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墙根的阴影慢悠悠的前行,虽然日月神教不小,但呆了一年,即使很少出门林彦也不至于迷路了。在心里算着日子,东方不败闭关已经半个多月,自己每天上午去账房,下午练剑,晚上看剑谱,生活似乎很规律,可每每练武时没有那双眼睛瞧着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林彦搞不懂自己对那个人是迷还是恋,可和东方不败呆在一起总是让他开心的,哪怕是帮着那人夹菜都是好的。
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呢?林彦在心里掰手指。
“喂!”
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林彦停了脚步,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粉衣少女。林彦左右看看,发觉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问道:“你在叫我?”
“就是你。”粉衣少女抿抿嘴巴,往林彦这边蹭了几步就停下了,其实两个人之间还离着八丈远,“你可还记得我?”
林彦一愣,仔细想了想,终于是想起了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你是七夫人身边的丫头吧。”
“……我不是丫头!”粉衣少女涨红了脸,似乎被气到了想要扭头离开,但最终还是站在那里瞪着眼睛“再敢说我是丫头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林彦眨眨眼,帮着端燕窝的不是丫头是什么?不过他很有眼色的没有说出口,这小姑娘刚才说的似乎不是笑话。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江湖儿女从小就不懂得先礼后兵,面上笑笑:“抱歉,我不知姑娘姓名。”
粉衣少女抿抿嘴唇,盯着眼前的俊朗少年:“我是任盈盈,你要叫我圣姑。”说完哼了哼。
有时候遇到剧情角色习惯了就不再觉得惊讶了。林彦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素未谋面现在还是小萝莉的女主角,相貌自是无从挑剔的,只是眼角眉梢带出来的尽是孩子的娇憨傲气,分明是没经过挫折的大小姐。
还是个孩子。少年皮大叔心的林彦神色柔和下来。
林彦嘴角弯起,笑容浅浅,就像当初面对着林平之一样,但声音故意高了几分:“不知圣姑驾到,小子这厢有礼了。”说着还鞠了一躬。
任盈盈却是不习惯这个人拿腔作调的模样,听得头皮发麻,忙摆摆手:“算了,看在东方叔叔的面子上我让你叫我名字。”
林彦点点头,因着任盈盈的活泼笑容加深了些:“好。不知道盈盈叫我做什么?”
任盈盈这才记起自己的目的,抿起嘴唇想了想,左右看看,然后才上前几步凑在林彦耳边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东方叔叔怎么了?”
林彦闻到了少女身上淡淡的香粉味道,微蹙眉头往后闪了闪,但在看向任盈盈时唇边依然是笑意浅浅:“你问这做甚?”
任盈盈咬着嘴唇看着他,林彦也笑而不语的看回去。最终,任盈盈放弃了,她是看出来眼前这个看起来温软的少年其实并不好说话,自己若不说出个子丑寅牟来他怕是什么都不会讲的:“告诉你也无妨。我和诗诗……就是七夫人,是好朋友。诗诗是个好女子,但是东方叔叔不喜欢她,她很努力了,每天都是苦苦守着不曾逾矩,这次东方叔叔闭关她也很是担心,才让我来问的。”
苦苦守着不曾逾矩?那每天加了大补食材的吃食是怎么回事?林彦上辈子医院里头的护士多得很,平时有事儿没事儿就来场现实版的宫心计,林彦从来不知道女人们凑在一起怎么那么多含沙射影。那位七夫人怕也是个中高手,不然怎的能一面攀上圣姑一面不间断的讨好东方不败呢?
林彦承认他迁怒了,当了那么多年异性恋突然发现自己有弯的可能的时候,绝对比一棒子打在脑袋上还要狠。
但是林彦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眼前的还只是个小女孩,会帮朋友抱不平的小姑娘,这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教主在闭关练功,何时出来却是不知道……”
“莫要骗我。”任盈盈打断了林彦的话,俏丽的脸蛋上生出几分怒气,“教中最近抓了不少教众,东方叔叔院子里头伺候的两个女婢都被剐了扔下山,怎可能只是练功?”
林彦脸上的笑这才淡下去,神色淡淡的,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看上去有些冷。
“有些事情还是不问的好。”
冷清的语气让任盈盈愣了愣,但她马上就叫出声:“东方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林彦没点头也没摇头:“莫要再问。”看着任盈盈有些怒气的脸色,林彦道,“你今天来问我定不是自己的主意,但无论如何让你来的人都一定不安好心。教主武功盖世能有何事?这个当口你也能看出来教中不安稳,有些事情,莫要问莫要提,才最好。”
任盈盈不傻,相反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子。仔细想想就能想到不对劲。林彦没有把话说明白但她已经懂了,东方不败确实出了问题,但绝不是大问题,教中出了问题,这才是大问题。
在这个时候,绝不能随便做些什么。
东方叔叔对自己是很好,但是,那个人也足够狠辣,任盈盈自问不足以得到对方的庇护。
咬咬嘴唇,任盈盈盯着林彦道:“我没见过你。”
林彦笑起来,依然谦和温柔:“是,我今天也没见过你。”
任盈盈跑远,林彦这才舒了口气。
倒不是怕对方恐吓自己,只是任盈盈身上的香粉味道他不喜欢,类似兰花的味道,太过浓香。相比较而言他很喜欢东方不败身上的味道,很清淡的味道,却很舒服。
从来不知道男人涂香粉还能让人舒服,那人,怕是唯一一个了。
想着想着,林彦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正准备开始例行打坐时,突然听到了隔壁传来的细碎的动静。
林彦的耳朵立马立起来。
“来人。”
不高不低如流水的声音,只是两个字就能勾起林彦心底的某些东西。
东方不败,出关了。
☆、第十五章
林彦心里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紧,努力不去回想那天突然的奇怪心思,脚下丝毫不敢怠慢的从侧门跑了过去,连轻功都忘记用了。
东方不败今天没有穿那身他喜欢的红色衣衫,而是换了日月神教教主的正装。纯黑的衣袍上纹着暗红色的花纹,领口衣袖上卷着金色丝线。
在大明朝,能明目张胆的用金色的除了紫禁城里头的,怕也就只有这个男人了吧。
“教主。”
东方不败并没说话,而是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彦,信步走过去,伸出手攥住了林彦的手腕。林彦瞬间浑身僵硬,但马上就放松□体,只是心跳声和充血到快要嗡嗡作响的脑袋还是在提醒他他现在有多紧张。
上辈子的三十年加上这辈子的十二年,头一次被男人碰碰手腕就几乎要充血而死,林彦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
“虽然还算不的纯厚但是已经不错了,这段日子你倒是没偷懒。”东方不败可不晓得林彦那些心思,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腕。
林彦定定心神,笑了笑,只是平时的清淡儒雅里头搀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教主吩咐,我定然是不敢不听的。”
对于林彦的听话东方不败很满意,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但马上又恢复了严肃强势的面孔。衣袖轻扬,墨黑色的长袍让东方不败少了几分平日里若有若无的妩媚,多了几分霸道傲气。
“本座要去见见几位长老,你回去收拾包袱。”
“……啊?”收拾包袱?
“跟本座上京。”
林彦这才记起那天东方不败说过的要他一起去京城,但自己刚才答应过那位刘先生每天去账房的。
正想和东方不败说,一抬头,却看到那个人已经架起轻功离开了。
黑色的宽大袍子在风中轻轻扬起,黑色的发冠束起了漆黑如墨的长发,像是闲庭信步一般但每行一步都是极远的距离,没多久林彦就瞧不见那人了。
林彦却盯着已经没了人影的天际看了一阵子。
这是个能让人越陷越深的男人。
罢了,等回来时去找老先生告罪好了,大不了被打掌心,想来老先生也舍不得把自己打成残废。
林彦回到了自己屋子,先把放在外头晒太阳的被子抱进来叠好,然后打开了柜子取出来里头的几件衣服包起来,想了想,又把自己放银钱的小盒子抱出来,将里面的银票和散碎银子都放在布包里包好揣在怀里。
这趟远门是跟东方教主出去的,本来是不差钱,但惯来小心的林彦还是给自己多了一层保障。
他跟随东方不败离开的事情他只跟桑三娘说了一声,也把自己院子里头的一应事务托付给了桑三娘。
毕竟他的小院子惯常是不让别人进来的,屋子自己收拾竹园自己摆弄,这次离开不晓得何时能回来,别的还好说,若是精心侍弄的竹子被毁或是长歪了自己可是会心疼的。
“你可要记得莫要惹教主生气。”桑三娘眉尖微蹙,“刚才在大殿上,教主发了好一通脾气,虽然没有呵斥谁,但是……”
林彦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那个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一帮人。
“我知道你这小子得了教主喜欢,但也别没大没小,自己掌握着分寸。”
“我晓得的。”
“不过我似乎听圣姑那边有消息,说圣姑一门心思想要跟着下去呢。”
圣姑……任盈盈?
来黑木崖时日不短,林彦却是没见过任盈盈的,不是他避而不见,而是那位任大小姐根本就是足不出户,即使在逢年过节这样的大日子里也是不见人影。若不是今天中午突然被叫住,他怕是现在连任盈盈是谁都不知道。
东方不败根本没有主动提起过,林彦都快要忘记了这一号人的存在。
清闲日子过得多了林彦都快要忘记,笑傲江湖中,东方不败堪称悲惨的结局。他主动递了杯茶过去:“三娘,圣姑要去哪里?”
“似是说想要拜访洛阳隐士绿竹翁。”
任盈盈第一次见到令狐冲的时候,雅号便是“绿竹之姑”。但林彦时存了心思不想让任盈盈下山的,无论那令狐冲有多厉害——现在的令狐大侠估计还是个小屁孩儿——但只要他跟任盈盈没有交集,那边不可能跟日月神教有太多瓜葛,也不会被那个压在西湖底下的疯子撺掇着来黑木崖。
纵然现在的任盈盈还是个会被挑唆的小姑娘,林彦依然无法让自己平静的看着她走向特定的轨道,因为他不想眼瞧着那么一个绝世之人走向死亡。
东方不败,他应该活着的,因为他值得。
“三娘,既然教主心情不好那这事情便不要说了,圣姑想来只是孩子心性要去玩,你便对她说教主不同意也就是了。”
桑三娘有些惊讶:“小彦子,你这是让我扯谎?”
林彦扯扯嘴角:“是啊,我是让你扯谎。”
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
但是貌似自己距离对自己的标准越来越远离。
东方不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却一刻都没耽搁,换了一身青色衣衫,卸掉了头上的黑色发冠用一根玉带束住了发丝,然后就带着背着小包袱的林彦在夜色中离开了黑木崖。林彦只来得及往肚子里塞个馒头。
下了山崖后,东方不败就没再运起轻功,而是在小路上一步一步走起来,林彦跟在他身边,专注走路目不斜视。
“以后在山下,你就叫我名字吧。”东方不败也放弃了“本座”的自称,改回了“我”这个更加大众化的称呼。
林彦也扔掉脑袋里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