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他也高兴的像是孩子似的。
1。5万可是他近三年的工资了,是他老婆10年的工资。
那钱一到手,家里孩子结婚老人看病的问题全都解决了。
张良国暗地里盼望,今年的分红能超过2万元。
但是,当数额变成9万元的时候,张良国开始不知如何是好。
这钱太多了,会不会有问题?
这么多人知道了,好像也有点太扎眼了。
前半辈子是国企工人的张良国,以前从未考虑过财不露白的事。工厂都是国家发薪的,有多少工资多少福利,看看自己的,就能猜出别人的,厂长经理也不例外,最多拿点差旅费,吃点喝点造点。那整个厂区,谁家有钱谁家没钱,问问工作单位就知道了,双职工的家庭肯定比单职工的家庭富裕,但要是有个供电所或者军队等高福利部门上班的对象,生活也会稍微好些,但也就是那样。
人前讲排场的不是钱多,是背地里吃的少。人前寒酸的想不是钱少,也许只是吝啬。
张良国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能得九万元,那岂不是等于9个万元户了?
“算好了没有?”张良国低低的呵了一声,借着点光亮,也去对表。
直到第四次确认,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解开纽扣,敞开衣服。浑身的燥热,让他不经意间出了一身的汗。
这时,各方的领导也开始一一出面,等到整个流程结束,苏城再次站到了光柱下,他也不多说什么,只道:“现在,我们开始分红,叫到名字的员工,请上台领钱。”
话毕,他大手一挥,就卷起了面前的灰布。
下方,是三堆蓝蒙蒙灰扑扑的百元大钞。
一叠又一叠,一摞又一摞,紧紧密密,生动而又沉静,像是三张用钱做成的床。
体育馆内,猛的一静,静的落针可闻。
几秒钟后,屏息凝视的人们,又齐刷刷的“呼”出一口气,整齐的像是训练出来似的。
1993年,钱的浪潮席卷全国。
资本的力量,迫不及待的开始呼吸。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金钱魔力
3立方米的百元大钞,就那样放在体育馆的中央。
没人知道那里面有多少钱,也从没有人见过这么多的现金。
大家只知道很多,很多……
即使是身家上亿的供应商,也从没想过,1亿人民币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
光柱微微有些颤抖,迅速又稳定了下来,那似乎是上面的操作员的失误。
死沉死沉的静谧持续的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
然后,所有人像是突然复活的僵尸似的,不约而同的想说点什么。
没人听的清身边人在说什么,他们只是不停的说啊说,仿佛不如此不能宣泄出自己心底的震撼。
再没有哪个时代的中国人,能够像90年代初那样,疯狂自由又迷茫的追逐金钱。
这不是金钱第一次展示它的魔力,但这是金钱第一次以正面的形象,在先进理论的指导下展示它的魔力。
有钱,不再是罪过,不再是被攻击的目标,不再是剥削的副产品。在人们的认识里,金钱突破了改善生活证明价值的桎梏,显现出改变世界的价值……是的,20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人,如果他有钱,如果他有想法,他就能改变世界。
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如此轻易的露出出它的可塑性。
新的零售业,新的商业,新的工业,新的文化业,新的娱乐业,新的军事工业……全都展现出欣欣向荣的一面,无数的机会给予人们无数的选择,一次正确的选择和一次正确的投资,就有可能改变中国的一个行业,继而在接下来的数十年里,改变世界。
金钱的力量,在90年代初的中国迸发出无穷的威力。受人尊敬的官老爷下海经商了,受人尊敬的园丁春蚕下海经商了,受人尊敬的工人老大哥下海经商了,全民经商的浪潮后,是对金钱的渴望。
21世纪初的公务员薪水与私企员工,个体小老板的收入水平相当,人们羡慕公务员的清闲与稳定。然而,就在20年前,公务员的薪水只有私企员工的五分之一,个体小老板的十分之一,即使是收入微薄而辛苦的农民,也会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大老板小老板。
一切都是金钱在作祟。
这是最美好的时代,有一万元,不仅能改变自己的生活,还能改变身边人的生活。
有10万元,用于生活则无忧无虑,用于投资则能彻底的宣布财务自由。
此时此刻的中国人,是如此的缺乏金钱。
用不着先知先觉的指导,天生的智慧告诉人们。90年代的每一分钱,都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一排列入“特殊贡献”名单的大华员工,整队来到体育馆中央,用好奇和期盼的眼神看着苏城和地上的现金。
3吨重的钱,直到跟前,才能体会到那庞大的数量。
苏城、霍昌、朱志根等管理层,同样排着队给他们发钱,并握手说话。整个仪式,像是一场表彰仪式似的,所不同的是,真金白银显的更刺激。
即使是纯粹的研究员,面对数万乃至十数万的分红,仍然免不了陷入片刻的陶醉。人是现实的动物,解决了现实才能畅想虚无。
苏城亲手将9叠百元大钞,放在张良国手里,笑着道:“你可以找旁边的银行职员办理存折,也可以带回家去,路上要小心一点。”
“得回去给老婆看看。”张良国抱着装钱的小布包,粗糙的手指扣着里面的钱。他拥抱的不是纯粹的钞票,而是新的生活。
1992年的社会年平均工资刚刚突破2500元,93年堪堪达到3000元,这还是在全年居民消费价格指数达到14%的情况下创造的。换言之,1992年的普通公务员一年的薪水福利,也就是2500元上下,9万块相当于36名公务员一年的收入。放在省厅这样的单位,一个处室所有人的工资,也就是这么多了。
若是和收入陷入低估的农民相比,那就更多了,一个村的收入,也不一定有这么多。
张良国拿到这9万元,只要不是折腾浪费掉,财政自由指日可待。即使是以目前最流行的理财方式——定期存款。按照1993年的利率,10。98%每年,这笔钱一年的利息也会超过了许多人两三年的工资。
围着体育馆一周的银行工作人员,也神色各异的看着场中的大华员工领钱。
他们经常见到几万,十几万的现钞,但那是国家的,不是自己的。
要是偶尔看到一个人的存款十万元,他们也许会当做一件新鲜事来做聊天的素材。然而,看到大华实业三千多人,分享3亿元的红利,要说没有点微酸,那才是不正常的。
90年代的人,都喜欢比单位。因为不同的单位就代表了不同的福利待遇,在银行上班的职员,就比在公交公司上班的售票员高傲一些。央企里的男青年,就比地方国企里的男青年好找对象。不用问收入,不用问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一个“单位”的名称,就解决了所有背景审查。
在比单位的隐性斗争中,银行职员向来是优胜方。不做公务员做银行营业员的年轻人,在90年代初大有人在。他们的工资也往往达到了普通机关干部的两倍左右。
可是,现在看看大华实业的“年终奖”,大家都显的很不自然。
不管自然不自然,银行职员们还是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来迎接每一位走上前来的大华职员。
大约有一半的人,愿意将钱重新存入银行,但存在哪家银行,却是他们的自由。
苏城一口气邀请了7家银行。面对数以亿计的资金流向,排成一圈的银行,不免要拿出最好的优惠条件来吸引存款。93年的银行制度尚不严密,央行规定的10%利率也并未严格执行,为了揽储,15%乃至20%的利息都曾经出现过。这种现象,即使到了新世纪,也没有完全消失,每个月的月末和每个季度的季末,都是银行抛出高息的时间。
今天的本埠体育馆,各种奇葩的高息也层出不穷,从10%涨到20%,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引的许多准备拿钱回家的职工,又把钱给拿了下来。
随着苏城面前的钱山渐渐消失,银行那边也堆起了钞票台阶,押运人员忙忙碌碌的将钞票清点装箱,尽快运送出去。
虽然一辆车就能装走1亿元,但没哪个银行敢等到下午再运输。
荣尚国看着眼前的景象,发了好一阵愣。眼瞅着一半的钱都放了出去,才长长的叹息一声:“怪不得大华敢用5倍的薪水挖咱们中船的人。咱们的一线工人,去年有没有拿到4000块?五倍也就是两三万块钱,还比不上人家的年终奖,我都想去了。”
卢胖子的分管内容就包括工资待遇,回忆了一下,轻声道:“咱们的一线工人,一年下来有三四千吧。包括福利。”
随着80年代末价格闯关,90年代初的恶性通货膨胀,对单位职工最大的影响,是工资调整。事业单位和机关干部的工资,每年以15%乃至30%的幅度调整,而景况不佳纷纷倒闭的企业,数年来都没有涨薪,以往高高在上的福利待遇,瞬间滑落了下来。
荣尚国又是懊恼又是羞愧的道:“我看上台的许多人,都是工人……唉,这次回去,有的闹了。”
卢胖子忧心忡忡的道:“咱们得合计一下,别让大华又挖走了工人。”
荣尚国苦笑:“年终分红八万十万的,咱们拿什么来留人。他们去年挖走的那些高工,回去一说,你说有几个人不愿意来大华,到时候,人家怕是又要挑挑拣拣了。”
“他们挖过去的工人,没几个人分到钱。”卢胖子对此倒是知道一些,低声道:“大华的这个分红清单里面的人数,只有大华员工总数的10%的样子,而且有基础的年限要求,去年挖角过去的人,肯定没有拿到分红。”
“几年能拿到?”
“最少3年吧。”
“那有什么区别……”荣尚国意兴索然的道:“大华现在只要能造出船来,再解决供应商的问题,咱们就得上杆子的送股份了……”
说到此处,他迟疑了一下,再猛拍头:“这家伙,这个祝捷会,就是给供应商看的啊。”
卢胖子也醒悟过来:“大华欠供应商的,也就是几亿元。现在看苏城一掷千金,那些墙头草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就在主席台的侧后方,一群记者也在探讨眼前这难得一见的场景,镁光灯不时的亮起。
二十几名记者,明显分成了三派,有支持的有反对的有中立的。
期间,持有中立态度的记者人数最多,却不怎么说话,只有反对和支持的抄作一团。
无论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记者,都想用恰当的方式,给本次事件定性,但谁也说服不了谁。
放在20年后,用具有震撼性的方式发现金,根本算不得事儿,但在1993年,确实值得争论。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汗流浃背
李琳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高贵非凡的站在体育馆的角落里,随时关注着下方媒体的一举一动。
受邀前来的记者,既有中央的大报,也有地方报纸,但全都是平面媒体,且不包括杂志社。
电视录影的煽动性太强了,纸媒虽然也会出现照片,但那些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正好在增加透明度的同时,削弱了钞票的直接冲击力。
苏城希望激励大华的员工,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