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前护卫虽多,但那些个小小护卫,叶城主怎会放在眼里?不过深宫之中,禁卫三千,若一拥而上,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既然我们已约定合作,太平王府自然会安排一条坦途大道。皇帝会欣然召见你,到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变局
镖银案沸沸扬扬,消息满天飞。
自从镖银现身白云城又传闻失踪后,皇帝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大臣们皆心中惴惴,个个努力夹起尾巴做人,度日如年。
南地姚知府的第二封折子到了。
皇帝显然心情很好,在早朝上令人宣读了这份加紧奏报。
镖银找到了。大好消息,大臣们不由都松了口气。
之前的消息有误。镖银在白云城,也的确失踪过,但那是在白云城运往南地的路上,并非在白云城中。有人故意放出假消息并阻挠白云城与南地之间的书信联络。连一向精明的姚震也被假扮的白云城哨船骗了过去。
叶孤城派出白云城所有船只在附近海域搜索。七日后找到了失踪的船队。它们已偏离航向很远,靠在某个孤岛上。所幸无人伤亡,镖银俱在。
神机营的付之一炬据查也是歹人作祟,副使不得已为之。副使为此身负重伤,正使仍下落不明。
姚震察觉有异,对假扮威远军士兵和假扮白云城哨卫的人严加审问。那些人都宁死不招,嘴巴硬得很,但姚震还是查出了一点。他们和穗园米行有往来。
如此事情便明朗起来,有人想借镖银案挑起白云城和朝廷的不合。
这几年白云城在南海的盛名和威望引来了多少人的眼红?看看此事就知道了。
尽管还没有查出幕后真凶,皇帝明显已经满意多了。他当即下旨,撤回了两地水军,对此前的禁令也一笔勾销。
如此,镖银由南地知府暂为接管,着重兵看守。太平王府继续追查劫走镖银的幕后真凶,及其他镖师的下落。
几日后,江湖上又有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镖银案很有可能是十多家镖局监守自盗,合力所为。几十个镖师的尸体在离太行山小镇不远的山谷被人发现。他们身上满是相互打斗留下的痕迹。于是分赃不匀,内讧之说喧嚣尘上。而那几个濒死镖师的遗言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白云城转眼间成了人们同情的对象。于此事,白云城何其无辜,却背了黑锅。皇帝的怒火差点断了它的生路。坊间百姓不由感叹说,皇帝太无情,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
皇帝似乎也觉得自己脾气大了点。在陆小凤的信到达京城之后,皇帝下旨,白云城不畏流言,不惧诬陷,勤勉尽心一如既往,朕心甚慰……宣叶孤城、太平往世子以及陆小凤即刻进京,接受朝廷嘉奖。
“呵呵呵。”太平王世子展开信笺,笑了起来:“皇帝也不过如此。他的想法循规蹈矩,很容易猜。叶城主,路已铺好,就看你的了。”他将信递了过去。
白衣人瞧了一眼,淡淡道:“白云城会安然无恙。”
“当然。”宫九正色应道。叶孤城,果然他的命门就是白云城哪。
“谋刺成功。叶某的生死并不重要。但朝廷能放过白云城?”叶孤城声音冰冷。
宫九邪魅一笑:“下一个皇帝会放过白云城。”
“皇帝有太子。”叶孤城提醒他。
“太子?那还是个娃娃。不足为虑。”宫九见叶孤城面有疑色,冷笑道:“小娃娃能做什么?很快就会有个大麻烦找上他,到时候他哭都来不及。太平王世子会帮他解决这个麻烦,同时永远解决他以后的麻烦。”他说得很含蓄。
“太子也要死?”叶孤城语气平静。
“那是以后的事,叶城主何需多虑?太子,他要是识相就乖乖被废,做个安乐公。否则……”宫九没有说下去,意思已再明白不过。
“叶城主,只要皇帝换了,白云城的一切都会更好。”宫九站起身,看着凭窗而立的白衣人目光炙热如火。“前尘往事不会再有人提起,另外……只要叶城主有心,你我可以共享天下。”
白衣人回过头来,眼眸冰冷:“世子说笑。”
“叶城主的盛名,宫九远在西北亦闻之久矣。此番一见,果然是天人风姿,卓然与世。宫九对叶城主倾慕于心,日月可鉴。想想城主的先辈所谋求之事……宫九不是个小气的人,完全可以让叶城主称心如愿,只要……”宫九笑得很有几分妖魅,言语间丝毫没有避忌的意思。
叶孤城冷冷道:“世子请自重。”
宫九却笑得越发妖娆,走近叶孤城,伸手去揽他的腰:“孤城——”
一道剑气陡然升起,伴随着无声的招式变换,两人错身间已过了二十多招。剑气急速格挡来回,错身而过后两人亦同时收势,继而相对而立。
宫九自负学遍天下武功,引纳精髓于身,已自成一派,可独步天下。哪怕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高手,如叶孤城或西门吹雪也未必在他眼里。但如今一交手他不由暗暗心惊。叶孤城下手无情,稍有不慎自己恐怕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并且,他的剑还远没有用尽全力。对,他的出招只是警告之意。
叶孤城眼中闪过讶色。世子的功夫确实了得,难怪他……想着,他身上冷意愈盛,冰冷入骨的寒意萦绕周身。宫九的面颊上却渐渐泛起奇异的赤,眼神也更加炙热,一手按着领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
叶孤城冷眼看着他。宫九到底在搞什么鬼?
寒气下五感变得分外明晰,刺骨的剑意透过衣衫浸润在肌肤上,颤人心弦的快感如翻滚的浪涛,一重高过一重……宫九发觉自己已不能再忍受,甚至没法像以前那样逃走。内心深处的欲‘火让他不能自已。一种无法抑制的痛苦与渴望,使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倒下去单膝跪地,气喘如牛:“鞭子……鞭子……”他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递到叶孤城面前。
“用鞭子抽我……用力抽我……”
叶孤城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宫九仰起头,眼睛里充满了乞怜和哀求。
“求求你,快……快拿鞭子!”
叶孤城看着他纹丝未动,眸子里既没有嘲讽也没有悲悯。
宫九开始疯狂般撕扯自己的衣服,喘着气狂叫:“打我!打我!”
“用鞭抽我!快!快!”
……
满足的尖叫声,无情的鞭打声……一片混乱。宫九能回想起来的是,最终他的心腹跑进来扯过鞭子面无表情地不停地打他。他在地上翻滚,高兴得大叫。
叶孤城静静地立在旁边,神情平淡地注视着这一切。于是,他还看到了鞭打后自己的伤口急速愈合的情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没有惊讶,只是问道:“……你在练功?”(城主,您这不是某人附身了么?)
此后,叶孤城淡然如常。再次遇见宫九时也未显异色。
宫九神情自若,眉梢含笑,似乎那天的荒唐都是别人的幻觉。他还是那个精于算计,手腕高明的太平王世子。
叶孤城写信约陆小凤一起上京,然后和宫九启程赶往南地。
陆小凤沿着镖师和米行的线索往下查探。几天下来,澄清了好几个疑点。白云城是无辜的。他很欣慰,有什么能比为朋友洗清冤屈,还以清白更值得高兴呢?隐隐的,他又有些不安,总觉得查到的线索似乎被裹上了一层薄雾,越近看越看不清……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和他讲,不对,肯定有地方不对。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他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皇帝的圣旨到了。宣他,太平王世子及叶孤城即刻进京面圣。朝廷要论功行赏。
凌云居然这么急……事情还没了结,镖师那里的疑点更多,他都不管了么?还是觉得之前冤枉了叶孤城,所以要尽快补偿?陆小凤心里暗忖。加上之前的禁令下得突然,现在说撤也就撤了……毛毛糙糙的,真不像他的作风。可以想象皇帝知晓镖银得而又失的恼怒,及神机营的大事……旁人也许不会意外。可当日在客栈,凌云的从容冷静,不动声色他都看在眼里。时隔不到一月,差别居然这么大,他是在干什么呢。
陆小凤在凉亭里边喝着酒边想着这桩心事。
“叶孤城,你很准时。”他看到来人笑了笑。
叶孤城微微颔首。
“这位是……”陆小凤一愣,不是说太平王世子也一起走吗?这个好像是太平王府的特使。
“在下宫九。”宫九朗声道,替他解惑:“宫九就是太平王世子。”
陆小凤若有所思,笑道:“世子,幸会。”
宫九亦含笑回礼,然后转向叶孤城:“孤城,我们这就动身?”
叶孤城点点头,淡声道:“好。”接着,他对呆愣愣的陆小凤说:“陆大侠,请。”
陆小凤走到半道上才回过神来。宫九是怎么回事?叶孤城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他居然能淡定地让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直呼其名,陆小凤惊讶不已。
赶路的日子里,宫九和叶孤城简直形影不离。陆小凤在旁边看着暗自诧异。叶孤城冰冷依旧。而宫九,每次看到叶孤城,眉眼中都带着死乞赖脸的讨好之意。叶孤城恍若未觉。宫九总想往叶孤城边上靠,各种小动作,见缝插针地制造机会,连陆小凤这个情场老手都目瞪口呆。而叶孤城似乎掐定了以静制动的法门,总能恰到好处地掐灭他的小把戏。宫九虽然处心积虑但毫无进展。
陆小凤心中升起千万个疑惑,苦于无人可诉。一开始就觉得宫九不对劲,难道他真是……而叶孤城又是什么意思呢?这样的冒犯,按照他的破脾气,他早该将宫九切成万段了不是?但叶孤城没有动手,也没有翻脸,只是避开了宫九的企图,露出警告之意。他仍然是那个无人可近身三步之内的白云城主。而对于宫九言语上的自来熟,他远没有陆小凤想得那么敏感。相反,他的态度可以算安之若素。也许……是因为宫九的身份特别?太平王世子毕竟是皇族贵胄。也对,总不能为了几句不着调的话就把凌云的堂弟给砍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入京
……
“哦,叶孤城同意合作了?很好。”
“您肯定他是真心合作?他的心思可一向不容易看明白。”
“我们手上有他的把柄不假,但这几年来朝廷和白云城一贯同进同退,积累下的情谊那里是这么容易消融的?”
“……世子所言极是。小老儿这岁数的人都有个毛病,多疑。”
“当然,这样的确万无一失。小老儿多虑了。”
……
叶孤城在马车上微合眼眸,脸上浮出一缕自嘲的浅笑。叶孤城,你的麻烦不少却毫无新意啊。
……
“叶城主,此番事大,前方的坦途并不牢固。一有风吹草动,王府手上的东西就可能不慎落入民间,或落到皇帝手上。那时候……城主和白云城恐怕就没那么好交待了……”宫九倚在软榻上转着酒杯轻笑,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如星芒般的光。又是要挟恐吓么,叶孤城突然觉得无趣,淡然回应:“有约在先,叶某自会践诺。”
“孤城,”宫九将酒杯放在唇上轻抿一口,眼眸里褪去冷光换之以深情款款的模样,情真意切地说:“事成后,宫九的允诺会不折不扣地兑现。只要你愿意,下一任皇帝可以给你更多的东西,你想要的,皇帝都会答应你。”他的脸上笑意漾开,“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