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落地婴儿准备的,无需再确定了。
皇室御用之物,无论大小,无论用的,穿的,摆设的,都有记档。不管是销毁、遗失,还是转赠,就算是脱线补绣都要详细记录补了什么内容,用了那些丝线,多少用量。
所以说,能快速查出究竟的,唯有皇家之物。但这种事无论查出什么,都不会是件好事。更何况如今不用查,都能揣测出一二了。
鸦雀无声的屋子内,气氛有些凝滞,四爷瞧着一直都无法回神小六,淡定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将人捞回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喃喃地安慰了会后,方才叹息了句,
“真没想到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个捅天的事。联系你的相貌,十二年前只有六弟与七弟落地了,他们只差半岁不到,这件事只能等皇阿玛回来后再行决定了。皇家的血脉不容混淆,不管是有人掉包了真血脉,还是你是后宫斗争下的牺牲品,都得回到该呆的位置。”
小六红了红眼眶,忽地落下眼泪,哽咽着说道:“四哥,你和小十四最为相像,兄弟几个都或多或少地带有皇阿玛的影子,唯有我一个谁都不像。四哥,你说我是不是假的?我要是假的,那该怎么办?”
四爷拍着小六的后背,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柳忘后,转身将小六密密实实地遮在身前,亲了亲他的嘴唇,浮浮又沉沉的眼底写满了真挚,
“不管真假,你都是胤禛的,胤禛也都是你的。你若真,胤禛便耐心等待你,你若假,胤禛便带着你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
小六听着这样的话,原本的惊恐与震惊全化为泪水,搂紧四哥的肩膀,呜呜咽咽了会,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哭到后面都有些气喘了。
柳忘抹了把脸,这时候已不再适合说什么看不透的生死大劫,亦或是其他,也不再打搅这两人,悄悄地退了出去。又大摇大摆地坐着轿子回到荣府,一边按照约定继续做个假六爷,一边又继续想着心事,想着所谓的因果。
☆、第99章 福祸祸皆不知
四爷好不容易将大哭一通的人哄不哭了;吩咐人进来将一切都收拾收拾,也都换了身干爽的;继续将人抱在怀里轻拍着;等他睡去。
哭累了的小六其实很困了;就是不肯闭眼睡觉,睁着眼睛盯住了眼前的四哥;哼哼唧唧。
刚哭过的眼珠子很水润;里面还带着清清楚楚的脆弱与依赖,红红的鼻尖;浮肿的而眼皮,四爷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既心疼又想笑;亲了亲他的嘴唇,
“刚才哭的那么凶,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现在能听了吗?”
小六收回目光,被这么一说,心中的害怕依旧压过羞愧,眼泪珠子又开始外冒。
哄人没经验的四爷,眼见着这家伙又开始了,十分头疼,快速地说了句,“别哭了好不好,”又摸了摸自个脑门,情急之下挤出句,“那东西说不定是宫里流失出去的……”
小六打了个嗝,“瞎说,”翻身欲要再哭,四爷没办法了,将人压在身下,无比迅猛地吻了下去。
本想适可而止的吻,在小六的竭力纠缠之下,是怎么也停不下来,四爷仅剩的清明也被小六的热情灼烧的丝毫不剩,动作也渐渐有些急躁起来。
小六是害怕的,软成一团的身体在被彻底打开的那一刻,本能地颤抖着,想要推开身上的四哥,这种姿势也让他感到羞耻,但伏在身上的人是四哥。那发出粗粗喘息的是四哥,声音哑哑地央求着的也是四哥……
咬着嘴唇,默默地喊着四哥四哥,但眼泪止不住地下掉着。
四爷的手指兴奋地逡巡着即将属于自己的领地,一圈圈地绕着,慢里条斯地抚摸着,当抽手转身去取药膏罐子时,却听见细碎的哭声,对视上小六害怕又隐忍的神情,身子震了震。
闭了闭眼后,快速起身,翻下榻,冷静了好一会才将人抱了出来,哄拍着,“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四哥在,四哥在的……没什么事可以让你害怕的,没有……”
四爷喃喃低语的暗哑声音,在小六听来有几分陌生,却意外的安心,伸出手指描摹了圈四哥的五官,忽地泪意再度上来,往他怀里钻了钻,
“四哥,要是真查出我不是皇阿玛的小孩怎么办?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了?”
四爷轻拍的手掌顿了顿,叹息一声,
“若你不是,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只过我们两人的世界,没有福晋,没有朝堂之事,更没有阴谋诡计。要不是皇太祖母将私库给了你,那些蒙古王爷承认了你,后面的这几年也不会有这么清净。
不过皇阿玛他喜欢你的,不然不会将你取名会胤祚的。国祚,家国社稷,皇四伯伯一出生就被皇爷爷封为和硕祚亲王。所以这个字很重,承载了皇阿玛为人父,为人君的期盼。
这么多儿子当中,皇阿玛对嫡子的观念是极重的,他躬亲抚养太子,是因为他是元后留下来的唯一嫡子,大清未来的希望,愿意带着我,是因为皇阿玛对佟额娘的爱屋及乌,至于你,就是完完全全的喜爱了。
说着又将小六往怀里颠了颠,蹭了蹭脸颊,继续说着,
“除了我们三,皇阿玛也没有亲自教养过谁人了。只是荣宠的那一刻也带来了祸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所以我懂了若是有极度喜欢的,再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一定要掩藏深了,现在我将你偷龙转凤在这里,也就是这道理。”
小六点了点头,看了好一会四哥后,又垂下头,小声地说了句,“刚才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怕。”
四爷看着这小动物般的行为,亲了亲他的脑门,闷笑出声,
“那也是不愿意,没事,四哥忍忍就过去了,你不在身边的这半年,四哥不是都忍过来了。再过些日子吧。咳,别多想了,不管是何结果,四哥都在的。”
小六乖乖地伏在四哥怀里,一直都没动,四爷都要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好字。
伴随着这声好字消散,四爷也轻轻地说了句,“睡吧……”
将人哄睡后,四爷披衣起身走出内室,瞧了眼规规矩矩地守在外头的苏谙达,压声问了句,“什么时辰了,福晋可歇下了?”
苏谙达打了个千,小声地回着,“四更天了,按理今日是,是爷的……爷您是不是也略去坐坐?”
四爷颔首,将披着的外衣拢了拢,问着,“福晋有没有遣人来问话?”
苏谙达上前将四爷穿戴齐整了,回道:“并没有,只问了声能否用小厨房。那会六爷还在,奴才也就没进来打搅。”
四爷眯了眯眼,挡了下他欲要来挂荷包玉佩等物品的手,念了句,“累赘,”
顿了顿后又道:“这家宅内院的事以后就交给福晋了,这种小事不必再来问了。”
由苏谙达小心翼翼地捧着琉璃灯,引着往后宅的正院一步步走去。昏黄的灯晕下,听着夏鸣虫声声欢快的音调,四爷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苏谙达也放慢了脚步,心中叹息着,难怪宫里都说自家的爷疼六爷是疼到骨子里了,原还以为都是表面的功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是四爷对女人的心思委实不了解,这问小厨房的一层意思是问候宅子的主人可还好,第二层则是福晋会亲自准备些酒食,第三层则是将来都是一家人了,厨房也就是洗手羹汤,展现心意的地方,盼望着将来能举案齐眉,日子能如用膳一般,平和却彼此需要……
四爷刚靠近福晋的院子,已有丫鬟掌灯来迎,屋子里也是通明一片,稍稍顿了顿脚步,面色平静地进入婚房。
一老嬷嬷满脸堆笑地前来掀开帘子,将四爷迎入内屋,屋子里也没点熏香,只有几缕淡淡的鲜花香味,陪嫁的丫鬟们行礼齐唤了声四爷后,只留下唱礼的老嬷嬷,便退了。
老嬷嬷也没急,只倒了杯茶给四爷,笑着说道:“爷忙了这么久,还是稍微歇会,福晋特意吩咐了,说是爷不喜熏香,让人采些带露水的花来。”
四爷不置可否地掀开茶盏,看了眼,是小六喜欢喝的味甘而清香的云片茶,浅浅地喝着。
这半年小六不在四爷身边,不知不觉中,四爷总喜欢用些小六喜欢的东西,包括习惯。除了几位打小伺候的,新来的也都误以为面色严肃的四爷,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因为喜好的东西都是暖暖的。
看来这福晋也不似面相那般绵软,才进门就打听到了内院才知道的事情,用不了几日就能在这宅子里过的很好了。
这样也好,府里确实不需要娇养的花朵。
老嬷嬷又道:“这个点了,四爷可想用点夜宵?新娘子今日不好洗手羹汤,都是提早准备好的,爷可要用些?”
四爷当然点头,再过一更天就要去宫里了,能混些时辰也是好的。
当丫鬟们捧着各色膳食鱼贯而入,四爷瞧清了菜品时,不动声色地拿手指随意点了几下,转头看着福晋问了句,“多棋木里,你要来用吗?”
掩在龙凤喜帕后头的福晋,点了点头,随着头部的点动,点缀在喜帕上的金色绣线,在红彤彤的烛火下氤氲出流水一般的光泽。
四爷搁下筷子,瞧了眼老嬷嬷后,拿起喜盘上的杆秤,轻轻一挑,喜帕便如水流一般顺势滑落。
四福晋庄严而温婉的妆容,少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清婉,也没有了之前在永和宫的宫门口,见到的那一抹认命的苦涩,多了几分稳重与使命感,或许还有几分决心。
四爷点了点头,一边听着老嬷嬷的唱词,一边与福晋完成最后的成婚礼。礼成众人退下后,四爷坐上了椅子,继续吃着。
四福晋只稍微愣了愣便解下沉重的喜冠,披着一头软滑的细发,上前伺候用膳。
四爷吃的很慢,并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做的也还不错,虽不是熟悉的味道。但也证明了,这是四福晋早就备好的。虽然这菜式依旧是小六的口味,但摸的确实准,而且还能在嫁进来前准备好了,看来这府里依旧被塞了不少的人马了。
这福晋是在提醒还是有着其他的意思?
直到用完膳,漱口,洗手,重新上了茶,四爷也还是没有开口。这久久的沉默相对,让福晋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福晋再久的练习,面对预想之外的事,一时半会地也问不出:爷是否要歇下,这种初次闺房的话,当然会表露出几分真实的紧张。
她一不自在,四爷也只好站起声,走到窗户边上,遥看着天上被雾云如披薄纱般,小心拢在中心的明月。
直到窗外的那颗启明星摇摇欲坠,天色即更替时,四爷的眼睛终于亮了亮,低咳一声,
“这几日你顾着些自个,我得了空就会过来的。还有既然你来了,府里的人,你都看着办吧。不过正院的书房,你就不必管了,我若是呆在书房,也自有人照料的。
还有委屈你了,将来我若能得我所爱,也定让你有个圆满的人生,这是胤禛对你的许诺。”
福晋眼眶红了红,还是选择张嘴说出这几日的思量,
“这种事亘古有之,爷爱谁,娶进门就是了,除了福晋之位是皇阿玛给的,我不能让之外,其他的,我可以给她任何,如今四爷却要为一个人守节,置我于何地?
爷们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今日是你,明日是我,就这么明争暗斗地绕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这都是女人的命,我们已习惯认命,爷却连这个认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