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以一副捶胸顿足的表情，故意很夸张地惋惜说道：“你看看……”
赵大生道：“看什么看，要说你才有问题，当年系学生会每个月的电影票，你为了追那个大脑门的物理系女孩，还不都给你私吞了去。现在呢？你那个大脑门的物理系女孩哪里去了？要不要我去问问你老婆啊。”
赵大生知道，如今的周旺，“妻管严”就是他的命门软肋。因而，赵大生和周旺斗嘴时，动不动就会把周旺的老婆拿出来说事。
“去去去！”周旺果然有些懊恼，“你还好意思说，你的那个梦中**呢？当年是谁要守寡了？”
邱明亮接了一句：“人家安雅现在是服装设计师，在深圳呢。”
“哦——，在深圳啊。”说完，周旺继续奚落赵大生道，“深圳又不远，你这个情圣怎么不去找人家？还梦中**呢。”
赵大生摆着脸说道：“我是不去找，我真要去，哼哼，保准马到成功。”
周旺说道：“你就吹吧。” 。电子书下载
张少峰说道：“赵大生、周旺，你们说的，都是我们年轻时的青涩往事，谁也不用笑谁。”
邱明亮推了推眼镜，连忙说道：“谁说不是？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当年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是一种什么感觉？”
邱明亮早年是在老家的一所高职担任老师，前几年，他才来到三江市，如今正在经营一家画廊。
邱明亮说起话来，向来少儿不宜。
张少峰不禁提醒道：“邱明亮，这里有女士，说话注意点。”
李可倒也不扫大家的兴：“你们说你们的，当我不是女的好了。”
赵大生饶有趣味地说道：“就是，就是，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说说有什么。”
邱明亮便接着说道：“我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女人，还是我读大一，上人体写生的时候。那天，我去晚了，画室里的位置都被人坐满了……除了一个空位之外。”
说到这里，邱明亮比划着说道：“那个女模特一双小腿着地，那大腿以及整个上身就这么一丝不挂地仰躺在一面矮桌上。那个空位置，刚好对着她大腿开叉的地方……”
邱明亮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说道：“那么近，那玩意儿就在我面前，我什么都看清楚了……那时我都二十岁了，可女人那东西，我还是生平第一次真真实实地看见。”
周旺道：“你二十岁就有眼福了，这还算早的。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当年我对大家说，我和那个女孩曾经怎么样怎么样，其实我们也就牵过几回手而已。”
这回，赵大生和周旺却不斗强了。赵大生说道：“看来你周鸟比我强，我和安雅连手都碰过。”
说完，赵大生看着张少峰说道：“这方面，张少峰一定比我们经历得早，毕竟你当年还有个小芳。”
张少峰摇头道：“别提了，大一、大二，我和她也就牵手抱抱。大三那年夏夜，我们在村子里的那座石桥下，倒是……可事到临头，我还是没放开胆。”
邱明亮又推了推他的眼镜，切切地问道：“是不是像我第一次那么近地看见女人那样，根本没有**，而是害怕，心砰砰跳地害怕？”
张少峰道：“**倒是有的。但你说的没错，就是害怕，心砰砰跳地害怕。”
邱明亮如同小学生答对作业一般，松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嘛。”
苏嘉禾有感而发，说了一句：“其实想想我们那个时候，真的很清纯。”说完，他为了凑兴，也说一段自己的往事：“我不知道你们十六七岁怎么样，反正我记得，我在县城读高一那年，有个周末去看录像。录像里正在放香港的一个三级片，叫什么《盲女七十二小时》……”
赵大生道：“对，是有这个片的。”
“我记得有个镜头是这样的，那个女的光着身子，坐在男人的身上，猫一样叫着……当时看那画面氛围，我心里隐隐觉得，这是男女在做那事，可我同时也疑惑，女的在上面怎么做啊？”苏嘉禾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起来，“现在想想，那时候我的这种疑惑真幼稚。”
众人听了，一阵笑。
邱明亮道：“你该不会现在还不知道那叫‘观音坐莲’吧？”
苏嘉禾笑道：“当年才十六七，现在都快三十六七了，哪有还不知道的？”
周旺这时看着徐家祥说道：“今日在座的男的，非得把往事抖一抖，徐家祥，轮到你了。”
赵大生道：“徐家祥能说吗？说得不好，回家一定会跪搓衣板。”
徐家祥有李可在身边，的确没有多言。但此时赵大生、周旺找到他头上了，他自然也不能输了。
徐家祥忙道：“我能说什么，总不能把我和李可晚上怎么做的事说给你们听吧？”
李可在一旁听了，抡起拳头，一边抡在徐家祥的身上，一边笑着嗔怪道：“徐家祥，你胡说什么呢？”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哄笑，便把徐家祥放过去了。
小酌的几个人，毕竟都是要开车的，因而大家也没敢多喝。
吃完饭，大家又坐了一会。
赵大生兴致不减，又要做东，请大家到小青湖上去泛舟。
此时虽是午后，好在那阳光温暖如春。
众人来到湖边，赵大生便租了一艘游船，叫船公把船摇向了湖心。
游船之下，湖水潋潋。
湖岸之上，高高低低的林木，或绿，或黄，或青，或红，竟真如染料染过一般。
平日里总被烟波遮蔽的矮山，此时在明净的阳光下，也能清晰远眺。
苏嘉禾坐在靠近船头那端，和赵大生刚好相向对面。
也许是知道赵大生重病缠身的缘故，苏嘉禾耳听众人谈笑的同时，总会偷偷地打量着赵大生。而且这样的打量，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面对面都要让人记忆深刻。
赵大生坐在靠近船尾的避风处，仍然戴着他那黑色的遮耳毛线帽，只不过颈脖子上多了一条羊绒围脖。那围脖是李可的，上船之前，李可说湖面上有风，便发动大家一起劝说，让赵大生把那围脖给围上了。
赵大生将自己的脸缩在毛线帽以及围脖中，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和气色都还算不错。只是苏嘉禾怎么看，仍还是可以感觉到赵大生脸上隐隐地有说不出的疲倦与怅然。
89、人心里的东西
赵大生患病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健康对于公司的影响是何等地深远。
赵大生再怎么觉得精神状态还行，再怎么咬牙强撑，但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和思维早已今非昔比。
同样一件事情，以前一鼓气做下来，赵大生丝毫不觉得什么。可现在，他根本不能持续费心劳力。
如今的他，如同一个羸弱的走卒，走不了多远的路，便会觉得呼哧带喘，非要停下来歇歇不可。
这种呼哧带喘不仅是精神和体力上的，也是思维上的。尽管赵大生在人前极力掩饰，但他再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自己健康恶化的事实。赵大生在公司里，向来都是固执专断的。他自己都说，“我是金牛座的人，固执是天生的。再说，老板不固执，能做得了老板吗？”如今，他越掩饰自己精力与思维的不足，这种固执专断就越发地表现得明显。而所有的这些，就如柳梦燔离开这一事件一样，都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远大检测。
更深远的影响是，赵大生身患绝症对其员工的心理冲击。
以前员工和赵大生这劳资双方，经常会有各种各样不愉快的纠葛，但谁都没有怀疑过远大检测的前途。但现在不一样了，远大检测的命运和老板戚戚相关。赵大生自己是说，远大检测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要让远大检测成为一个百年企业。然而，这种话，几乎无人相信。远大检测的人得知赵大生患了癌症之后，心里都有一个微妙而不好言说的想法，那就是，远大检测完蛋了。
员工们的这种想法和判断，对于远大检测才是最致命的。
赵大生可以从员工的眼睛中看到他们心里的这种想法和判断，他恨不得像拔草一样，把员工心中的悲观一一拔除。但人心里的东西，毕竟不是长在野地上荒草，说拔除就拔除。所以，赵大生除了竭力掩饰自己身体的不济，让大家觉得他还行之外，再无他法。
似乎是要印证员工心里的悲观一般，远大检测的业绩自下半年以来，就一直没有好过，这种局面，即使在快到年底的这两三个月，也丝毫没有好转。
赵大生为此没少找销售部经理王小平谈过。
王小平身在其位，也一直为远大检测的销售业绩苦恼。他早就总结过，远大检测业绩持续下滑，并且到后来始终不见起色，这里面原因有很多。
其一，以前很多大客户，都是靠柳梦燔的维护，看着她的面子，才将单子下到远大检测的。现在，柳梦燔不在远大检测了，这些大客户，就把单子转到了BTT、ETL去了。而且，以前柳梦燔在时，但王小平他们凡业务上遇到难啃的骨头时，柳梦燔都会亲自出马，给予很多实质性的支持与帮助。赵大生早年虽然也如此，但这些年，他治理公司，用的完全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思想，他完全不会，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像柳梦燔那样亲力亲为。他觉得自己只要下命令就可以了，至于怎么做，那是下面要考虑的事。赵大生这种思维固然没错，但当企业还没有足够强大时，他的这种方式就值得商榷了。
其二，王小平若仅仅担当水暖卫浴检测认证销售部经理，他还尚可胜任。可要他全盘接管公司的销售管理，且在业务开发预算已全面停止的前提下，他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从能力上来讲，王小平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比黎飞龙还是要差些的。
但是，这两个原因，王小平根本不能和赵大生说的。
第一个原因，说的是柳梦燔的好，王小平心中虽有一杆秤，但他也知道赵大生年前叫黎飞龙、李建国走的真正原因。所以，无论如何，王小平不能在老板面前提柳梦燔的好处。
第二个原因，说出来，无异于会给人妄自菲薄之嫌。他作为一个销售经理，在老板面前说自己不行，这可是大忌。
好在除了上述两个原因之外，影响远大检测业务的因素还有很多，王小平为了取得赵大生的理解，曾经在交谈中提到过以下几条：
（1）除了BTT、ETL这样的巨头之外，三江市很多检测、认证企业，自进入二零一一年，都在大幅下调检测、认证收费，竞争环境进一步恶化。
（2）远大检测委外检测费用，无法及时支付给委托检测机构，导致证书无法按时交付客户，进而致使客户抱怨，甚至流失；
（3）业务员出差费用，报销周期过长，业务员自掏腰包出差，却无法及时报销，使得他们在后来几个月再也无心出差；
（4）业务员队伍不稳定，远大检测现有的销售队伍中，老业务员比例过小；
（5）自化学实验室投建以来，公司几乎全部砍掉了市场推广的一切费用，导致新业务无法开发。
这些情况，王小平一开始以为，至少有关价格调整这一条，是很有希望争取赵大生点头
同意的。
可王小平想错了。
赵大生对公司定价，表现得无比强硬。他说：“做业务，不要光想着打价格战。人家BTT、ETL价格那么高，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到他们那里去做？”
王小平弱弱地解释道：“人家的品牌在那里。”
赵大生道：“所以，我们要把‘远大检测’的品牌做好，而不是想着去降低价格。”
王小平心中有千万句辩驳的话，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