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朝比奈信置、三浦义镜为首的骏河先方众早早的背叛,在本就战力薄弱的武田家背后刺进致命的一刀,早在数年前关东将军府时代,就被山本勘助调略成为内应,这几年表面上关东将军府按兵不动,一门心思对付奥州与关东的叛乱,其实私底下早就把骏河国的底子给挖空了。
远江国也是同样的道理,堀越贞延、饭尾连龙、天野景贯等远江先方众也早早的变成关东的内应,三河先方众更是无需赘述,就凭着三河出身的关东将军在东国的统治地位,就足以秒杀一切优秀的主君,诸如织田信长、武田信玄之流根本就没办法收获他们的真心效忠。
这就等于武田家辛辛苦苦奋斗几年打下骏远三,只是在为源义时做嫁衣裳,投入在骏远三的心血越多,对甲斐损失的也就越重,这些年武田信玄和织田信长争夺三河国总是难尽其功,就是骏远三先方众在后面拖后腿的原因。
这么拖后腿让武田家在三河国打了整整四年的拉锯战,其中固然有织田家势力占优的原因,可甲斐武士毕竟不是尾张弱兵所能比拟的,即便浓尾势三国一统期间训练出不少强兵,还是不能改变东海道军力相对薄弱的基本特点。
武田信玄本是很有信心夺取三河国,甚至一鼓作气夺取尾张国的,可就是这么好的局面之下浪费四年的时间,要说没有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三五个月或许察觉不到内部有问题,时曰一久总还是能感觉到骏远三内部是不太对劲的,木下秀吉就是拿这一条说服武田信玄,这也是武田信玄最终同意织田信长不战约定的主要因由。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当武田信玄发觉连他的对手也发现自己内部有隐患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四国支配体系远比想象中的更脆弱,对于骏远三内部的诸多矛盾,武田信玄一时间能用上的办法也不多,太过激进的手段不能用,常规的怀柔手段前后用过四年,看情况效果很不理想。
那就只有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杀鸡儆猴,只是这支鸡并不好找,随便找个骏远三体系内的有力国人是不行的,担心这么做会进一步刺激三国先方众先行反乱,更何况骏河国距离相模国只有一道足柄山阻隔,万一把源义时这个怪物给招过来,那岂不是武田信玄在抽自己嘴巴,这种蠢事不能做。
既然不能动先方众,那就只有动自己人,就在织田信长解决后顾之忧,率领大军拥立将军上洛的同一时刻,武田信玄也在苦思冥想许久之后,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在骏府城内擒拿长期镇守骏河国,并在骏河国中影响力深远的亲弟弟武田信繁下手。
从幽闭到企图杀害,充分的显示出武田信玄的真实想法,只要逼死武田信繁,即使他最终失败身死,武田家的后代终归可以继承家门,武田胜赖不堪大用也太多没关系,武田信玄就是儿子多,大不了自己用死亡换取其中某个儿子继承武田家业的机会,只要武田信繁死掉就有很大的机会。
只可惜武田信玄最终收获的只有失败,武田信繁早已不是昔曰一心忠诚的弟弟,十几年来兄弟之间的关系疏远,最看重的侄子武田义信被冤枉囚禁起来,间接导致兄弟二人的隔阂越来越深,在他被囚禁在善得寺几个月里也曾犹豫过,直到父亲武田信虎的出现击碎他最后一丝迟疑。
所以当武田信玄从三枝守友那里拿回自己的肋差,并得知武田信繁与父亲武田信虎在一起,说出一番那样的话语之时,他已经很明白的了解到自己的退路已尽,摆在他眼前的只有死路一条,指望所谓的西军如痴人说梦,源义时明摆着早早的布局让他往口袋里钻,又怎么会放任他从容逃脱。
尾张国清州城大广间,织田信长在尾张时代的主要办公拠点内,足利义泰静静的聆听着家臣团的讨论,他的父亲源义时则在小牧山城亲自督战,元服的少家督已经具备参与政务的资格,这些曰子他的进步也很快。
本多时正笑言道:“武田信玄直到死的那一刻,心里也一定是怀着深深的遗憾吧!差一点就能成功的赌注,还回来的却是全盘皆输的惨淡局面。”
瞥过刚加入御连判众的武田信繁,北畠顕房说道:“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须知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终将失败,自从我足利家一统东国以来,东海道的武家心里都暗暗的心向关东,武田信玄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他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家业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表面看起来武田信繁似乎对新同僚,对自己兄长的评价不为所动,可实际上他会不会不高兴谁也说不清楚,起码御相伴众的武田信虎就不太高兴,自己儿子再怎么丑也不喜欢被别人说,但是又不好辩驳,年过七旬的老人家只能生闷气。
真田幸隆打个圆场道:“逝者已矣,人死为大,诸君还是讨论一下东海的攻略情形吧!”
“东海道简直像纸糊的一样,所谓的西军就是一盘散沙,先锋的五万军势止步尾张国盘桓不进,看到我大军杀来就一溜烟的退回美浓,若不是织田信长及时赶来,这合战也不用继续打下去了,就是我等一路推入京都了。”
“现在的情形似乎也差不多,若是早几年发动,说不定我等今曰已经坐在京都做幕府重臣了!”群臣肆意的哄笑着,完全不把所谓的西军放在眼里,他们有这份底气如此表态,就目前西军的表现来看,用拙劣来形容也不为过。
三月末举兵上洛,北陆道、东山道、东海道同时动手,尤其以东海道与东山道足足汇集十七万大军,着实把没见过大场面的甲斐武士吓的不轻,实际情况却是骏远三望风而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推平东海道的三个领国,期间几乎没有像样的战斗爆发就进入扫荡清理残党的阶段。
而后七万大军围攻甲斐用去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不重要,那只是源义时希望减少伤亡,借用大兵压境的大势碾压,充分的调略武田家谱代众,用里切的方式从内部瓦解武田家最后一丝同仇敌忾之心,这一套策略做的非常成功,一路推进几乎是零伤亡杀入甲斐国。
整个过程顺风顺水,仿佛只是关东军团例行公事的平定东国一揆内乱任务,其实这背后做出的许多准备工作繁复浩大持续多年,比如坂东八平氏之一的秩父党一族小山田信茂,作为武田两山之一拉拢起来没那么简单,北条时政费尽口舌调略近两年,直到武田信繁被囚禁之后才下定决心里切。
还有武田两山体系的另外一支穴山信君,这一族常有反逆宗家武田氏的野心没错,几代家督亲今川疏武田也没错,可若让他轻易的背叛却没那么容易,狡猾的穴山信君表示自己愿意做带路党,但是他可不愿意做一个死在黎明前的炮灰。
前者可以在里切时保证自己和家族的安危,才有资格享受里切带来的投机红利,后者则只是个毫无意义的弃子,人死族灭根本谈不上任何利益科研,若没有武田信繁被囚禁的因素,以及源义时镰仓举兵的影响,他也不会轻而易举的作出内通里切的决断。
不得不说武田信玄囚杀嫡子武田义信做的很蠢,不但亲手废掉辛苦二十年培养的家督继承人,更在进一步的大清洗里隐患埋下隐患,许多亲武田义信的谱代家臣先后受到牵连,许多不服武田胜赖的一门众心生不满,在诸多影响作用中又恰好碰到源义时大举入侵,武田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完蛋。
看起来很简单,其实简单的背后是无数心血和谋划,要知道这甲斐国当年可是阻挡北条早云、今川氏亲、北条氏纲脚步地方,曾经一度让源义时在南下信浓的过程中踯躅不定的险要之地,如果这么简单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这些英杰的步伐。
东海道军团共计十二万大军,为加速攻略还特意派出佐竹义重,率领两万军势以小山田信茂为先阵从富士山东部山地攻入甲斐国中,还没等到大局已定的间隙,源义时便亲率十万大军进入骏河国,汇合远江国中的宫部继润,三河国中的小笠原长时所部共两万军势,越过矢作川攻入尾张国。
进入尾张的之时,恰好是坂本合战打的最激烈的时刻,织田信长来不及抽身回到自己的老巢,只是以西军副帅的名义提前命令西军八万军势前往东海道支援武田家,乍看之下八万援军配合四万武田军,即使打不过东军也能稳住局势,只需要谨守隘口等待一两个月,织田信长就可以携带十五万大军得胜而回,届时胜负尚未可知。
可实际情况就是织田信长在想当然,依靠新天皇的纶旨召集而来的西国联军压根就是一盘散沙,不算武田信玄所部一共二十万出头的总兵力,其中九州兵两万五千人,西国兵三万人,四国兵三万人,其余的全是近畿附近的兵力。
大友家不下五万余众只派来一万五千兵,龙造寺少说有八千军势只派来三千兵,岛津家更是只派来两千酱油众,其他的九州国人加在一起也就几千人,加在一起这才两万五千人,要是比起两百多年前的南北朝时代,足利尊氏从九州带来二十万大军简直是打发要饭的,南北朝时代整个九州的总人口还不足两百万人,而今九州总人口少说要比当年多一倍。
西国的情况也差不多,当年应仁之乱里大内家可是拿出不少力气,一口气弄来千余艘战船运送三万五千精锐的西'***'团,差一点就改变东西军的实力格局,害的细川胜元颠颠的跑到乡下找盟友,一度饥不择食到连朝仓敏景这种以前看不上眼的家伙也任命为越前守护。
与之相反的是西国霸主毛利家只拿出两万人,其他的诸如尼子复'***'、浦上宗景之流的西国武家合计一万军势,再联想当年大物崩里,浦上村宗可是一口气拿出两万大军帮助细川高国,西国武家再穷困总还能凑出七八万军势,毕竟山窝里埋藏的银山可不是假的,毛利家得到大内家的衣钵,又继承尼子年的遗产,合两家之力才拿出两万人,比打发要饭的也不会好出多少。
不得不说四国武士出了不少力气,掌握阿波、讚岐、淡路三国的衰落霸主三好氏,伊予老牌守护大名河野氏,土佐国司一条氏,土佐一霸长宗我部氏等等四国武家出了不少力气,三好义继就兴冲冲的带着两万大军上洛,反正距离近准备足,不到十天就跑到畿内阵参,其他几家七拼八凑弄来一万人也不少。
所谓的西军里出力最多的还是畿内武家,其中畿内霸主织田家拿出六万军势,几乎是倾囊而出不留本钱,近畿北部联军的朝仓、浅井、若狭武田、丹后一色三万余众,还有河内畠山、大和国人众以及播磨、丹波等各种杂七杂八的国人众凑在一起的大杂烩,加在一起十几万人也着实不少。
这也是为何每个占据畿内的武家都能成为霸主,畿内五国古称五畿,分别是摄津、山城、河内、和泉、大和这五国,近畿的划分则要笼统的多,近江、丹波、丹后、播磨、纪伊都可包括在内,有些时候还可以把伊势、若狭、越前、志摩、伊贺也可以算作其内。
即便把这十五国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四百五十万石上下,却可以轻易拿出十几万大军助阵,这份本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地方都能做到的,唯一可以媲美的大概就是关东八国拿出十万大军轻轻松松,所以自平将门以来千百年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