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他唤她,不可置信得看着他:“皇上好久不曾这样唤珠儿了。”说完便泪如雨下。郑玄轻轻用手替她揩去泪痕:“珠儿,朕知道对你不起,但是情爱之事,确实不能勉强,若兰一去,便将朕的心魂都带走了。朕自知大限已至,朕求你一事。”
皇后听他之言,心中已是怒极,却面上凄然一笑:“皇上,原来皇上还知道对我不起。这些年来,我多希望皇上能回心转意,如当初般待我。但是,皇上,你始终还是只爱着那贱人!爱着那孽种!可怜我们的宏儿!皇上,你好狠啊!”
郑玄见她如此模样,长叹一口气说:“珠儿!你要恨就恨朕吧!星遥是无辜的!朕求你日后放过他。珠儿,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吗?你日日在我药中添了东西,你真以为朕不察?珠儿!朕是将这条命赔给你了!”
皇后听完,身体瘫在了地上,歇斯底里得说:“皇上,你,你为何还要喝?为何还要喝啊?!!!你宁愿随那女人去,也不愿面对我!!!你好狠!好狠啊!!!我不会饶过那孩子,我一定要将那孩子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皇上,我恨你!恨你!”说罢便匍匐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半晌都没听到郑玄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天佑皇帝已然气绝身亡,她凄厉的喊出一声:“皇上!”上京城无声的下起了雨……。
郑炎看着益梁军来势汹汹,他毫无畏惧的策马向前,这些年来他什么都无所谓了,连命也无所谓。他挥舞着长剑向敌军将领杀去,突然一羽流箭射中他的心窝,他跌下马去。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大婚那日。洞房中,他以喜称掀开新娘盖头,看到新娘娇羞的模样,眼角含情,他的心中无限温柔,他在她耳边唤她:“若兰……”郑炎慢慢摸到怀中一直携带的那支碧玉连珠花,他嘴里喃喃叫着:“若兰,若兰……”忽然他看到若兰在对着他笑,轻声唤着他:“夫君。”他太累了,终于得以解脱了,他嘴角带笑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霍玉
一阵婴儿清脆的啼哭从房中传来,房门外的人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生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稳婆便抱了一个婴儿从房中走出,高兴得报喜:“恭喜霍老爷,夫人生了个小公子。小公子细皮嫩肉的,又眉清目秀,长大了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的俊公子呀。”
霍庭听了稳婆说的,高兴的合不拢嘴,拿出一锭银谢过稳婆,便将自己的儿子抱过来,仔细端详起来。这孩子果然是俊啊,皮肤白皙,浓密的眉毛,一双美目像他母亲,红润小口,孩子这时打了个哈欠,小手伸开,便看见右手掌心中那一颗朱砂痣。
旁边的人提醒霍庭说:“老爷,还未给小少爷取名呢。”霍庭兴奋的说:“是啊,是啊,你看看,我这一激动就忘记了!这孩子生的这般俊,如璧玉一样无暇,就叫霍玉吧。”……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个下人自门外边跑边喊,跑进堂屋中,见到霍夫人时已是满眼惊慌,哽咽着说:“老爷,老爷,他在西北遇到流寇,没了。”霍夫人闻言,如同五雷轰顶般,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霍夫人满面凄楚得哀求着:“求各位兄长,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再宽限几日。”霍家的几位兄弟听闻霍庭遇难的消息,就全部都聚在一起,说是讨债。其实哪有那么多债讨?不过是欺人孤寡,霸人家产。
为首一人说:“不是我们不近情理,只是这债总是要还的,我们也是要开口吃饭啊。”霍夫人抱着孩子泪流满面的说:“求求你们了,没了这宅子,我和孩子该去哪里啊?”
又一人说:“那我们管不着了!这宅子今天是收定了!来人啊!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小小的霍玉依在母亲身边,惊恐的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族叔们将他们赶出家门。
霍夫人身背一个包袱,臂弯上抱着一个婴儿,抱着霍玉无声的落着泪。小小的可怜的孩子,用自己稚嫩的小手轻轻的替母亲擦去脸上的泪水,霍夫人便因霍玉的安静与懂事而更加心痛,她哽咽道:“玉儿,是娘没用,让玉儿和涵儿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扬州已无可立足之地,只能北上前往山东投靠亲戚,一路风餐露宿极是辛苦。
临江城,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霍玉牵着母亲的衣角,跟在母亲身后。
“卖包子了啊!卖包子了啊!”路过一个包子摊,霍玉放开了母亲的衣角,停在包子摊前面,这孩子太饿了,包子实在太香了,他怎能抵挡住诱惑?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发现母亲不在了。巨大的恐慌笼罩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四下里寻找着自己的母亲,大声哭泣着:“娘!娘!娘……”可是哪里有娘的影踪?
冯南飞在回戏班的路上,忽见一个小小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的喊着娘,他便停下了脚步。“孩子,怎么了?你娘找不到了吗?”
孩子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询问着他,就使劲点点头哭着说:“是的,爷爷,我娘找不到了。”
冯南飞见那孩子衣衫褴褛,心中也觉可怜,就伸手抱起他说:“乖孩子,爷爷帮你找找。”
在这街市上来来回回的找了几遍,也找不到这孩子的娘。孩子一直抽泣着,冯南飞心中不忍,便说:“乖孩子,你娘怕是找不到了。你可愿跟着我?”那孩子却是一直哭喊着要娘,冯南飞没办法,只得放下孩子,准备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便听到身后那孩子在后面追着他哭喊着:“爷爷,爷爷,别丢下我,我怕。”冯南飞一怔,便回身抱起孩子,轻轻哄着他:“乖孩子,爷爷不会丢下你,跟爷爷回家去吧。”回到戏班时,孩子已经在冯南飞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冯南飞对霍玉极是疼爱,霍玉这孩子乖巧可爱,极其安静懂事。待霍玉年纪稍大些时,冯南飞又请了先生来教他读书写字。
或许是耳濡目染,霍玉极其喜欢听戏,常常跟着戏班中的角们学习唱戏,他最爱的便是跟着玉凤学唱闺门旦。他本就长相俊美,举手投足间又自有一股风情,真是将每折戏中闺怨少女演的惟妙惟肖,连玉凤都自愧不如。就这样他们一路辗转,边走边唱,到了帝都……
冯南飞病了,病的很重。有日,霍玉去药铺为冯南飞抓药,刚出药铺门不小心撞上一个人,手上的药包也掉在了地上。
霍玉刚想向被撞之人行礼道歉,却被人一把抓住了领口:“什么人?!敢冲撞我家公子?!”
霍玉抬起头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抓他的那人却不罢休,继续说道:“对不起就算了?!赔钱!!”霍玉大惊:“这!我不是有意的,而且公子也没受伤,为何要我赔钱?”
抓他的那人正要发作,却听那王公子说:“住手!真是的!一点也不懂得怜惜人!嘻嘻。这位小公子生的如此俊美,怎能受你们这些粗人侮辱,快给我放手!”说罢,那只咸猪手就要向霍玉的脸上袭来,霍玉伸手便打落那只肥手。
那王公子怒极:“你敢打本公子!来啊!给我绑到府里去!待我好好收拾你!”说罢,淫邪的笑了起来,他手下之人就推推搡搡将霍玉扭住欲带走。
突然一柄长剑出现在他们眼前:“放开他!”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开口说道,那男子身边也跟着几个佩剑的人。
那猪头一般的王公子说:“你是什么东西,本公子的事你也敢管?!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爹可是仓曹掾史!”“哦?仓曹掾史?王越的儿子?”那男人微一挑眉说道:“看来他这官是不想当了。”
那王公子气极了指着男子大骂道:“你是什么狗东西?!口气如此之大!”
男子便笑笑将腰间绶囊中的东西给了那猪头看了看,那猪头看了看,立刻吓得立刻跪在地上磕起头来:“求锦亲王恕罪,是小的瞎了狗眼,居然冒犯殿下。求锦亲王开恩,饶了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说罢,居然吓得尿了裤子。
锦亲王哂笑了一声,不再理他,走上前去,将地上掉落的药包拾起来,递给霍玉说:“快些回家去吧。”说完转身便和他的侍从们离开了。霍玉看着他的背影:“原来他就是锦亲王,如天神一般的人物。”那背影就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上……。
冯南飞拖了两月,终究还是故去了。
玉凤看着霍玉,无比心疼的说道:“霍玉,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老班主去世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我们一起好歹也能有个照应啊。”
霍玉看着玉凤说:“玉凤姐,我在戏班这么多年,承蒙大家的照顾,霍玉感激不尽。如今,我也想出外看看。”玉凤不舍的说:“既如此,那你万事小心。倘若在外不顺,便来汾城找我们。”霍玉感动的说着:“多谢玉凤姐。”……
霍玉背着包袱慢慢走在街道上,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走到皇城外时,但见许多人围在一起,他也好奇的挤了进去,原是征兵的告示。
旁边有人说:“这京师营就是我们锦绣皇朝的大英雄锦亲王管辖的。这要是在他手底下当兵是何等荣耀啊!”“可不是吗?我们皇朝的兵士在锦亲王的操练下,全是勇猛精锐,外敌谁能抵挡?”……
霍玉自言自语得说着:“是他。”脑海中出现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的模样,他离去时的背影,那个如天神一般的人物。
他的面上一热,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便挤到征兵处对着兵曹说道:“有劳大人了,我来应召。”兵曹看了他一眼,便递过一个名册来说:“将自己姓名填上。”霍玉便接过名册,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下“霍玉”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篇 八十八夜。一
顾莲亭是个教书先生,在城东教书却住在城西一处旧宅中,父母皆已亡故,亦无兄弟姐妹。他只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待人却和善。
学堂中的孩子们都喜欢他,左邻右舍也夸赞他为人老实正直。走到哪里都有人招呼他:“顾先生。”他便向人们投去和善的一笑,有时也会和别人攀谈几句。
从学堂回家的路上,却飘起了雨来,顾莲亭又忘了带伞。只好任由雨丝落在身上,反正他早已习惯了淋雨。只是这一身艾青的长袍溅上了泥点却让他不快,他见不得脏。
走进小巷,自己的家便在巷里,却见一个身穿水蓝长袍的人横躺在巷中,挡住了回家的路。他蹲下身准备叫醒这个“醉鬼”:“兄台!兄台!”却见躺着的那个人面色青白,紧紧蹙眉,右肩上有点点血迹,已透过袍服,原来却不是“醉鬼”。
将那人背回家中,扶他上了床躺着,却见那人的蓝袍已被血污和泥污落的到处都是,便帮他脱下袍服,却见到右肩上的那处剑伤,替他掖好杯子,就出外去寻郎中。
再回来时,那人已经醒了。郎中替他看了伤势又帮他包扎好,开了药方说:“顾先生放心,公子的伤势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再吃上几剂汤药就可痊愈了。”顾莲亭便向郎中道谢,取出诊金交与郎中,送他出门。
过了好一会儿,顾莲亭才又回来,手中却多了几个药包。顾莲亭见那人靠在床头对着他发呆,就对他说:“你快躺下吧!我去给你煎药。”那人便依言躺下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