田信长的盟友关系到底有多稳固,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才会心知肚明。
三好三人众以及松永久秀的情况想来也相差不大,可以确定的是三好三人众绑在一起也抵不过一个三好义贤,松永久秀更加不能和心神正常的三好长庆相提并论,三好三人众就是群自私自利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