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脱身。
上午要跟刘先生读书,学习初级加减乘除,下午要在东方不败的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练武,敢行错一步就要被石子或者树叶扔在脑袋上?
什么?你说这东西轻飘飘的不痛?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自己试试看!东方不败哪怕弹指弹出一团空气都能戳穿石头;何况是实物!
到了晚上,泡个澡;收拾收拾,趴在床上就能睡得跟死猪一样。
第二天重复这种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不了一代武林高手林彦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东方不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房顶上喝酒,林彦一般也会跟在他身边;倒不是因为林彦也喜欢大冬天上房吹冷风,实在是要看着这人莫要喝得多了,万一谁在房顶上着了凉可就大大不好了。
“怎的又叹气。”东方不败拎着酒坛子,蹙起眉头看着林彦。
林彦嘟嘟嘴巴:“没事,就是觉得累。”
“男子汉大丈夫,怕吃苦怕受累可怎么行。”东方不败眉头蹙的更紧,抬手敲在了林彦的脑袋上。
“别敲了,傻了怎么办。”林彦捂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东方教主。
东方不败轻哼一声,反正也不聪明。
这坛子酒到底是没喝完,东方不败也预料到了自己的小徒弟定然会拦着他,也不生气,拎着林彦的领子飞下了房顶。
“你多大了?”东方不败看着林彦,往常不觉得,今天这么一站觉得林彦长高了不少。
“下个月十七。”林彦笑眯眯,能长大一点似乎就能和眼前的男人距离更近一点,真好,“东方,教中可有桂花树?”
“后山有,你要作甚?”
林彦笑眯眯的不说话,东方不败也懒得问他。当天晚上,林彦就跑去了后山,晃荡下来不少桂花,去找人问了桂花蜜的做法乐颠颠的回了院子。
金秋十月桂花香,月老三更酿酒忙。四海长天绵漏远,桃源约醉散人尝。
只盼着有一天桂花酒能入了东方的口,只等着有一日能与他共葬这桂花酒。
一年后,十八岁的林彦坐在树下看着高悬满月,不经意回头,就看到了那个红衣男人正坐在房顶,拿着一个小坛子,浅浅的碧色正是林彦所酿的桂花酒。
东方不败似乎也注意到了林彦,微微挑眉,轻轻举起酒坛,林彦也举起手中茶杯与他隔空碰了碰,各自饮尽。
相遇以来,八年光阴。
与尔共月圆,且等又十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六十一章
日子按着天过;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时即使是寒冷冬日也觉得温暖人心。
院子里头的花虽然并不娇贵但也没法子抵御寒风,林彦便都换成了梅树,朵朵寒梅均是鲜艳的红,在落了雪的枝头上绽放分外傲人。东方不败向来是喜欢色彩斑斓,但见了红梅也是欢喜的。
他和林彦都没有那份儿“花朵开在树上好看,折了就少了那份美感”的矫情;常常折枝摆在屋子里,红红的花朵插在白净的瓷瓶子里煞是好看亮眼;却是让温暖的房间里多了几分鲜活。
在镇子上的时间久了,邻里街坊都和林彦熟识;虽然他是外乡人但这里民风淳朴倒也没什么排挤,偶尔林彦会把剩下来的酒拿去送人,而回礼一般都是鸡蛋谷物;都是用得着的。
已经快要二十岁的林彦早就褪掉了稚气,少年人的俊秀现在有了男人的英气,一身白色儒衫向来是一尘不染,虽然常常配着剑但却对谁都是谦和温润的笑脸。
在这个小镇子里什么事情都不是秘密,没多少日子就有媒婆上门,不是这家的小姐就是那家的姑娘,有的索性连同生辰八字都带了来。林彦开始还是好言好语的劝说,到后来索性放了话出去,说自己已有妻室,来的人顿时少了不少。
“已有妻室?”东方不败纵然不爱出门,但有些事情并不会逃过他的耳朵。摁住了林彦帮他穿衣的手,东方不败脸上有些似笑非笑,“本座倒是不知道,林总管何时娶了亲。”
林彦神色不变,用另一只手帮东方不败抚平了领口的一点褶皱,然后笑道:“小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什么时候教主大人允了,立马结亲。”
东方不败轻哼一声懒得搭理他,一把推开,只觉得这些日子在一起时间久了这人越发油嘴滑舌起来。
林彦却是笑笑,仔细检查了窗缝,确定不会有丝毫冷气进来后将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旺些才出了门。
东方不败坐在桌前拉开了抽屉,里面,是已经缝好的两套大红喜服,针针细密,早就相互拥抱过无数次,哪怕不用那人试穿东方不败也确定这衣服绝对合身。
可他迟迟就是没有拿出来,倒不是反悔,而是有着自己的心思。
他爱那个人,那个人也爱他,东方不败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确认了他们在一起到底有多合适。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点的靠近,最终相互满足相互契合,他付出了太多,得到的更多。
他需要一个仪式,一个约定,相守相知一辈子。
不是在这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小村镇,不是在这个只有他们二人的小院子,东方不败要站在全天下人面前握住那人的手,向这天向这地宣布,林彦是他的,这辈子,下辈子,都是他的!
他东方不败的亲事,定然要天下皆知!
手指抚摸过大红的绸缎,指尖渐握成拳,东方不败将抽屉推了回去。
再等等,再等待些时日……
“砰,砰!”
紧闭的窗子突然传来沉闷的声响,若是林彦定然会老老实实的去敲门,而会这般实打实的敲窗户的只有一个东西。东方不败起身去开了窗子,一直墨黑色的鹰展翅飞了进来,停在桌子上,不吵不闹的伸出一条腿。
往日的教务,桑三娘会直接传书给林彦处理,而一些机密的时间则是通过东方不败的随身影卫传达,而用了这只黑鹰却是这半年来头一遭。
伸手将黑鹰爪子上的精巧竹筒取下,打开塞子,稍微一倒便从里头掉出了一个纸筒。东方不败展开,只是扫了一眼就蹙紧了眉头,倾城的脸上冒出了难以抑制的怒火,手指微蜷便握碎了竹筒。
那只看起来十分威武的黑鹰缩了缩脖子,把脑袋扭开,灵巧地往后蹦了蹦。
东方不败也不搭理它,想把那张纸撕掉,但想了想还是放在了桌上,然后大步出了门。黑鹰见主人离开却没让他回信,歪歪脑袋,左右瞧瞧后飞到了衣服架子上头,便不动了。
今天就是除夕,按着习俗是要包饺子守岁的,林彦一大早上就爬起来和面,把早早预备好的肉馅弄好,才解了围裙擦干净手出了门。
东方不败已经起了,正站在外头看着点点红梅。
又穿得那般少,林彦微微蹙了蹙眉,转身回了房间。
撩了红色的纱幔,越过屏风从架子上拿了件狐皮披风,却惊醒了刚刚睡着的黑鹰。黑鹰对待除了东方不败以外的人那是一点都不客气,高声鸣叫一声后用翅膀拍了林彦一脸,把林彦吓了一跳。看到高抬着脑袋的黑影后请蹙起眉头,左右环视着四周。
桌上躺着的纸条十分明显。血红的颜色很刺人眼,林彦拿起扫了一眼,便紧抿住了嘴唇。
‘西湖地牢被破。’
一言不发,将那张纸放回原处,轻轻地呼了口气让神情重新回归到温和浅淡,林彦拿着披风出了门。
冬天的早晨,阳光温暖,只是寒风依然刺骨冰冷。
林彦走到那人身后罩在他身上,东方不败扭头看了看他,便微微抬起头由着他帮自己系好带子。林彦把东方不败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拿了个暖炉放到东方不败怀里才停了动作。
“你看到了。”刚才黑鹰的声音东方不败听得分明,很随意的往后靠,让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了林彦身上。
林彦伸手从后面环住了这人的身子:“是。”随上说得轻巧却在心里嘀咕,什么时候惹事情不好非要在这个当口,好好回家过年不好么?任我行追随者也不好干,过年都不放假。
东方不败此刻的怒气已经收敛不少,只是眼角眉梢的那抹狠辣却依然没有减退。
当初放走向问天是他的主意,他也早便料到任我行会有出来的一日,但这时候未免也太让人糟心。今儿就是除夕,晚上一天他都忍不得么。
低敛了眼,东方不败声音清浅:“今天下午就动身,回黑木崖。”
“好。”林彦没有执着,虽然他很想留在这里跟东方不败两个人守岁,但教中事务更加重要,那里是千百人的性命身家,迟疑不得。
见林彦答应的爽快,东方不败却是瞥了他一眼,在看到林彦脸上隐约的郁闷时才弯起唇角。
转了身,东方不败将手上的暖炉放到林彦怀里,轻道:“去做饭,等会儿再进来。”
林彦不疑有他,只当东方不败要给黑木崖回信儿,便点点头去了厨房。东方不败站在原地,直到厨房的烟筒里升起了炊烟才淡淡一笑,扭头回了屋。
东西都是现成的,林彦很麻利的把饺子包好以后摆在竹板上,只要做上水开始煮就好。林彦和东方不败都不是什么胃口大的人,而且下午还有赶路,煮了两盘便差不多。想着那还有只估计是饿着肚子的黑鹰,便将余下的肉馅放在一个海碗里放好,准备去给它加餐。
端着盘子,挎着醋壶,林彦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将盘子放好。从柜子里拿了碗筷,把米醋倒进白瓷的碗里,又拿了小碟子盛了蒜泥辣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喊东方教主吃饭,却在转头时顿了身子,嘴巴微微张开却是再也合不上了。
不同与平时的鲜红,这会儿这人身上所穿的是耀眼到极致的正红色。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一片片繁杂瑰丽的花纹,腰间缠着的朱红玉带,宽大的广袖却掩饰不了白皙如玉的双手,分明是那般冷清的人此刻却分外艳丽。
林彦愣愣的往上看,却看到一章似乎再也熟悉不过的绝美容颜,眉眼清淡,薄唇朱红,不知是否是这大红衣衫的映衬倒是让那张向来冷淡的脸暖了很多。
东方不败刚刚穿上的时候有些不自在,这里也没有镜子可以让他看看模样,但那人此刻的神情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件衣衫到底做得有多好。
勾唇一笑,东方不败缓步上前走进林彦,直到相互呼吸可闻时才顿了脚步。
东方不败伸出手抚上林彦的眼睛,这般多年这人在瞧着他的时候眼睛都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干净的能透出人影。东方不败看到了自己在笑,那眉那眼都带着笑,但他却不想掩饰,而是笑的越发动人心魄。
轻轻凑近,东方不败声音轻轻:“如何?”
林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颤抖,伸出手,狠狠抱住东方不败,把脸埋在这人的颈窝:“很好看,真的。”
东方不败的手指攥住了这人的肩膀,低低一笑,声音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暖:“说你喜欢。”
“……我喜欢,很喜欢。”无论是这衣,还是这人。
黑鹰歪着脑袋看着那两个似乎长在了一起的人,动物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别出声。转了身子默默看天,嗯,天气真好,一会儿可以去飞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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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加鞭,靠着墨玉踏雪这两匹良驹,不出三日他们就赶回了黑木崖。东方不败压根没有走山门,而是直接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