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得租子甚至都不够给房屋庄子修葺用,心里早就窝火。
等临近这年中元节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大动作的史墨出手了,在他的授意下,王管家提前使了些银钱孝敬给五城兵马司的小吏,在刁钻的租户争闹时直接请了小吏过去,又拿出地契等,还没半个月,四家店铺和三个庄子就被收了回来。
史墨壳子里装的是现代灵魂,早就习惯出租的房子要装修置办的差不多的“好房东”观点,四家店铺回到他手里,就拿出来两三百两银钱大肆修缮粉刷一番,虽不曾摆上货架柜台,可白白的墙面,平整光滑的地砖,亮堂堂的院落,就让人眼前一亮。庄子收了这茬庄稼野物后,也没让种别的,靠着史墨知道的一点微薄的农田知识,用草木灰和畜肥好好修整了下田地。
这样的好铺子好庄子,位置又不差,没等中元节的热闹过去,就有好几家上门来打听的,最终史墨将人品信誉和出的价钱一同考虑了一番,把庄子和三家店铺租了出去,还硬只签了三年的契——他不傻,这都城日益繁华,物价是一天一个样,虽然各家给的租子不低,可日后这店铺外租只有更抢手的,签短了没人租,老字号都讲究个稳当,签长了都是契约上的价钱他岂不是赔大了,故而三年最好,三年后,续租可以,租子也是跟风涨的呀。
最终留下了一处地段相对来说不怎么好,店面却大的铺子,这自然有史墨的考量。
因为就他所知,当今还算一个比较圣明的皇帝,大庆朝昌明隆盛,虽有外敌,但被拒在极北苦寒之地关卡外,而且照史墨接受多年的现代教诲,有外敌大庆朝未来几十年就更有保障了,没有天敌的群种会衰落不是么。照这样看来日后作为大庆朝的中心,都城只会越来越繁华,有着现代“买房升值”思想作怪的史小墨童鞋,已经想好了要把手里边的余钱都投到‘房地产’这一有前途的大业里去了。
史墨的想法也十分符合这时代,毕竟他日后是要走科举的路子的,广置房屋田庄还能有个耕读持家的美名。但是也有一点,收租子只能在每年特定的时候见到现银,如果有急用钱的时候可能会耽搁,更何况收取的租子不仅要继续置办房屋田地,还要维持他身后这几十口的生活,史墨心里头总觉得别扭,这要万一有个灾年,那他们的处境就会十分不妙了——但是,有个自己开的小铺子就不一样了,不仅能供养生活,手里也能有现银,有个万一的时候,这铺子还能随他买卖救急……
好吧,史墨承认,他这是犯了穿越流常有的毛病,仗着自己见过无数更先进的商场策略,心痒痒想自己鼓捣点什么,不求赚大钱,只是日常有些进项就满足了。
这铺子也被他挂在了王管事的名头下。
史墨即便眼馋都中金银首饰店铺的巨大红利,也知道那些赚钱的铺子多是百年老店,身后势力错杂,不是他一个清闲侯府里的尴尬人能染指的,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女人的钱好赚!”这在几千年历史上都得用的很,史墨做不起高档丝缎绸衣的买卖,但是普通百姓最用得着的棉麻布料却是不愁开不起店铺的。
如今南北运河又通畅,王管事也是个有眼界有经验的,从织布繁盛的南方贩来大量的棉麻布料并不难,再有贾环的帮忙,冒着被打趴下的危险偷了张荣国府的名帖,王管事和王全等人拿着银子走了几趟衙门,这位置在下城百姓聚居处的布店就无风无浪的开张了。
五城兵马司的小吏们来过几次后,不管是地痞流氓还是相轻的同行都没有敢来找麻烦的。这并不奇怪,有靠山的有势力的豪商巨富大多都瞧不上这利润少的粗布棉麻买卖。
照着史墨的吩咐,这家开在白马寺大街上就叫“白马布行”的布店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店里适合老百姓的各种价钱的布料应有尽有。再有南方温柔水乡,时兴的花样到底比北方要风尚些,花色样式也多,白马布行每三月又必雇船去往南方进货,要价也公道,是以白马布行很快在下城百姓中间有了名头。
史墨还剽窃现代用烂了的促销宣传方法,别看买三尺布才便宜两三个大钱,可这对于精细的妇人们也是意外之喜,更不用提每日都有一种布匹会特价了;每逢初一十五或者其他节庆的日子,白马布行不仅特价的布料多,还会赠送从南边运来的很不错的香脂,别提多讨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的喜欢了……
总之,白马布行的生意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只一个月的利钱就够史墨在都城附近的镇子上置办个三进的院子。
这布行有今日,那张荣国府的名帖可谓有用的很,至少现在也没有眼红的同行敢来捣乱。王管事是个老油子,自然知晓这下城的布料买卖自家吞不下也不敢吞,天生一副笑模样的王管事同另外两家有根基的老店东家在一块儿听了几回戏,吃过几次酒,白马布行就有了两个盟友,三家一同雇了大船来往于南北,只不过白马布行占了个先机又总有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妙点子,生意一直比另外两家红火,但饶是这样,之前被同行孤立的情况也全不见了,就是在下城商人中间儿,白马布行说话也有了些分量。
史墨不忘自己的两位小朋友,只是贾兰背后有李纨,李纨实在是个精明的妇人,史墨咬不准她的态度,更不敢冒险相信——能在荣国府败落之后还能顶着节妇的名头被上面归还住所和银钱的后宅寡妇,能有多简单?
贾兰又是个性子软听话的小孩,史墨开店的事情都瞒着他,白马布行红火了之后史墨也不敢让他知道,只是时常送些好的笔墨纸砚和新书给他。
倒是贾环,不仅一早知道史墨要开间小铺子,还冒着被他那个死板严父鞭挞的危险从贾政书房里偷出来一张荣国府的名帖,也幸好贾政不通庶务,荣国府得势些的下人冒着荣府的名头在外头买房置地的也不少,才没被发现端倪。
史墨自是承小孩儿的情的,而且贾环与贾兰不同,对他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听说他余钱不多还从赵姨娘那里偷出了进五十两银子给他,纵使史墨最终没要,可那种窝心的感觉已经深深印刻在他心上了。
不顾贾环的反对,史墨给了他半层纯利,小孩儿起先觉的伤了自尊,伤心史墨瞧他不起,可是难受了好一段时间,闹的史墨又气又笑,点着脑袋训了半天又搂在怀里细细解释了才算好了……这之后,史墨去巡视店铺、看帐也都不避着贾环了。
这一桩桩事情单看起来并不显眼,可一点点的不同的对待日积月累,在不远的未来终究会凸显,只是到那时,史小墨也再也逃不出某人用心织就的五指山了……
也是在这时,史墨的教导又一次被扭曲了个大弯,再次朝着诡异的方向奔腾不回头——就是这一刻,贾小环心里被烙下了个坚定的信念:‘史墨愿意跟他分享’继而‘史墨的就是他的,他的也是史墨的’——这个烙印天长日久慢慢就变成了‘史墨是他的,他是史墨的’这坑爹的坚信不疑的念头——当然,史小墨真的没亏,日后的贾环绝对是奸商中的战斗机,收租公史小墨的银子在这厮巴巴搬来的金山银山面前不值一提,那个时候,只要史小墨一个眼神,某人就愿意修了金屋银阁来……藏娇……(⊙﹏⊙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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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谓是史墨穿越来的四年间最舒畅的半年,他终于有了实实在在握在手心里的资本,而不是像无根浮萍一样只能忍受躲闪别人的刁难算计,这位日后缓步青云,不为身世所累,洒脱不羁的文殊公如今才如稚子学步一般,缓慢而小心地迈出了扬眉吐气的第一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要说这半年里最让史墨吃惊又欣喜的,莫过于“世外仙族寂寞林”的频频照拂了,大半年时间,比起被戚夫人拘在史侯府里的史湘云,林黛玉倒更像他胞姐一点。
☆、恨!环儿捱打!
15、惊!环儿捱打!
时间就在史墨读书、赚钱,偶尔调|教小盆友的惬意生活中悠悠而过,这年许,史侯府那边似乎已经对他这个‘纨绔’的大房嫡子安心了,又兼三房忠靖侯史鼎被派往湖广,一向对三叔看的严的谢氏也跟了去,越发显得他在保龄侯府隐形人一般。
倒是荣国府这边风波不断。虽与史墨无尤,但在王夫人的好手段下,还有面慈心狠的老太太刻意忽视贬低下,贾环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不仅被贾政不问缘由劈头盖脸的好打了数回,就连他生母赵姨娘也只会指着他的鼻子叫骂,末了还要挑唆他找与她有嫌隙的丫鬟算账,至于同母姐姐探春,和史墨的亲姐湘云一般,那眼里心里只看得到一个贾宝玉,何曾关心过一星半点儿?
史墨每每见到贾环受了屈辱咬牙隐忍都心疼的很,有时候甚至抑制不住脾气在王夫人和贾母面前露出一点端倪来。倒是贾环淡定坦然多了,还安慰史墨道,“若是心凉透了,又何必与他们生气,平白闷着自己!只等我大了分出这府里去,天高地远,自个儿过的好也就是了,再说你不是常跟我说,鲜花着锦底下是烈火烹油么,咱们只看着他们日后的着落便罢了。”只是话虽如此说,可贾环一张白嫩小脸上那双隐在暗处的眉眼却锐利如鹰,满是阴霾。
这一回荣府接到府里大姑娘贾元春从宫里递出来的信儿,说是她如今已从王后礼职女史承蒙隆恩,如今搬到了凤藻宫偏殿去住。口信虽说的不甚明白,可任谁都明白了这是他们家大小姐被今上宠幸了!听到她搬去凤藻宫偏殿的意思更让贾母等人欣喜若狂,这凤藻宫是什么地方,历来是四妃品级或者之上的娘娘们才有资格被赐入住,且圣上如今还没有给赐封,可不是要等到良辰吉日郑重封赏的意思么!
如此一来,阖府里越发把王夫人和贾宝玉捧到天上去了,就连邢夫人这几日都好话酸话的奉承着,这后宅里却更是没有了贾环立足的地方儿。
这天赵姨娘在王夫人处立规矩,当着贾政的面儿被老太太院里的常婆子揪出错来教训一通,又被贾政以目无尊卑大斥,好大一场没脸,饶是赵姨娘这样粗鄙厚皮儿的人,也又羞又屈的跪在那里涕泪交流。
王夫人温声劝慰送出了贾政,才坐回主位上冷冷睨了赵姨娘一眼,嘴里头偏偏还平和的很:“行了,你也别哭了,老爷的话虽说的重了些,但却十分在理……别的不说,你从前闹死闹活求了环哥儿养在你身边儿,如今就该好好教养!你看环哥儿如今只知道和外头的小子淘气,倒气坏了老爷和先生……”
打发走了赵姨娘,王夫人方露出畅快的笑来,她最恨赵姨娘那张脸,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刮花了!这些年赵姨娘虽然被她打压贬低、到了连有点体面的丫头都瞧不起的地步,可一想起她在她孕中勾引了老爷,探春只比宝玉小了数月,王夫人就恨不得生撕了那贱人和她的两个孽种!
想起自己高龄有孕,正是痛苦衰弱之际,被这个贱妇狠狠打在脸面上一巴掌,老爷甚至在宝玉洗三刚过就迫不及待的升了她作姨娘,王夫人便脸色狰狞,连慈和的面具都挂不住。攥紧了帕子,王夫人一双眼睛冷得旁边周瑞家的看着都忍不住打哆嗦,面无表情的瞟了她一眼,王夫人慢慢道:“环小子如今果然长进了?家学里老先生都夸赞他?好孩子,让我这主母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