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欲望解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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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欲望解解毒-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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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何况阿桐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

看着阿桐瘦弱焦急忧虑的模样,我不由地会心疼。小水说过:“心疼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那么,我还爱着阿桐吗?我不知道。但是,那份心疼,却是真真切切存在在我的心里的。

阿桐家的状况我也是了解的,没什么积蓄,阿桐上班也就那么点工资,她家又没啥亲戚,只一个姨妈,也只是家境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而如今只要进了医院,就得大把大把地往外掏钞票,况且还是这么严重的病。阿桐现在又辞了职无法上班,她得二十四小时照料她母亲。这大笔大笔的医药费怎么办?阿桐平日的生活费又怎么办?

我问阿桐:“需要钱吧?”

阿桐点头:“需要,而且需要很多很多钱。”她在我面前从不隐讳什么,那次在她家,她唱那首《约定》的时候,有歌词“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过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她就说,她会在我面前做一个透明的自己,她不会隐瞒什么,也不会掩饰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就表达什么。而这也正是我所喜欢她的一点。我不是个爱猜别人心思的人,同时,对于那些善于隐藏和掩饰的人尤其是女人,也是敬而远之。

我说:“那我来想想办法,你别着急,我手头还有一点,你先拿去用吧。”

阿桐说:“算我借你的。”

“傻丫头,”我摸摸她的头发,“瞎说什么啊。”

“不是瞎说,”她说,“我不能随便用你的钱,现在我们只是朋友。”

“唉------”我叹口气。

她看我一眼:“叹什么气?”

我看看她;看看别处;又看看她。我看着她的眼睛。自从和小水在一起之后,我也被传染了小水的许多习惯,比如,开始变得喜欢常常看着某个人的眼睛,像是要在某人的眼睛里探寻和追觅什么。此刻,我看着阿桐的眼睛,我凝视她好看的双眸。

阿桐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啊?”她小声抗议。

我收回我的目光,我说:“阿桐。”

她答应了一声:“嗯?”

我说:“这么着吧,你做我的妹妹,如何?”

阿桐摇摇头:“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不能爱你,我宁愿只做你的朋友。”

我又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来到医院,依旧是人满为患,病房里住得满满的,连走廊上也加了许多的床位。穿着白色或浅粉色衣服的护士手里托着打点滴的药瓶和吊针在走廊上来回穿行,陪护的人和虚弱的病人以及各种医疗器械如心跳血压监视器吸氧机输血袋盐水瓶绷带拐杖轮椅以及种种糟杂的声音,一并闪入眼帘和闯入耳朵,然后是各种难闻的气味------消毒水味儿小便味儿药味儿被褥味儿各色食物味儿探病的花束味儿、、、、、、混杂在一起,合成了医院里特有的难闻的气味儿。混乱不堪的感觉,让人心情压抑而又呼吸困难。如若不是生了病或者陪护患病的亲人,谁会没事愿意呆在这种地方呢?

阿桐的母亲住在走廊顶头的一间病房里,房间里住着两个人,她躺在靠窗的一张床上,闭着双眼,头上缠着绷带,胳膊上正在打点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桐的母亲,她是如此的衰老和虚弱,根本不像是一个刚满五十岁的女人。她躺在床上,让人感觉是这么的瘦小,简直就像一个孩子,似乎别人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捧起来。一床白色的床单盖在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床单的顶端露出了她的脸和胳膊,会令人怀疑那床单下面盖着的不过是一截枕头而已。她的脸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两腮深陷,眼窝也深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蜡黄蜡黄的犹如一页陈年的报纸,露出的那只正在打点滴的胳膊,也如一截枯老的树枝一般,青筋暴突,骨瘦嶙峋。而她的整个人,又何尝不是像一段已枯老的树,而且还将会迅速继续地枯老下去。生命的迹象已经越来越黯淡。就像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一点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随时都会熄去。

我已很难看出阿桐和母亲长得有没有相像之处。一个是青春靓丽活力迸发的妙龄女孩,一个是行将衰亡的垂垂老妇,两者之间已根本不具有可比性。想起阿桐曾经跟我说过的她的母亲的身世和遭历,再看着眼前的躺在病床上的她的母亲,我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种悲悯的情绪。一个人的一生,即浓缩在此。仿佛就是那一瓶行将落尽的正在点滴失去的葡萄糖药液,仅此而已。就这么简单吗?是的,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第五章 幽魅江南(9)

阿桐示意我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我点点头坐了下来。阿桐的母亲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一丝察觉,仍然睡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仍在呼吸,谁看了也会以为是个早已逝去的人。倒是邻床的靠门位置的那个病床上的患者,看上去状况像是不错,也是个老妇,她坐靠在床头,胖胖的,不过脸上全无血色,她和陪护她的那个老头,从我们确切地说是从我进门之后,两双眼睛就骨碌碌地一直探照灯一样照射在我的身上,没有一刻停歇过,仿佛我是个怪物似的。对于这一点我是可以理解的,人在这个枯燥单调压抑的环境里呆得久了,而且又每日里同病魔相伴,早已无聊透顶,偶尔来个陌生人又何尝不是一剂兴奋神经的调节剂?

我小声说:“她看上去还不错。”我用嘴努了努另一张床上的老妇。

阿桐也小声回答:“她病情相对要轻一点,不过,再过几天要动手术了,刚动完手术的人会很虚弱。”

“也是这种病?”我问。

“差不多吧,住在这里的差不多都是这个病,肿瘤医院嘛。”

我点点头,看了那老妇人一眼,见我看她,她竟对我笑了笑,我也只好对她报以微笑、点头。阿桐便也跟着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你好。”老妇似是随口问道,“你男朋友?”

阿桐脸一红:“不是,是以前的同事。”

“怎么不是?”老妇人笑道,“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他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样,阿姨虽然老了病了,这一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又转向我说,“小伙子,这丫头可真是不错哦,里里外外这么就她一个人,做事麻利,从不叫苦叫累,好闺女啊,这样的女朋友,算是让你给找着啦,是你的福气啊,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阿桐掩口而笑。

我则不置可否地只好连连点头,其实,她说得句句在理,曾经我又何尝不作如是想,阿桐这样的女孩,谁娶了就是谁的福气。

这时,阿桐的妈妈醒了,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然后眯着眼眨了几下,似乎是刚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所以先要适应一下。然后,她看到了我。

我忙站起身来打了一声招呼:“阿姨醒了?”

她说:“你------是------?”

阿桐介绍:“我跟你说过,我的同事,晨曦。”

“噢------”她好像记起来,伸出干瘦颤抖的手示意我,“你坐,快坐。”

“哎。”我答应着,重又在椅子上坐下。

她说:“你------出差回来了?”

我一怔:出差?但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忙点头:“是的,刚回来。”

她又说:“我叫阿桐不要告诉你的,我晓得你很忙,你不要怪她。”

我点头:“我知道。”

她叹了口气:“唉,我生了这个病,害你们啊------”

“阿姨快不要这么说,”我劝慰道,“好好养病,配合医生好好治疗,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艰难地笑了笑:“谢谢你,我倒不是怕死,只是,害了你们,还有,放心不下阿桐。”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抿了抿嘴唇,转过脸看向阿桐,阿桐的眼圈已经红了。我又转回来看着阿桐的妈妈,不知为何竟然冲她点了点头,之后连自己都觉得茫然,我的点头是什么意思呢?是对她的承诺让她放心吗?可是,照顾好阿桐,我能做到吗?

她便不再说话,开始静静地打量着我,用她那双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我。

我知道她想从我的脸上身上找出可以让她信赖和放心的讯息。

我却被她看得有此不好意思。我移开目光,看向正在点滴而下的吊针,再往上一看,瓶子已经空了,忙站起身,按响床头墙壁上的按铃。不一会儿,护士进来,说今天的水已经吊完,拔了她胳膊上的针头,用一个棉签按在针眼上,我忙伸手帮忙按住,护士端着盘子出门。而我的这个动作,后来竟被阿桐的妈妈不断地津津乐道,说我细心,知道关心人。当然,这些都是后来阿桐告诉我的。

又坐了会儿,阿桐说:“不早了,你回去吧,还有那么远的路。”她妈妈也说:“是啊,回去吧。”我便起身告辞。

阿桐对她妈妈说:“我送送他,一会儿就回来。”

她妈妈说:“去吧,多说会儿话,我没事。”

我和阿桐便出门,又冲另一病床上的老妇打了招呼。那老妇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刚出房间门还没关上,便听老妇在对阿桐的妈妈说:“这小伙子看上去不错------”

我和阿桐并肩走在走廊上。

阿桐说:“对不起,妈妈总是问你怎么不来,我只好说你在出差。”

“没什么,”我说,“以后,只要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的。”

“不用。”阿桐说。

“什么不用?别说傻话,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她会有意见的。”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我说:“不会,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

“能跟我说说吗?”阿桐问。

“什么?”

“她的故事。”

“可以,我正想找机会跟你解释。”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好。”

于是出了医院,来到街对面的一座咖啡屋,人不多,找了个僻静的座位坐下,一人要了一杯奶茶,阿桐静静地听我开始诉说。

我决定把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阿桐,包括我做过的所有的事,我要让阿桐看到和了解一个真正的我。我告诉了她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收藏女人的艳~照,我和女人们鬼混,我怎样做那个恶梦,又如何与杰一起出去泡妞,然后,小雪,街头小水的背影,那个罪恶的夜晚,然后,又怎样与小水在公交车上偶遇,她搬到我那儿去住,小水的身世、她的病、她的怀孕与流产、、、、、、。统统的一切,没有一丝隐瞒,包括我的思想、我的心情和我的情感,对小水的,也有对她阿桐的。我仔细地诉说,然后,在这倾诉和叙说之中,我自己也似乎得到了某种释放和洗炼。

阿桐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一直静静地看着我,默默地听我说。但我知道,她的心里早已波澜起伏。

第五章 幽魅江南(10)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我长吁了一口气,几乎是虚脱地瘫靠在椅背上。我看着她,她也望着我。很久,我们彼此都沉默着。我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然后,我问她:“我说完了,现在,你也知道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并非如你所想的那么好,而且你也知道了一切,你怎么想?”

阿桐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对我来说,是一个难题。”

我说:“那就不要再想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好。”她答应着。但我知道她会继续想。人最无法控制的,往往就是自己的思想。

“还是说说你母亲的病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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