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四爷赶紧一把扯住大阿哥,对着屋里无声地点了点手指。
大阿哥赤红着眼睛,过了好半响才狠狠地吐着字眼,
“栽在爷手里的人命,多的是。屋里头的人,爷说大声了都怕惊着,岂能容你们如此玷污,先打七十大板,死活不论扔出府去。”
有气没法撒的大阿哥,又转首骂了句四爷,“近身服侍的岂可马虎,你也太不上心,等会我接走六弟,你要是准备回京,就自个上路吧。”
刚还面色淡淡的四爷,顿时抖了下眉尾,紧抿着嘴,跟着大阿哥复又进了屋子。
只是大阿哥好说歹说,无论是给好处诱惑,还是讲明利害关系,小六就是不肯跟他走。只紧紧地扯住四哥的袖子,满眼的央求。
四爷握了握拳,却一言不发地背着小六站立。
小六也终究不耐烦起来,摔了案上的茶杯,就喊,“四哥,你不带我回去,我就自个回去,没了你,我还回不去了不成。大哥你也别说了,这地方我不喜欢,一刻都不想多呆,你还有差事,办好咱们京里见。”
说着甩袖就吹响了哨子,听到‘四哥’回应的啼鸣后,就往马棚走去。四爷垂头低咳一声,抬手掩去眼里的一丝笑意,对着大阿哥拱了拱手,
“大哥,京里见了,我这就去追他。”
大阿哥也没了办法,恼火地跺了跺脚,又对着院子里的人厉喝一声,“看什么看,还不跟上你们的主子,一群不长脑子的,哼。”
与四哥同骑的路上,从来不会多想的小六,一直安静地靠在他怀里,默默地想着今日四哥有违平常的态度。直到晚间休息也没想出个究竟来,闷闷不乐地洗漱干净,用了晚膳,又神思不属地看了会书,最后才在四哥的拉扯下,耷拉着脸闭眼睡觉。
一直以为小六在生自个气的四爷,心下有些奇怪,这人的气性怎么突然就长了,这么半天了能坚持着不吭声,也不怕闷坏了。
但也拿他没办法,将他搂紧,直到感到他睡去了,才低低地说了句,“我也不想这样的,但现在真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你我有情,再等等我,等我能掌控一切,不再受人约束,我一定与你自在逍遥去。”
“四哥想当皇帝吗?”
四爷听着这声虽软糯,却不带着睡意的问话,猛地垂眸盯视住小六的眼睛,见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是单纯的疑问而已。
微微放松紧绷的下颚,叹息道:“没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虽然我知道他们在争什么。反而我想趁他们斗争激烈时,你我能因此而脱离这里,只是又知道你是舍不得皇阿玛与额娘的,一时没找到两全的法子。”
小六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反而是四爷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不要多想,能得到你的眷顾就已经很好了。”
小六蹭了蹭四哥的胸膛,这会终于安心睡去,只是四爷却瞧着摇曳的窗花,一夜未眠。
☆、第86章 嫡福人选
红墙玉栏琉璃瓦,就如天上宫阙般;让人膜拜向往;但里面的算计太多,光鲜亮丽、恪守本分;只是为了掩盖底下各色面容而做出来的面具。
兄弟手足,还未及羽翼丰满;就已争先恐后地占据各方势力;各自为营,虽然表面上看去依旧一团和气;其乐融融。这次的事情再深挖下去;只怕皇阿玛的面子都要过不去了;局势真的是越来越紧张了,不知道还要周旋多久。
大哥心大,但也极易极度嫉妒,特别是和二哥因嫡庶的死结,而长年累月的兵不血刃的内斗。却看不清事实,二哥有个不好还好说,要是好,只怕将来皇阿玛都容不下他;
二哥身边的那群臣子,个个都以将要辅佐两代明君而自居,这样的人,日子久了就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而看不到更远的,将来只怕会连累二哥而坏事;
三哥虽然只读书念字,那些圣贤之书读的比谁都透彻,但骨子里的那难掩的野心,却能从素日里的课问中听出来,暗藏着心思,不能小觑,哪天就能一击即中,咬的你生疼;
民生大计奔波,固守江山的能臣,哥哥我愿与你一起。
五弟因身有缺陷,教养在皇太祖母宫里多年,性子十分宽厚淡然,只冷眼旁观,并不搀和也不会拉谁一把。
小六这一趟出来,就能瞧出是个能为民生大计奔波,固守江山的能臣,可惜……
七弟十分善于,也爱好骑射,将来会是个功成名就的将军吧,但不会进入庙堂漩涡;
八弟虽然还小,但已长袖善舞,隐忍负重,坚忍不拔且善谋略的性格,身边也有九弟十弟力挺;
下面的几位除了十二由苏茉儿嬷嬷抚养,其余的都已入了南书房……
四爷想着想着,睡意朦胧间,猛然想起回京后,宫里的秀女复选怕已结束,不知道惠妃将事情转寰的如何了。这下子如被泼了盆冰寒的水一般,再无丝毫的睡意,披衣站在窗口处,瞧着溶溶月色,眉宇紧皱。
果不其然,一回宫刚与皇阿玛回了半天话后,就马不停蹄地被德额娘招去,看来惠妃并没有说服德额娘。
四爷侧目瞧着一行由掌事姑姑带着的花花绿绿,姿态各异地走在曲通小径上,往永和宫缓缓走去,心中沉了沉。只有准备赐给宗亲的秀女,才可以穿着自个的衣饰在宫里行走,看来德额娘这次是下决心辟谣,为六弟将来的道路作准备了。
将小六的手紧了紧,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响才挤出一句,“祚儿,你要信我,涉及到皇家体面,我已不能再说不要指导宫女了,若是这步非走不可,你千万要信我。”
小六瞧着眼中露出一丝忐忑的四哥许久,有转头看向眯眼瞧了瞧,垂在腰侧的长丝绢上明显是要赐给才恍然大悟地抬起另一只手,握向四哥,
“四哥,我也不是小娃娃了,有些事,已有些懂了。和额娘对着干几年没事,再久,皇阿玛也会有意见的,还不如央额娘帮你寻个适合你的,也能做个好嫂子的。”
四爷抿嘴,低低说了句,“你喜欢哪个,我就娶哪个,但我不会与她同房,你得和我睡。”
小六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甩脱四哥的手就往永和宫门快步走去,“四哥,混说什么,等你娶了美娇娥再来说。”
四爷一瞧已有谙达来接应,便闭口不再说话,神色冷淡地与小六并行进入殿内。刚有宫女前来掀开竹帘,一团犹带桃花的甜香迎面扑来,俩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身穿浅柳色旗装的佳人,手捧一大束娇艳的粉色桃花,笑意盈盈地正与旁边几位小姑娘说着话儿。
乍一看之下,此女子婉柔中又带着初春的生机盎然与韧劲,与周围的姹紫嫣红比起来,虽不显眼,却比一群小丫头片子有女人味多了。
小六欲要再细看了几眼,这时引路的谙达已尖声喊着,四阿哥、六阿哥到。一群细声细语的女子中,也独有她神色不变地规矩行礼,毫不见一丝慌乱。几个晃眼,看上去面容也是清秀端庄,细长的柳叶眉,丹凤眼,唇红齿白,穿戴得体。
小六眨了眨眼,刚要示意四哥也看看时,已被一把拽下对着额娘行礼。
德妃今日对四阿哥倒是没有端着脸摆谱,反而一叠声地将他喊近前来,拉着手言笑宴宴。小六左瞧右看地寻找了好久,也没瞧见那搅风搅雨的小魔王。
边上一直候着的谙达,赶紧小声说了句,“十四爷这会子应该还不曾下学,每回都是八爷将他送回来,娘娘已夸过数次。”
小六愣了愣神,有些困惑地喃喃着,“每回?那待会能看见八弟?”
而四爷那边,在各姑娘羞涩的眼角偷瞄中,德妃表示很满意地颔首,四阿哥终于不再倔强了。便悄悄地说着这些人的身份,与比较中意的是谁。
四爷没说话,对着小六招了招手。待他过来时,才认真地问了句,“方才进来时,你就多看了好几眼那秀女,可是有几分满意?”
德妃速度拿手绢掩了掩嘴唇,收回手绢时,一脸的讶异已不见,语气清浅地说着,
“小四,你也太纵着他了,难不成他满意你就娶回家,他要是不满意,你就谁都不娶不成?”
四爷锐利的眼神自那位女子的侧脸划过,嘴皮动了动,“这又何妨,要是嫂子都做不好,如何做我的嫡福晋。祚儿,你说没事。”
小六在额娘有些不善的眼神下,缩了缩脖子,软软地看向四哥。
四爷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咽了咽口水,又快速垂下眼帘定神,过了会后方才稳重地说着话,
“这次行走匆忙,只备了点河南的民间小玩意,胤禛瞧着喜庆,就买了回来,让额娘也感受下那里的民风。我和六弟的感觉差不多,那位姑娘确实有几分额娘的品格,就算只有额娘的一分,想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她,不知额娘可否安排?”
德妃再次细瞧了几眼那姑娘,自然地带上了几分喜意,笑着说道:“那是乌喇那拉氏,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她侍奉在乾清宫已有些日子了,你皇阿玛很喜爱她,私下早已许给了你。你能自个看上是最好的,这小日子啊,还是要过的相亲相爱的。如今她只是奉命前来的,待会还是要回乾清宫的,要说话,对你来说不难的。”
四爷应了声后,便定定地瞧着小六,企图看出点不愉快或是醋味,可惜里面除了看热闹的兴头,就什么都没了。不由暗自憋闷,将来待小六爱上时,一定要让他醋上一醋。
喝了半盅茶,四爷刚想告辞,八爷却正巧带着一起下学的小十四,过来请安了。只好再略坐了坐,瞧着已完全展露风华,行礼间甚是妥帖的八弟,对着他微微颔首,自荷包内取出俩枚雕着黄河的玉挂件,一块递给他,另一块则递给了一行完礼,就猴在祚儿身上的小十四。
他们接过后才认真地说着,“黄河自古以来一直都被誉为母亲河,温顺时给我们带来安宁与水源,衍生出无数的稻米与靠水生活的百姓;但咆哮怒吼时,又毁天灭地,让人心中惧怕。所以我们得治好她不舒服的地方,让她为我们大清孕育一切的一切。皇阿玛拿的是源头,然后是二哥,大哥,三哥……每人一块,作为礼物。”
就算是再胡闹的小十四,也爬下了地,与八哥一道,对着乾清宫行礼。
八阿哥心中暗恼,虽说如今也能领到些琐碎的差事,也得蒙皇阿玛的赏识与喜爱,但比起四哥来说,真是不够看。
同样是府牙已建好,又即将娶嫡福晋,很快就可入朝办差,却没有四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办好这么一桩,让皇阿玛不住称赞的大事。若是可能,四哥还会晋升贝子,这样的办事能力真让人忌惮。唯一能比的只剩下嫡福晋,自个求来的郭络罗氏,算是所有人选里面身份最高,娘家最好,样貌也是最拔尖的了。
起身后,目光灼灼地看了会四爷,很快双眸平和地笑了笑,“有四哥在何愁理不好,皇阿玛也放心,四哥这是要喜事连连,步步高升了,臣弟先行恭贺。”
小六撇了撇嘴,一把按住不安分的小十四,不悦道:“白疼你了,眼里只有四哥,差事明明就是我和四哥一道完成的,为何你就只说他,不看我?”
面无表情的四爷听罢,侧脸看向小六,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抱下小十四,拉起他,对着德额娘拱了拱手,“来这也有一会了,眼看天色将晚,我与六弟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等忙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