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见起来进来,吓得赶紧把被子朝身上挡,她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墙角,身子直打哆嗦。牵男埋着个头,白忠诚耷拉着脑袋,他们两人一个也不吭声。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于毫无思想准备的起来来说,则是无声胜有声,惨不忍睹啊!起来圆瞪着双眼,张开着嘴巴,过了半天,她突然失声地痛哭了起来:“你们两人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我把你们都当成是我最亲爱、最敬爱的哥哥和姐姐看待,可是你们太过分啦,太不要脸啦,背后竟做出这种无耻下流的事来!”说着,哭着,起来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牵男见状,从床上跳下来,跟着起来追了出去。
起来跑回自己的屋里,一头拱到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牵男走过去,也挤到起来的被窝里。
“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事也没有!”牵男说。
“还说没有,两人都睡到一个被窝里了,还说没有!”起来在被子里喊道。
牵男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不过今夜的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自作多情,跟白老师一点关系也没有。起来,你现在无论怎么骂我、怪我、打我,我都接受,不过,你千万不要侮辱白老师的清白和人格!”
谁知,起来不听牵男的表白还罢,现在她越听肚里的气就越不打一处来,她突然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你不要来骗我,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一对臭流氓!”
这一下,牵男被起来骂得面子再也挂不住了,她双手把脸一捂,扭头回到自己的床上,钻进被窝,悲痛欲绝地哭了起来。大概是牵男越想越伤心,所以就越哭越厉害。
哭与笑都是女人宣泄情感的一种方式。方式一样,但性质不一样。笑是喜悦,哭是悲伤。
起来看牵男哭得那样的伤心,她的心又一下子软了。于是,她又爬到牵男的被窝里安慰起牵男来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的话行了吧!再说这件事,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讲,包括你的那位准男人!”起来哄着牵男说。
蒙在被子里的牵男听起来这么一说,她马上也就不哭了。
第二十二章 当代滑稽戏
温泉水从灌水县回到厅机关了,他这次从灌水回来又为自己背回了一块丰碑。这块丰碑就是杜局长出席省党风廉政建设现场会的先进个人材料。
灌水县局杜局长出席省党风廉政建设现场会先进个人的事迹材料洋洋数万言,现经电脑输入、打印,后装订成册,就跟一本公开出版发行的图书一样,精致、厚重、有档次。
在罗厅长办公室里,温泉水把杜局长的先进事迹材料毕恭毕敬地递到罗厅长的手里。
罗厅长抚摸着材料高兴地说:“泉水啊,你又为我们厅立了一大功啊!杜局长专门打电话对我说,你一到灌水连脚都没歇一下,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立即投入了战斗。他们说你是不分昼夜地加班加点,经常写得废寝忘食啊!”
温泉水谦逊地说:“厅长,杜局长他过奖了,加班加点倒是有一点,那是我为了把让忠诚失去的时间补回来。至于废寝忘食,我是完全被杜局长那些可歌可泣的廉政事迹所感动的、激励的。现在材料总算写出来了,还不知道厅长您满意不满意呢?”
罗厅长问:“这个材料杜局长看了吗?”
温泉水说:“看了!”
罗厅长问:“他是什么意见?”
温泉水说:“厅长,他简直就是爱不释手啊!他说,材料所例举他的所有事迹都实事求是,都是他近几年党风廉政的真实写照!”
罗厅长拍了拍手里的材料,口里啧啧称赞说:“泉水,你的材料现在是越写越精,越写越活了。希望你不要骄傲,继续努力,要戒骄戒躁!”
温泉水被罗厅长夸得心里甜丝丝、乐滋滋的。他说:“厅长,滨湖市那边的事情已经落实了吗?”
罗厅长说:“你不提我倒是差点忘了,你去灌水我也就没有再去,我想还是等你回来以后我们一块去!”
温泉水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罗厅长说:“这件事现在要放一放,这几天你不能离开机关!”
温泉水不解地问:“为什么?”
罗厅长说:“下午人事处肖处长找你谈过话你就知道了。”
罗厅长看得出温泉水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他也很想把人事处下午找他谈话的真相告诉他,但是他审时度势之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最终没有告诉他。作为一厅之长,他更清楚在机关所有的关系中,最复杂、最敏感的关系,莫过于人事关系。而所有的人事关系,都跟他这个一厅之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不能跟温泉水透漏一点风声,这件事情必须由人事部门去操作。
人事问题不出问题都没有关系,一旦出了问题,最后你就是没有关系也有关系。说白了,这种人事关系在机关里就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
温泉水见罗厅长看着他久不言语,他便退出了办公室。
白忠诚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桌子上还放着一杯茶。群众描绘机关干部上班时一张报纸、一杯茶的生动形象,现在从白忠诚的身上表现得十分生动和鲜明。
白忠诚本来上班就没有什么事,你说这宣教处平时能有什么事呢?要是有一点事,也都是一些小题大作的事,或者是虚张声势的事。如今,灌水一趟又被领导撤了回来,所以现在他就更没有事了。
办公室里现在就白忠诚一个人,温泉水到罗厅长那汇报工作去了,王思早上来了,又被她妹妹王想给电话召走了。她妹妹不是在省报做摄影记者吗?最近摊了一个美差,要跟省政府一个外贸代表团到欧洲去招商,打电话叫她姐姐陪她上街买两套像样的服装出国穿。办公室里很安静,白忠诚读报也跟他写作一样,很认真,很专注。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白忠诚抬头一看,进来两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小巧玲珑,小鸟依人。皮肤白白净净,衣服干干净净。发型不仅时髦,颜色还略带棕黄。一个长发披肩,一个短发齐耳。两人的上衣不仅短而瘦,而且紧而小。两人的裤子穿的也不一样,一个是牛仔,一个是宽松。姣美的面容上五官动人,小小的嘴唇上姹紫嫣红。两个小女孩走进屋来,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白忠诚越看这两个小女孩越有点像舞台上的玫瑰秀,更像演唱组合里的漂亮宝贝。
这两个小女孩进了屋来,随手把门关了起来,她们两人见屋里只有一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就伸出双手对着白忠诚不停地比划着,嘴里还不停地啊啊地叫着。另一个见白忠诚莫名其妙地看着听着,也就伸出双手来比划着,啊啊地叫着。原来是一对哑巴!白忠诚这才明白,他朝那两个小女孩友好地笑了笑。
这时,一个女孩从身上的双肩包里取出一把毛笔,并且展示出一封介绍信。白忠诚接过介绍信一看,才知道这两个女孩是来自河南,因为她们家乡遭遇到蝗灾,迫于生活穷困,携带当地民政部门的介绍信,出来推销毛笔,谋求沿海一带经济发达地区的机关部门的爱心赈灾。白忠诚从当地民政部门的介绍信上悉知,这两个女孩都是一家生产毛笔社会福利工厂的职工。
看完介绍信,白忠诚心里沉甸甸的,他不禁想起了孟兰的身世,想起了孟兰那天在灌水大堤上对他讲述自己童年的悲惨故事。面对这两个阳光般的女孩,同情与怜悯之情,不禁从白忠诚心里油然而生。他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掏出100元钱递给那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一个接钱,一个女孩送给白忠诚几支制作得十分粗糙的毛笔。白忠诚摆手示意不需要,那个女孩就又把毛笔装进了自己的包里。这时,那两个小女孩朝着白忠诚又鞠躬,又作揖,还竖起大拇指,嘴里还不停地哇啦哇啦地叫着。白忠诚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懂她们在比划什么,但他从那两个女孩脸上展露出来的甜美笑容,那一定是在感谢他,赞美他!
那两个河南籍的聋哑残疾女孩,在接受过白忠诚的爱心之后,依然滞留在办公室里,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于是白忠诚就用手势示意她们坐下来,她们立刻也就坐了下来。接着白忠诚又热情地为她们每人倒了一杯水,她们也就没有拒绝,端起水杯喝了起来。因为语言有障碍,白忠诚不能跟她们作任何交流,其实,白忠诚很想跟她们交流,了解她们那里灾害的情况。白忠诚心里感叹道,这两个女孩要不是哑巴多好啊,那样他就可以和她们尽情地交流了。不过白忠诚又想,如果这两个女孩要不是哑巴,她们也不会背井离乡,他也不会跟她们有缘一遇了。
这时,白忠诚发现两个女孩像在用眼睛互相说话,互相交流。白忠诚看了很感动,他很敬佩哑巴,她们虽然不能说话,但人都很聪明。白忠诚发现有残疾的人跟没有残疾的人相比较,有残疾的人比没有残疾的人意志更坚强,追求更执着。特别是盲人,在所有残疾人的群体中,盲人尤为令人敬佩。白忠诚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用心灵去体味生活,感悟人生的人,只有盲人!
那两个女孩用眼睛交流了一会儿,便站起身向白忠诚告别,她们两人一齐走出了办公室。
白忠诚送走了两个哑巴女孩,又把门关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继续看他的报纸。
突然,只听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了。白忠诚扭过头定睛一看,只见保卫处长带着两个保卫干事神色紧张地闯了进来。
“刚才有没有小偷来过这里?”保卫处长问白忠诚。
“什么小偷?就是有小偷来了,他也不会说他是小偷呀!”白忠诚有点没好气的回答。他感到作为一个保卫处长这样问话,简直太没有水平了。白忠诚又把目光移到了报纸上。
保卫处长没有计较白忠诚的态度,他连第二句话都没说,又重重地把门关上,一阵风似的离去了。
温泉水从罗厅长办公室出来很得意。在机关作为一个部下,如果他的工作能够得到部门领导的赞扬就很得意了,而他现在得到的既不是部门领导的赞扬,也不是厅分管领导的赞扬,而是厅一把手的赞扬,你说温泉水怎能不得意呢?温泉水感到他现在不仅很得意,他还很得势。因为,在他跟罗厅长的接触中,他从罗厅长的话语中,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感悟到,罗厅长对他的印象,对他的评价,是越来越好,越来越高。反之,对白忠诚则是越来越差,越来越低。
干部好不好,应该是群众说了算,可是关键时刻还是领导说了算,尤其是第一把手说了算。
温泉水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去了财务处,他想把这次去灌水的差旅费给报了。
温泉水推开财务处的门,见里面只有会计一个人,钱处长不在,他就问那个会计:“你们钱处长呢?”
会计说:“怎么,你还不知道呀?刚才来了两个女孩推销什么毛笔,谁知是两个小偷,把钱处长的皮包给偷走了!”
温泉水问:“钱处长损失大吗?小偷抓到了吗?”
会计说:“损失可惨啦,各种证件、银行卡不算,光现金就两千多哩!”
温泉水听说钱处长被盗,而且损失巨大,他心里感到一阵兴奋。他心想:“活该!谁叫你平时狗眼看人,太凶、太坏!”温泉水为什么对钱处长如此恨之入骨呢?事情原来是这样,这个钱处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