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还有处可逃。如今在这满是毒气的密闭房间中,他们又能逃到何处去?
有些人竟后悔跟门主逃了进来。
他们都是天门中的中高层,按理来说,应该是对帝释天最为忠心的一批人。可是,在见过了帝释天对下属的生命毫不在意后,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与他离心离德?
他们不怕死,只怕死得没价值。
在绝望中,分分秒秒都显得那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传音道:“前方房间就是汉武帝刘彻的灵柩停放处,只要能够进去,我们就安全了!”
一下子,所有人仿佛都有了指望,皆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涌去,却在奔到门口的一瞬间被暗器杀死。
鲜血涌溅,让紧随其后的人都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帝释天看了一眼死去的下属,并没有把他们的惨状放在眼中。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都活着,他身边的人早就不知道换了几批,导致帝释天对于下属的生死根本就不关心。死了,再补充新的就好。
“冒冒失失的,就是我想救,也救不了你们。”帝释天在传音中冷哼一声,抬手挥出一道内力,将机关所在处直接粉碎,漫步而入。
在他走进去后,头顶的那扇门也开始闭合。那些一开始心存犹豫的人们没有时间多想,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刘彻喜欢排场,所用的棺木自然也很是名贵豪华。
帝释天盯着那棺木良久,忽然道:“开棺!”
先前给予了他那么多的屈辱,他到要看看,刘彻死后究竟是何模样。
刘彻的棺材是用大铁钉钉上的,帝释天的下属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一个一个撬开。在这过程中,他们还很留意棺中是否有动静——他们不愿意再碰到尸变。
所幸刘彻的棺木中一直很安静。
当厚重的棺盖被掀开后,众人皆发出了一阵惊呼。
帝释天排众上前,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面上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棺中,竟然是空的。
☆、第42章 雄霸
“刘彻!”帝释天掌风一扫;重重地打在棺木上;那棺木立时便四分五裂。
帝释天仍是怒意未消,他感觉自己再一次被愚弄了!
那棺木应声而裂的瞬间;沉睡在地底的邪物被惊醒了;它们掀开并未上钉的棺盖;一个一个循声而来。这些变异了的干尸早已不再是生前的样子;脖项两侧的疙瘩突起;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一点神采;腐烂的手臂上不知从哪里长出了几根触手,涨红发紫;还在不停地蠕动;令人作呕。分明离众人还有一段距离;可它那触手一捅,站在最前排的一人刹那间便肠穿肚烂。
众人顿时心中发憷,心中暗道那空棺原来竟是个机关,一旦被触动,就会招来恶鬼纠缠。此时此刻,他们竟对肆意出手以致让他们身陷困境的门主有了一丝埋怨。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倒也没有时间细想,只是默默地调动自己的内力。然而,这一番动作下来,他们心下大惊。他们身在陵寝深处,深受限制,本来能够调动的内力就有限。可是,在入了此室后,他们竟连内力都感受不到了!
众人此时的身手与普通人无异,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了这等恶鬼般的怪物?不一会儿,站在前排的又一人被削去了脑袋。
那些怪物移动起来十分迅速,稍一不注意,便成了它们触手上的亡魂。有人不甘命丧于此,拿着剑抵御。剑中没了内力支持并不如往日一般犀利,那剑深深地陷入了怪物的骨骼之中,剑士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剑脱离了掌控,动也动不了,拔也拔不出。就在这空挡中,怪物那腐烂的手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眼见抵抗无效,天门众人皆惊惶地向后退去,唯恐下一个死的人是自己。有人四处寻找出口,却绝望地发现除了来时的那条路之外无路可走。可是,那条路现在应该已经被坍塌的沙石堵住了吧?
帝释天眼见着手底下的人如此模样,冷哼一声,掌风又是一动,这一次,连劈了三下,才将其中的一个变异干尸解决。只见那干尸身上的骨架一节一节地软倒坍塌下去,身上喷出了一股黑色的液体,猝不及防被那液体溅到的人皆是捂住自己被溅到的部位惨叫出声,面色渐渐发黑,神色混沌。
帝释天又一连解决了三个怪物,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没个完。每当他打倒一个怪物,就有更多的怪物闻声赶来。而在这陵墓深处,他消耗的内力远多于平时,纵然他身具千年内力,可毕竟遭受了阵法压制,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一半人留在这里解决这些腌臜的东西,我与另一半人一道去寻找出口!”
死亡,这是一个离帝释天很遥远的词汇。自从得到那瓶凤血之后,他就不再为人类固有的寿数所限,获得了多少帝王梦想中的长生。然而,正因为他尝试过长生带来的好处,武功,荣耀,权力,美人,所以,他比一般人更加惧怕死亡。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此刻般,让他感觉,再这么待下去,他是真的会死。
帝释天命令虽已传达,但谁也不愿被留下。人人都知道,被留下的那批殿后的人,生存几率是最小的。若是同伴们找到了出口,他们可能因为与怪物缠斗而来不及逃走。若是大家都找不到出口,他们这些顶在最前面的人仍然是死得最早的。
帝释天用了千年的时间学会了怎样掌握权柄,却忽略了人心的力量和带来的变数。天门的众人为了那一半的留守名额自相残杀、打得头破血流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事。甚至,有的人为了自己能够先走,以及稍微拖延一下怪物追赶的速度,竟把同伴往后推,朝着怪物的触角上送。
新鲜的血液在空气中逸散,那些怪物们豆大的眼睛一张一缩,显然更兴奋了。
帝释天再怎样也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内讧的时候,他冷哼一声,一连劈死了几个率先起哄的人,余下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对同伴动手,脚下为了躲避怪物,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一半的人冲在了前面,慌忙的寻找着出口;另一半的人都被帝释天犀利的掌风逼了回去,不得不面对那些怪物。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江湖道义,没有什么地位尊卑,有的,只是弱肉强食。
帝释天想不到,正因为这一次一次的陵墓探索,以及探索过程中一次一次毫不留情的舍弃,很多幸存者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遵崇帝释天,不再视天门为归属,这些人联合在一起,直接导致了差点让天门覆灭的大叛乱。
当然,这是后话了,如今,天门中的众人仍在寻找出口。
“会不会……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
然后,他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筋骨紧收的声音:“造谣者死!”
下一秒,他脑浆崩裂,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挺挺地倒下了,死状凄惨。
众人又疲惫又恐惧,碍于帝释天的威势,不敢再说什么,那句话却像是一个魇一样,牢牢地在众人心中生根发芽。
抵挡在最前边的人越来越少,怪物的脚下堆满了尸体,触手上还挂着碎肉,可它们的数量仿佛没有丝毫减少,依旧流水般地朝众人涌来。
帝释天见状,又一次发动内功,将身边的十个人震到了怪物的对面。那十人中,有一个眼神特别明亮的青年,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不甘折损于此,索性破罐子破摔,高速旋转着身子螺旋似的从密集的怪物群中穿过,以稀薄的内力护体,一头撞向了来时的门。
若是赌对了,他尚有一线生机;若是赌错了,也只能说他命该如此。不过,他定会记下这深仇大恨,即便做鬼也不能放过帝释天!
彼时,与他一道被推上去拖延时间的九人已经命丧黄泉,怪物们就像挥舞着镰刀的死神一般,一刻不停地收割着人的性命。帝释天又推了更多的人上前抵挡,没有人发现,密密麻麻的怪物群后那个幸存青年的异样。
直到另一条密道訇然开启,众人才惊愕地发现,原来开关是那扇进来时的门,而出口,就在那扇门的旁边。
然而,想要达到那出口,他们必须从数量众多的怪物群中穿过。
仅仅一扇门之隔,却是两方天地。
因头顶的通道在不断的坍塌,嬴政与聂风带着昏迷的步惊云且战且退,想要从来时的通道原路返回。
那火鸟情绪十分暴躁,几次扑腾着翅膀扫到嬴政面前,却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一般,并不敢过分靠近。
“师父,你看,那角落里有一支箭!”聂风忽然道。
嬴政闻言,望向聂风所指之处,果然看见一支木箭斜斜地插在地中,遂将步惊云的手搭在聂风的肩上,自己飞身上前,将那木箭取了来,在眼前比划了比划。
此箭在手,那火鸟似乎更为忌惮了,根本不敢靠近嬴政三尺之内。
“师父,莫非这箭是用来压制那只火鸟的?”聂风猜测道。
如若没有一定的束缚,这火鸟定然不可能被困在地宫里,而且一困就是几百年。
“准确地来说,这把弓,和这支箭,都是压制火鸟的存在。”嬴政说着,将手中的箭搭在了弓上,果然十分契合。
火鸟的光辉映在聂风的眼中,如有一团火焰在跳跃:“若是为了压制火鸟,那为何一样在茂陵,另一样却在阳陵中?为何不都放在茂陵中?”
“这弓和箭是能够压制火鸟的存在,若是都放在茂陵中,岂不是给陵墓中的入侵者大开方便之门?”话是这样说,嬴政却没有告诉聂风,即便弓箭都在此处,但毕竟不是俗物,其上附着着强大的精神力,想要将其收归己用,天底下能够做到的人屈指可数。
这火鸟在他们来之前肆虐有一阵了,嬴政猜测,这恐怕是因自己取了这弓的缘故。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既是为了防止外人入侵,刘氏在建陵时又何苦另开了一条密道,将阳陵与茂陵连接起来,让他在得到弓之后立马就可以赶到箭的所在之处?
嬴政自然不知道,他进入了景帝真正的灵柩停放处,因此,在设计机关的人眼中,自然就不是外人,而是刘氏子孙了。对于自家有能耐的子孙,老祖宗们素来都是十分慷慨的。因此,嬴政完全不会享受到帝释天等人的待遇。因为,这弓箭不仅是火鸟的克星,也是地底下那些邪物的克星。
自以为坑了嬴政一把的帝释天不会想到,从始至终,倒霉的就只有他自己。若是他与嬴政同行,而不是刻意将嬴政三人关在门外,哪怕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嬴政也会将那些怪物解决掉,天门断不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脚下的土石越堆越高,几乎可以将人活埋。聂风扶着步惊云,站在密道的入口处焦急地唤道:“师父,快点过来!”
嬴政却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被坍塌的沙石打中翅膀,胡乱扑腾的火鸟:“不能让这只畜生继续活下去!”
想也知道,这只火鸟定是汉室皇帝捕捉的。原先有弓箭震着,这火鸟才一直被困在地底,翻不出风浪。如今弓箭既然被他拿走了,那么在离开之前,他定要除掉这只火鸟,免得日后又成一害!
想到当初在秦国四处作乱、伤人无数的火凤,嬴政面上紧绷的线条中呈现着森然杀意。
“师父,别管什么火凤了,你快过来!”
聂风见嬴政旁事不管,只顾着对火鸟搭弓上箭,顿时急了:“雄霸!”
一支由真气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