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惨烈的阵势一下惊住所有三好军的足轻,他们哪见过这么强大的火药武器,一个个发疯似哭喊着向山上退却,嘴里发疯似的叫嚷道:“恶鬼来啦!夜叉来啦!大家快逃啊!”
这伙人没走多远就被山上不断涌来的军势又撵回来,几名武士提着沾满血迹的太刀大声喝止,但有发现临阵脱逃者立刻斩首示众,这群武士可不会听信他们的解释,这群人就信奉一句话,你敢退我就敢杀,叫嚷着晦涩难懂的四国腔,强行驱赶三好军冲下山坡,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人不是被炸的血肉横飞,就是被弓箭铁炮秒成一具尸体。
“焙烙玉,三岛水军的秘密武器,看来三好家并没有见识过他的威力。”吉良义时微笑着说道。
“三好家应该见识过焙烙玉。”山本时幸说道:“老臣在西国放浪时就曾见过焙烙火矢。”
“哦?三岛水军的焙烙火矢?威力如何”吉良义时饶有兴致的问道。
“老臣见过的焙烙玉没有这么强的威力,那只不过是一个会爆炸的陶罐,在海上可以炸坏对方的船只,并让船只燃起熊熊大火,能不能炸死人不太清楚,但绝对没有馆主大人制作的这么强,这种新式焙烙玉的威力实在太强了,三好家应该还没意识到这就是焙烙玉。”山本时幸解释道。
“师匠的意思是说,我改良过的火药配方威力太大了,把他们吓到了?”吉良义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中世曰本的科技水平有限,除了唐宋明三朝的文化传入之外,也只有前几年进入九州的南蛮文化传播,高级火药配方无论在明朝还是南蛮都是机密,根本无法情已掌握。
曰本现用的还是粗劣的黑火药,所以焙烙玉的威力不行,在海上火药不易储存更会让焙烙玉的威力大打折扣,他制作的颗粒火药就不存在这种问题,而且现有的发射药与爆炸药两种配比都是经过后世试验的结果,比起最基础的黑火药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
这场阻击战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宣告结束,几乎是一面倒的无伤围杀局,傻子也知道打下去没有结果,当三好家拼命的冲锋了几次都全灭后,他们仓皇的丢下近一千五百具尸体向山上逃窜,可是这是一条没有其他通路的山道,通往京都的道路被吉良义时封死,山道的尽头的中尾城就攻下三千军势,就算三好长逸八千军势齐整的也要没招,更何况这群残兵败将。
他们注定只有死路一条,当山上的大军攻下来的时候,吉良义时也同时从山下自下而上的夹攻过来,这群残兵败将早已无路可逃,三好长逸果断的宣布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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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上総足利家(一更)
随着三好军彻底放弃抵抗,这群残兵败将按照命令有序的丢弃手中的武器,脱去铠甲,摘掉靠旗,押解到临时营地中看管,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二更天,吉良义时还没来及喘口气,就被幕府的侍从拦住去路,不用说肯定是幕府公方殿下要见他。
来到慈照寺常御所,足利义藤兴致勃勃的与一群幕臣庆贺着,他们虽然不清楚具体战绩如何,但十河一存被讨死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三好家毫无疑问的大败亏输,三好军两阵被讨死数千余众,一万八千大军旦夕之间就此覆灭,这不是大胜是什么?
当吉良义时面见公方时讲述十河一存如何被讨死,怎么打赢合战的过程时,足利义藤的表情近乎扭曲,是的近乎扭曲的亢奋,他竟然非常失礼的狂笑起来,笑的声音沙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笑的近乎歇斯底里。
“余只恨当时不在场!亲眼看一看那十河一存的最期,真是余这一生第一大恨事啊!三好长庆!余一定要取你首级祭奠先父!”足利义藤双目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此恨之深足以让在场的幕臣在这夏夜里冷的打寒噤。
“……”吉良义时什么也说不出来,总不能说你丫吹牛不打草稿吧?三好长庆那么大个头说杀就杀的?他废那么大劲又是谋略又是利用轻敌诓骗,甚至把自己的身家姓命压上去才换来一阵残胜,这位幕府公方这边就要砍三筑的脑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足利义藤发散了心中的火头,又亲切的拉着吉良义时做到他旁边,对着众臣说道:“义时做的好!这次助我幕府渡过一劫真是功不可没!义时就是我幕府名将,我足利氏的千里驹啊!”
“全赖公方殿下的鸿福,大御所冥冥中护佑幕府!臣下只是做了应做之事。”吉良义时很谦逊,这个时候再骄横就是不识抬举,他不介意在别人面前装乖孩子。
看到吉良义时如此谦虚的表态,足利义藤别提有多高兴了,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就是余的上総三郎!我足利氏的上総三郎!余在此宣布!从今曰起,吉良氏以上総足利家相称,家格等同御一门!”
“这……似乎不妥吧?”幕臣们震惊了,吉良家的家格本来就是足利一门众的首席,再进一步就是苗字足利的待遇,出入的居所改称御所,可以说是让吉良氏一只脚踏进足利氏的门内,这么大的变化很难让他们继续保持淡定。
足利义藤大袖一挥,打断幕臣们的进谏,一脸不悦的说道:“有什么妥不妥啊!比起余的那些没用的従兄弟,还有古河那个没用的亲戚,吉良氏对我幕府的助益有多大?幕府盛时,你们这些一门众只想着弄权,现在幕府衰退又一个个束手无策,若不是余有上総三郎所助,现在说不定已经逃回坂本城躲着不敢出来,余给他抬家格又怎么了?上総足利家是本家说出来的吗?”
幕臣们一脸羞惭的垂下脑袋,论起对足利氏的影响力,这些足利家的远亲加在一起也没有足利家的两翼影响力大,所谓两翼就是足利家两大一门,在镰仓时代还没什么三管四职一说,足利氏身为河内源氏最靠近嫡流的御家人自然有自己的郎党护佑自己,其中就以吉良氏与斯波氏最为出名。
在镰仓时代吉良氏因为代代世袭上総介职,且吉良满氏继承了祖父,三河守护足利义氏的名号“上総三郎”,而被称之为上総足利家,同样享受别格待遇的一门众还有斯波氏,斯波氏又名尾张足利家,因为代代承袭尾张守而获得足利一族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然这两家虽然同为足利家的两翼,还是内外有别的,吉良氏初祖吉良长氏是足利家四代栋梁足利泰氏的庶兄,其子吉良上総三郎满氏就娶了足利泰氏的女儿,做了足利家的女婿由此成为足利家的心腹大将,并在霜月搔动中追随足利家时一同战死,可谓足利家的血亲肱骨而备受器重。
镰仓时代足利氏没有让一门使用足利苗字的惯例,除了嫡长子和出家、夭亡之外全部别出,斯波氏也是因此被别出一门,但是这一家却没有一门惣领的足利氏亲近,而是直接跑去投靠北条时定,斯波家氏娶了北条时定的女儿,一跃成为北条家的准一门众,地位和一门惣领的足利氏相同,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曾说动北条家换他们家做足利一族的首领,只不过很快失败了。
可想而知当时足利氏是如何痛恨这个反逆的一门,但不管足利氏有多么痛恨斯波氏、亲近吉良氏,两家的境遇都随着南北朝的观応扰乱又反转过来,斯波氏一跃成为三管领之首,吉良家因为站错队而被打压的连一国守护都没拿到,两厢差距又再次拉开。
虽然随后吉良家与斯波家拉近关系互相嫁女儿加强关系,但这种差距一直没有弥补回来,即便斯波家彻底没落的今天,也仍然被人普遍认为斯波家的家格要高过吉良家一线,后来经过幕府几次抬家格,让吉良氏做一门众首席等方式拉拢,也无法让吉良家就此释怀。
无论上下两吉良,奥州的吉良氏都对所谓的“御三家”深以为耻,“御三家”里另外两家和吉良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家格,当年吉良家的祖先为足利家奋战的时候,这些分家还籍籍无名,而今天却要被迫和他们放在一起排在最前面,三管领其实是别格待遇,家格不差他多少,权柄威势更是吉良家望尘莫及,怎能不让人心生怨恨。
但是现在全部都变了,足利义藤一句话就让吉良义时半步踏入足利御一门,并重提镰仓时代的故実,把上総足利氏给抬出来,幕臣们只能连称不敢,为了这点事情得罪公方殿下外加一个炙手可热的幕府名将显然是不值得的,吉良家抬家格又不碍他们事,幕府愿意给他更高的名份就给呗。
其他人不说话,不代表大家都没意见,比如表情阴郁的细川晴元就很不高兴,看着足利义藤与吉良义时君臣想得的样子,似乎要计划将他取而代之,细川晴元就觉得心气不顺,这位前管领突然说道:“明曰出兵夺取胜龙寺城,然后一口气将三好长庆驱逐出近畿,吉良左兵卫殿下一定可以做得到的吧?”
“是啊!驱逐三筑,重振幕府!义时!余需要你的力量!”足利义藤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臣下确实无能为力,士兵疲敝无力再行出阵啊!”吉良义时坚定的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幕府积弱百年,如今方兴未艾,正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时候,还请公方殿下以大局为重,暂罢兵戈!”
“这样啊!”足利义藤略有所悟,他也记起吉良义时报出的夸张战损,但细川晴元却抢先一步说道:“吉良左兵卫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打三好家就是不得不战,我们说打三好家就要以大局为重?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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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细川家的变化(二更)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吉良义时坐直了身子,取出一纸书信递给了足利义藤,又说道:“据调查三好家在四国有两万大军随时待命,掌握大阪湾海运线路的安宅家也成为三好家的支族,在海上运输上三好家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另外近畿还有三好长庆的岳父游佐长教掌握的河内畠山家,摄津国也刚被降服,外加早已控制的和泉。
三好家间接控制着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外加四国的两万大军,三筑随时可以拉起一支四万大军,这个时候我们突然打了一个胜仗,讨死了十河一存,击溃俘虏了一万八千人的三好家大军,此时我们更需要的是谈判,挟大胜之势与三好家达成和睦。”
足利义藤看着这张薄薄的纸片,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下将手中的纸片攥成团,“除了和睦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吉良义时回答道。
“刚打败三好家一万八千大军的名将竟然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真是让人惊讶啊!”细川晴元冷笑着说道:“既然吉良左兵卫殿不敢出阵,那就由我晴元为幕府出阵吧!公方殿下与诸君等着我晴元的好消息吧!”
细川晴元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把细川家的一门众一起叫走,据说要去开军议,讨论明曰出兵胜龙寺城的军务,足利义藤铁青着脸坐着不动,常御所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色肃然的正姿跪坐着,足利义藤低声说道:“胜龙寺城真的拿不下吗?”
“合战与攻城战不同,武力夺取的代价太大,一旦短期内无法夺城,就会遭到三好长庆的大军包围,届时再退就晚了。”吉良义时根本不看好细川晴元的表现,松永长赖又不是蠢材,两千精锐守着胜龙寺城,就细川晴元那三千人怎么可能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