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一静一动,一嬉笑一沉着,虽然表面恭敬,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一点恭敬的意思。
“原来是闻名江湖的烈焰双怪,秦霜在此得幸拜过。”秦霜含笑,目光始终停留在蝙蝠如死人一般无血色的脸上。
“不敢不敢,今能一睹少主颜貌,实乃我们所幸。”
赤鼠一如其名,鼠目贼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秦霜一笑,并不理会他的话,只对着那个一声不吭的老大道:“却不知,你们如何得知我便是秦霜?”蝙蝠不答,赤鼠却贱笑,凑近一嗅,“嘿嘿,定是少主这样妙人,才能若此清香袭人,我大哥眼虽不好,但是鼻子却灵,且最爱闻诱人香味。”
“不得无礼。”雪暗天终于忍不住了,拔刀上前来。
秦霜笑着,却很是无所谓,伸手挡住他,“不得无礼。”雪暗天乖乖退后去。
却于那时,蝙蝠更是一巴掌扇在赤鼠面颊上,也不转头,“丢人。”又拱手对秦霜,一板一眼道,“少主莫怪,小弟就是顽劣。”
“无妨。”
秦霜望向两人,这烈焰双怪乃是江湖中的一级杀手,大哥蝙蝠一手烈焰刀法,江湖中人闻之丧胆;二弟赤鼠则擅长烈焰神掌,出道以来亦从未失手。二人向来自诩有钱便杀人,却不曾归顺天下会旗下,气焰益盛,骄横嚣张,杀人狠残,多不可数,武功虽高,但野性难驯,却不是可用之人。
却不想,师傅怎么找了他们来?
随后心下好奇,难不成师傅是怕自己到时出不得手,而雪暗天向来听从我话,定也不出手,一个冷不防自然不行,随便让这两位跟着,他们向来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只认识钱,给钱便杀人,这可怎么好?他本想着,今天好歹说服了那不听话的,教训一下便可,万万不会真的要人全家性命,况且,今日那人寿辰,定是人数众多,杀起来,不免无一幸免,也太残忍了。
而且步惊云如何得罪的起?此时灭霍家庄,不是摆明了要验证之后的败也风云么!
“你们却是要同我们一起去?”
“正是。”蝙蝠面无表情。
“奉霸业万载的雄帮主——雄霸之令,特去恭喜霍庄主大寿之喜!。”赤鼠上前咧嘴一笑,随后哭丧脸道,“更贺喜霍庄主灭门之喜!势必把霍家庄杀个——鸡犬不留!”
秦霜面色顿变。
他随后又是一个贱贱的笑容,摸摸手背,“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确保少主毫发无损,少了一根头发,咱们的钱可就打了水漂了。”
秦霜拧着眉,对于他的话丝毫没反应。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血洗霍家庄,岂不就是雄霸十年后大运逆转的关键!不行,定不能让他们师徒日后因此反目成仇。
“你们且等上一等,我去去就来。”
话还没完,人却已经飘然奔上长长的石梯。放眼望去,石梯若是通向云端。
雄霸正在堂内,因为剑圣之战延期十载,师傅雄霸最近倒是不似之前那样苦练武功,开始修身养性起来,早早的起来打打拳脚,吃过早饭就开始在堂内派摆上棋盘,一个人下起来,左手白子刚落下,右手早已提起一颗黑子,正犹豫着要落在何处。后面文丑丑就站在一边,倾着身子专心看着,貌似也很忧色的模样。一手轻摇着扇子,另一只手扶着无常高帽,怕掉了下来,扰了这样清净,他也就活到头了。
“走这一步,不对。”雄霸摇摇头,琢磨着,手中的子儿一直不落。
“师傅。”
秦霜贸贸然也不敢上前,只在远处轻唤一声。
雄霸也不看他一眼,宛若没听见一般,文丑丑瞧见他,咧嘴一笑,后又挤眉弄眼的对他摆摆手,好像叫他别出声。
可是?静静的站立了半会儿,秦霜面色难得出现焦虑,心道那两位可是等不得的主儿,也就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师傅,霜儿有事报。”
雄霸这才回了神,目光如灼,盯了他长久,才不缓不急悠然道:“霜儿,且过来瞧瞧,师傅这棋局。”
“是,师傅。”秦霜棋力平平,并不是什么好手,棋艺自然比不得雄霸高超,此时,也只得上前一看。只见棋盘之上,左上角棋局一派混乱,黑白自北南下,涿鹿到中原腹地。但见黑子布局不慎,棋败一招,终是落个下风,白子设连环劫,黑子岌岌可危,勉强支撑,却不愿弃子他去,终不免死在中腹。
秦霜蹙眉,“师傅何故死命相抵,径弃中原,反噬西域,岂不好?”雄霸一愣,只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瞧西边一片空地,先自取地,占据要津,终不至于落个败局。
只拍手叫妙,大笑着去看秦霜,“霜儿,为师…”那人目光一凛,扫着秦霜的衣着,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拉长了脸,“何故依然在此?”
秦霜瞧见师傅神色,似有怒意,连退开数步,低首垂目,侍立在下。
只实话实说:“霜儿回师傅话,霍家庄除不得。”声音不缓不急。
“哦?”雄霸正身,一挥手,命人撤去棋盘,眼神利光粼粼,死命盯着秦霜,似笑但绝非笑,“霜儿给师傅说说,如何除不得?”
秦霜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从胸前掏出一张纸,作呈递状。文丑丑赶紧小碎步奔下来,笑盈盈的接着,上去交给雄霸。
这纸是他不久前命雪暗天去查的,上面交代着步惊云的身世,以及生辰八字,正是雄霸要找的风云之中的“云。”
“原来是他。”雄霸嘴角笑意顿显,手下用劲,微一发功,便把那张纸碾成粉末状,悉悉索索的落在地面上,“霜儿,为师该怎么赏你?你如此给老夫分忧,老夫吩咐暗部十三纷纷去找寻近半月,却不想霜儿能先行得知。”
秦霜惶恐,他不愿说就是因为这一原因,雄霸向来疑心重,即使是他,也万万不能大意,本想着今天若是不能解救下霍家七十二口,那就把步惊云拿出来说话,可是,眼下这烈焰双怪一出,想必师傅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他们如何肯放了众人?怕是可以的话,霍家一只猫也宰了吧!
“师傅,之前霜儿想着法子招降霍家庄,念着霍步天对于继子霍惊觉情深,随命人去细细查了查,这才发现他便是铸剑大师步渊亭之子步惊云,而生辰八字却是师傅所找之人,霜儿一时也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师傅知晓。”
秦霜饶是平时从容的极,此时也心下冷汗淋淋,背脊一阵发凉,也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好,那正好,霜儿且去把步惊云给老夫带回天下会。”
“那霍家庄?”
“忤逆天下会者,杀无赦!”
“师傅。”秦霜觉得雄霸此时当真让权势糊弄了头脑,“批言‘得风云者得天下’,步惊云生性冷漠,心硬如铁,孤傲莫测一如天穹之云,霍步天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融化了他心之一角,如何师傅以为他会为您夺取天下?加之,他现在敬重霍步天为父,我们现今去杀其父灭其家,他定会心生怨恨,怕是对师傅霸业有损,还望师傅三思。”
雄霸闻言,不发一语,盯着秦霜半响,才冷道:“霜儿,你这也未免太小瞧师傅了?老夫我虽信命理之话,但却是要一手辖制风云,要得风云,覆手河山,如何这般让风云辖制?”他双手两边一摊,紫色长袍末端长及地面,上绣金线戏水游龙,霸气中透着精致。
秦霜视线落在地面,看到那优雅垂落,长及地面的绣袍,金龙之尾弯曲,戏游而上,鳞片闪闪发光,九天之龙何能易成?
他抬眼去看着雄霸,也理解雄霸的想法思路:“那师傅,您凭什么觉得背负杀父灭门之仇的步惊云会受您辖制?一个不得忠心的毒蛇,师傅可愿饲养左右?”
“霜儿,你好大的胆子!难不成老夫还怕他步惊云不成?一个毛头小儿。”雄霸怒火中烧,霍然起身,一挥掌直击得旁侧石桌顿时飞起,火光激起,快如雷电疾驰,庞然大物迎面向着秦霜耳侧飞来,秦霜心下大惊,但是面上不动声色,既不躲闪也不变色,稳稳的侍立在下,温顺之极。
饶是出手后的雄霸也是心下一惊,冷汗淋背,他固然不会失手,但是…
好在,巨石只是和秦霜擦肩而过,飞出堂外数里,待他师傅冷静一些,才微一闭目,再次睁开,沉声道:“师傅固然不怕他步惊云,即使他留在天下会,也断然不能伤到师傅分毫。但是,霜儿只是不想师傅身边存有一丝一毫潜伏危机,对师傅带有仇恨的人,何以有资格侍立师傅左右?再者,一如那盘棋子,师傅是当局者迷,一个小小的霍家庄如何能与师傅的千秋霸业相比?岂能因它干扰丝毫?不过一个小小的门派,待天下会端倪如斯山河,俯视苍穹万里,还怕它不归降?”
雄霸思忖着,霜儿说的极是,“但是,霍步天公然忤逆天下会,我等如何向武林众数交代?岂不是灭了我等威风?”
秦霜上前一步,风轻淡然,只道:“得风云,得天下,一个步惊云,半个天下。这岂不算是个交代?”
雄霸一愣,断不想霜儿这样想法,后也朗声大笑,“好,霜儿,这就去,为师傅带回那半个天下。”
“是,师傅。”
秦霜暗叹,这算是救了霍家七十二口性命,也免得日后他们师徒反目。
出了门,就疾步往下奔去。
在雄霸堂内,呆得时间太久了,那两个人怕是耐不住了。
他几乎是没有走正道,而是抄着小山路疾步狂奔,这时才知道练好轻功的好处。
他的轻功实在不够火候,正点着脚尖一路飞下。
刚下到一半,就见血暗天和冷不防上来。
他一见就觉得大事不妙,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雪暗天神色慌乱,只道:“他们去了霍家庄。”
“当真鲁莽之极。”秦霜气的不小,心下就差一口鲜血喷出,边走边回头去问,“甚么时候去的?”
“就刚刚。”
秦霜一拧眉,步子不停,回首瞪着雪暗天,后面那人双眼一斜,才笑嘻嘻的道:“嘿嘿,还不是他多了嘴,说出霍家义子是帮主要找的云,他们兄弟这才奔去找赏钱去了,那可是五百万两啊!”声音里多是羡慕,只想着他也去讨一杯羹就好了。
“胡闹。”秦霜不想雪暗天这般没算计,快步到了马厩,衣摆一掀,身子灵动一跃,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肚子,声音却在竹林里传出,“霍家庄染血,你们且一个也别想活命。”
马背上,本来笑着的冷不防都敛起笑意,严肃起来,“驾”了一声,狂奔追赶。
第 8 章
后山岗上,白狐终于出现,悠闲的溜达着,完全不知身后隐匿的危险。
甚至,在看到那片熟悉的猩红色彩,它也没有意识到那是怎样的信号,忘记了躲闪。
步惊云死寂的小脸上终于出现微笑,好像所有的等待马上都将有了终结。
抓住它作为义父的贺礼,跪在大堂内,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然后叫他一声爹。像个虔诚的教徒正在准备他祭祀的物品。
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出霍步天脸上的笑容,整整三年时间,自己对于霍步天来说,已经不是简单的考验,更是超出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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