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君毅把眼睛移到了一旁,他确实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沈非自己在做什么项目。记得沈非曾经问过他,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过。没想到这老小子在上海都看到了这个项目的投资方就是自己。
“我的问题是,既然你在搞旧城改造,怎么又弄起酒店来?我估计你这个酒店还在图纸上吧。”
这一下,张君毅不得不承认了,酒店确实还在计划之中,甚至都还没有画出图纸。但是他没有明说,他已经听出了沈非的弦外之音。
“你是不是也在打两兄弟的主意啊?”张君毅干脆挑明了问沈非。
“是,是又怎么样?”沈非根本不在乎张君毅的挑衅:“总不能他兄弟俩都在你那里吧,总得给我一个吧。”
“你怎么安排?你告诉我!”张君毅逼沈非表态。他心里清楚,沈非也需要人手,如果安排的合适,他不会坚持原来的想法。
“给我在N市当厂长!”沈非肯定地回答道:“正好在N市的唐经理已经到了轮换的时间,我那里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抽出人来接替。加上我原来就有这个考虑,在外地的企业原则上都在当地聘用。怎么样小强,去我那里干。”
二强和小强没想到三位在事业上都很有成就的人物在为他们兄弟俩操心,感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没想到安排的还这么好,所以就频频地点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听从沈先生和张先生的安排。”
“就这么定了啊,工地上的事情交代一下,趁我在N市,我带你去上任,也好让唐经理一身轻松地回上海过国庆节。”沈非显然更高兴。他的这一手,达到了几个目的:一是主动与刘大强接近了一步,做了一个漂亮的人情,而且是刘大强推都推不掉的人情;二是小强当了厂长,不用自己费心费力,这里的市场就永远是他沈非的,那日本佬别想插进一条腿,就是插进一根针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沈非美得不行,就端起酒杯与郑东升的饮料杯碰了个山响。
“我看可以。”张君毅把沈非的说话的口气又神气活现的还给了沈非:“我告诉你啊,小强的养老保险、住房公积金、医疗保险你可要全部承担。”
“不用你交代。我可是国有企业,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方面。倒是你的公司要注意按照国家规定办事,不要以为是外资,就可以不顾中国的国情。”
“放心,我的公司又不是草台班子,更不是皮包公司,而是国际投资企业,是与国际接轨啊,比你的公司更正规。”
“你们俩倒好,到我的病房里来抢人了,到最后,我一个没捞着,不划算。”郑东升开起玩笑绝对不比沈非和张君毅差,只不过他的心长期被压抑着,没有给他轻松地空间和环境。今天的收获不但是心情的舒畅,而是几十年来第一次让他感到了不带氧气自主呼吸的痛快。
“大哥,橘园和养鸡场还是按照我们原来计划的进行,人员我已经都进驻了,你放心吧。”张君毅夹了一大块鲜嫩的清蒸鲑鱼放在郑东升的碗里:“等你的病好了,一切都交给你,人员也留给你。”
“我这身体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心里清楚。还是你全部接管吧。谁让你是‘地主’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沈非听得莫名其妙:“老郑,你说他是地主?”
“可不是,他可是新型地主。我的橘园那块地方,是他的老家,都是他祖上的产业!”
“呵,张董事长还会放烟雾弹啊,你这个地主子孙怎么就不跟我透露透露呢?”
“怎么啦,你沈总裁还想‘揪斗’我不成?”
笑声从病房里一阵一阵的传了出来,在医院走廊里久久地蔓延着,飘散着,把一个聚集病痛的地方打造成一个快乐的心灵老家。
第七十章 愤懑告白
病房里的聚餐还没结束,张君毅就接到了刘大强的电话。
“检察院那边怎么样?”张君毅没等刘大强开口说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侃,就是我那同学又来了电话。说他们院里又往市政法委递了一份请示。明确了他们的态度,同意我乔哥移送上海!”刘大强的语速非常快。
“太好了!”张君毅兴奋起来了:“你没有跟你同学说请他吃饭吗?”
“周侃坚持要请我吃饭。我说我正跟上海警方的人在一起。”
“他怎么说?”
刘大强笑着说:“他也邀请上海人呀。来个‘一锅烩’。”
张君毅眼睛望着沈非,沈非也正望着他,他明白沈非的意思,就说:“我和沈总裁也参加可不可以?或者你委婉地对你同学说,上海的沈总裁请他吃饭。”
“我看问题不大。这本身就是沈,沈总裁的事情。既然这沈——到了N市,理应与检察院当个面才好。”刘大强差点又把沈非称作“黄鼠狼”了。
“那你赶紧与你那个同学联系吧。我等你的电话。”张君毅说完就把手机关了。
“看来,还是钱的事情。”张君毅对沈非说。
“怎么回事,难道去上海会出现其他情况?”郑东升的表情很不安,他看看沈非又看看张君毅。
沈非干脆把昨晚上他和张君毅在一起分析的结果告诉了郑东升。
“我也估计检察院把这笔钱用掉了。否则也不会总是追着请刘大强吃饭。”
“假设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就要拿出对策来,做个准备。”张君毅说完就看着沈非:“如果检察院拿不出这笔钱,你看怎么办?”
“你看呢?”沈非反过来问张君毅。
“拿不出也走!”张君毅连想也不想就说:“问题是你要做上海王大队长他们的工作。”
沈非心里清楚,吕乔去了上海,赃款又带不走,等于这个案子还结束不了,接下来还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但是,从检察院同意吕乔移送上海这个角度来说,又似乎全部的运作成功了一半。现在看来,只有听了检察院的意见再见机行事。
“就这样办,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人先走。”沈非拍了板。
“今后呢?假如检察院真的就不给这笔钱了,怎么办?”郑东升还在追问沈非。“我担心今后会留下后遗症。”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种情况的话,那他们就是执法违法!”沈非的内心仍然不想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糟糕,他总是从一种良好的本意去揣测检察院的做法:“他们绝对不敢做这种事情的。要知道,作为检察院他们还有监督公安、法院的权力,如果本身违法,如何来公正执法?”
“你还是没有弄清楚,我和郑大哥的意思是:假设他们把这笔钱用掉了,拿不出来了,你怎么办?”张君毅很不满沈非文绉绉的态度。
“他们检察院不敢这么做!吕乔这次必须去上海!这就是我的态度。我不想也不愿意在情况不明确的条件下,给别人太多的揣测。”
“那行。你的态度我在保留的前提下原则同意。先把吕主任移送上海再说。”
“二强,小强,你们俩再跟你大哥联系一下,问他们什么时候从温泉回来。如果周检察长安排的酒宴地点确定,就给我一个电话。我现在陪沈总裁到吕主任家里去看望老太太。”
正当沈非要站起身的时候,郑东升拉住了沈非的手:“见了晓鹏千万别逼孩子叫你爸爸。给孩子一段时间,让他心里有个缓解的过程。”
沈非笑了:“放心吧。我不会逼他喊我爸爸的。你想想,他都喊了你二十几年的‘爸爸’,怎么可能又改口叫我‘爸爸’呢。不过,我会设法让他这次去上海。估计他不会不同意。”
“这样好。起码他妈妈去了上海,他会去的。到了上海再好好跟孩子谈谈。”
与郑东升告别之后,准确地说是走出了郑东升的病房,沈非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这位从来都是遇事处变不惊的常务总裁,真的要他面临吕乔的母亲、面临亲生儿子的时候,也同样脱不了俗套,也同样有满腹的愧疚和难以启口的窘迫。
而吕乔的母亲从接到张君毅的电话之后,就一刻也没有消停。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既有好听的,也有难听的在等着沈非,等着这个二十几年前差点就成了她的女婿的沈非。
老太太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厨房,然后又上了二楼,反复交代保姆左扫地、右擦拭。还进了晓鹏的房间好几趟,交代晓鹏收拾一下桌面,把床罩理理平等等。
“姥姥,又不是什么贵客,您怎么这么不知道累呀?”
“你爸爸就是客,也算是贵客。毕竟是你的亲生爸爸。”老太太很平静地教训起外孙来。
此前,自从跟张君毅聊了晓鹏的身世后,老太太就已经开始在晓鹏面前做铺垫了,也郑重其事地告诉过晓鹏:沈非是你的亲爸爸。原本以为晓鹏会又哭又闹,没想到孩子只平静地说了几个字:“我早就知道他是谁。”弄得老太太愕然不说,还忽然产生了这个自己从小一手带大的孩子突然一下就陌生了的感觉。
“你爸爸也许会来看你。你要懂事啊!”这句话是老太太这段时间反复强调的口头语。而晓鹏呢,没有再说过一句有关沈非的话,不知道这个孩子心里究竟怎么想,弄得老太太心中没底,生怕沈非来了,晓鹏给个下马威什么的,那可就难堪了。
做足了准备的老太太还是被一阵门铃声给吓了一跳。她正准备让保姆去开门,就听到了“砰”地一声,是从晓鹏房间里传过来的摔门声!
晓鹏狠狠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以这个举动表示了他内心对沈非的极大愤怒!
老太太有点晕厥。她顾不得外孙的抗议了,让保姆去开门,她老人家用这短短的间歇,赶紧擦去额头上由于那声关门而吓出来的汗。
随着一阵脚步声,沈非的身影出现在客厅的博古架旁,拐个弯,就可以整个地看到沈非了。而老太太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老太太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伴随老人慢慢睁开的双眼,她看到了无数个晃动的脑袋。
渐渐清晰一点了,老人才看清楚,是沈非,还有阿毅,再就是自己的宝贝外孙晓鹏,外加一个小脑袋,是鹭鹭。
见老人已经醒过来,一伙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姥姥,是我不好,让您着急上火的。”晓鹏主动检讨。
“我一猜就是你!姥姥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鹭鹭在哥哥的手臂上狠劲地拧了一把,弄得晓鹏“啊”地叫了起来:“你干嘛用那么大的劲拧我?”
“让你长点记性,哼!”鹭鹭在家里从来都是占上风的,又见来了沈非伯伯和张叔叔,别提有多么威风。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沈非又是泪眼模糊了。这是张君毅从昨晚到现在看到沈非哭鼻子抹泪的第三次了。一次在确定晓鹏和晓鹭身世时,一次在郑东升的病房内,这次是在老人的床头边。
“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家里备有氧气。”老太太指指床头旁边的一个橱柜:“鹭鹭把氧气包给我拿过来。”
沈非和张君毅一起用劲把老人的头托起来,又拿床被子垫在老人身后边,小心翼翼地把氧气给老人挂上,才在保姆安放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晓鹏见姥姥没事了,准备拄着拐杖回自己的房间。
“鹏鹏你别走。”老太太命令式地叫住了外孙。
晓鹏果真停住了脚步。他怕老太太又气昏过去。
“我经不住这种惊吓,我怕,鹏鹏啊,我真的很怕。”
大家都没有做声,都在静静地听着老太太说话。就连晓鹭都安静地坐在老太太的床沿上。
“你们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