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小男孩的脸很快就被合拢的电梯门挡住了,索隆抬起手,在楼层选择钮上停留了一会,什么都没按又把手放下。
电梯继续向上,在16层停了下来,门慢慢打开。索隆看了会空荡荡的走廊,抬手按下关门钮,然后按了18层。
进了满是灰尘的家,索隆关上门,鞋也不脱,踉跄着扑倒在沙发上。他坚持着看了看茶几上的烟蒂,然后闭上眼立刻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索隆醒了,他并没有睁眼,维持睡着时的姿势,尽量让呼吸平稳——有人。屋里有人。
房间里弥漫着香烟味,还夹杂着奇怪的味道。索隆迅速转着念——鞋不在,外衣不在,枪套不在,我盖着什么?没有光感。天黑了?现在几点?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
索隆猛的坐起身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他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单人沙发的方向:“是你。”黑暗中发出打火机的摩擦声,随着一团光亮的火焰出现,索隆看到了一截漂亮的拇指,指甲反射着火光。火焰慢慢向上移动着,映出了半张脸,然后消失,只有一个微弱的红点忽明忽暗闪烁着。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可是等不到。”声音停顿了一下,“只好来找你了。”
“有事吗?”索隆轻轻动了动身子,发现脚踝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如果你想说门童的案子,我知道那不是你下的手。”
“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你想睡觉,就去床上。”红点微微动了动。索隆在声音响起的瞬间迅速伸手摸向自己的脚——领带?绳结在哪?该死!
“我今天有点累,所以……你知道的……累的时候在哪里都一样……”他随口大声回答着,一边摸索着。
“不要解开它。”声音带着笑意,“虽然你现在状态不太好,我还是没把握能对付你。”
索隆停下动作,深吸了口气,把手收了回来:“你帮我拿的毯子?”
“还帮你做了吃的。”
索隆已经分辨出夹杂在烟味里的食物气味:“我不记得什么时候雇了你这个家政工。”
“呵呵,索隆。”轻微的响动后,红点升高了,然后慢慢移动到窗边,消失了,“你确实是不记得了。”语气里没有了先前的调侃和笑意,平静,甚至带点悲伤。
索隆没有出声,静静伸手摸向沙发旁——该死的落地灯,应该在这儿,是的,应该在这儿。见鬼!在哪?!
“啪”的一声,房间里忽然大亮,索隆下意识的眯起眼。
“你想开这个?”很快索隆就恢复了视力,印象里该在沙发旁的落地灯在窗边亮着,声音的主人微笑着看着他,“很久前就放到窗边了。”索隆看着那人放在开关上的手轻轻一动,“啪”的一声,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
光线消失的瞬间,索隆看到了耀眼的金发和湛蓝的眼睛,好象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着光。一阵晕眩,索隆扶住脑袋,痛苦的低声问道:“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索隆。”一阵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后,声音来到了索隆身边,“你不想知道。好好吃饭。然后去床上睡觉。”
伴着晕眩,好象有很多针在扎后脑勺,索隆忍住一阵阵的抽痛,伸手向声音的方向抓了过去:“混蛋,你是谁!”抓了个空,索隆随后听到开门声。
“索隆,好好吃饭。然后去床上睡觉。”声音复述了一遍先前的内容,随着关门声,一切又陷入了寂静。
“混蛋……”索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头痛渐渐消失,他摸到脚上低声骂着,“混蛋。”绳结并不复杂,他很快解开了,然后摸黑走到窗边打开了落地灯。
借着光线,他看了看手里的黑色领带,愤怒的把它甩到沙发上,然后重重的坐下,看着茶几。放着烟蒂的手帕被推到了一边,原来手帕的位置放着一盘炒饭,还有一碗汤。茶几另一头的烟灰缸里丢着好几个烟蒂。
索隆呆呆的看了一会,向前坐了坐,开始吃那盘饭。
十九
佛兰克心情很好,高兴的看着索隆:“头儿,你今天气色不错。娜美昨天紧张得不得了。”
索隆看着手里的资料:“然后呢?你找到了什么?”
“是的。2422虽然有人入住,但事实上没有人进去过,就算进去过也没用使用任何东西。清扫工说每次进去都没碰到客人,就像没人进去过一样,除了窗户总是开着。”佛兰克对刚进门的娜美笑了笑,“现场资料班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指纹,毛发,都没有。”
“录象呢?”索隆接住娜美递过来的东西,“有没有发现?”
“没有特别的发现,凶手的打扮之前没有出现过。”佛兰克指指索隆刚放下的资料,“不过把大岛案发前3天开始到昨天在23层和24层出现过的人都找了出来。”
索隆抽出一叠照片,一张张翻看着,忽然他停住手,拿起一张举起来:“娜美。”
娜美凑近看了一眼:“……鸩三组的……少爷?”
佛兰克也靠近看着照片:“这是大岛案当天的录象。”
“几层?”索隆放下照片,推开桌上的其他文件。
“24。”佛兰克指指照片背面,“他没有出现在23层的录象里。”
索隆没有说什么,找到了电话拿起来,正想拨号码,娜美轻轻推了推他,他抬头一看,马上站了起来:“部长。”佛兰克也和娜美一起立正敬了个礼。
部长笑着点点头:“你看起来不错。”
索隆放下电话也笑了笑:“乌索布告诉您的吧?”
“哈哈,索隆。现在厅里都知道你疲劳过度,在工作时间晕倒。”部长走到沙发旁坐下,示意索隆也坐下,“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是要保护好身体。你还年轻。”娜美端着茶放到部长面前,鞠了一躬和佛兰克站到边上。
索隆坐下看着乱糟糟的桌子:“是的,谢谢部长关心。我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现在你手头的案子是……那个……大岛案件?”部长看了看四周,“如果很累可以多让四课分担点,我可不想看到你这个明星课长累得倒下。”
“是的,我也非常需要四课的协助。”索隆跟着部长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您在找什么?”
部长奇怪的看着索隆:“你这没有烟灰缸吗?”
索隆楞了一下:“不,没有。我不……”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他立刻撑住桌子,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我不抽烟。”
“啊?哈哈,对对,我想起来了。真是糟糕,看我这个大烟枪。”部长大笑着站起来向外走,“我回去了,别忘了我的话,保重身体。”
前晚针丅刺似的的疼痛又开始发作,索隆闭上眼,家里茶几上的烟灰缸不断在脑海里闪现,最后连成一片光晕,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头儿?怎么了?”
听到娜美关切的声音,疼痛渐渐消散,索隆用力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娜美:“没事。和乌索布联系一下,明天我们去找那个少爷。”说完他看向同样一脸担心的佛兰克:“去查一下大岛的财产状况。”
“你没事吧?”娜美迟疑着没有动,“好象不舒服。”
索隆向后靠在椅子上,朝他们挥挥手:“快去。”
二十
是做梦,索隆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看看身处的房间,目光停留在眼前破碎的窗户上——2322?
一把粗重的黑色步枪静静的架在窗台上,索隆坐上窗台前的椅子,轻轻的把脸凑上去——是做梦,是的,出来吧,混蛋。像那些梦一样出来。
瞄准镜里一片混沌,好象有很多东西在动,却又分辨不出什么。
索隆迅速闭上眼,大叫了一声:“是做梦!”再睁开眼,自己还是在办公室里,他轻锤着自己的头——又睡着了。是做梦……
响了几下敲门声,娜美走了进来:“头儿。大岛的财产状况书来了。”索隆抹了把脸上汗,点点头。
“没有存款,银行记录在他被害前1天就提出了全部存款,1800万。”娜美会意的读了起来。
“不少啊。现金?”
“是的,现金。”
索隆微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没找到那些钱?”
“没有,我们搜遍了他的公寓和办公室。”娜美把报告书放到索隆的桌子上,“他已经准备跑了。”
索隆没有睁眼:“娜美,看来我一开始就犯了个错误。”
娜美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索隆睁开眼:“开会。现在。”
很快警员就集合在会议室,索隆示意娜美打开投影仪,然后指着投影布上的人像:“被害人大岛平二,鸩三组的一个小头目,身材健硕,性格暴躁,无恶不作,暴力,毒(赖赖软体操)品,强(赖赖软体操)奸。死前一天还拥有1800万。死了以后只剩下下半身,1800万也不见了。”
停了一下,索隆拿起面前的资料:“死的前4天,最后一次和鸩三组的少爷发生冲突,就在他地盘上的一间酒吧里。目击者的证词是,大岛照往常巡视地盘,碰上了正巧在酒吧喝酒的少爷,他们说了几句话,大岛越来越激动,最后先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踢翻了两张桌子。”
索隆拿起另一张继续说:“过了那晚,就是死的前3天,他办公室对面酒店的2422房间有人入住。过了2天,他死的前1天,他去银行亲自提走了全部存款。调取了他公寓和办公室周围的录象,他在提了钱之后就回到了公寓,然后第2天像往常一样去了办公室,直到被害,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可是我们在公寓和办公室都没有找到现金。”
放下手上的资料,索隆十指交叉,看了看手下:“你们怎么看?”
“难道是强盗案件?”一个警员说完,看到索隆的脸色,马上低下了头。
“这是惩罚,大岛被逼入绝境,然后被夺走全部财产,还有生命。很精巧的过程,也很残忍,不过对这个恶棍来说并不过分。”
索隆回头朝娜美做了个手势,投影布上的人像换成了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影,他转回来摊开面前的资料:“酒店录象里的嫌疑人,左边是大岛被害当天的影象,右边是大岛案目击证人被害当天的影象。佛兰克。”
佛兰克清了清嗓子:“确认不是同一个人。”
索隆站起来走到投影布前看着两个人像:“2422房在大岛死后过了3天才退房,就是门童被害的同时。我们一开始描绘的嫌疑人肖像是错误的。”
房间里静了一会,索隆继续说:“我说了什么?反映敏捷,力量很大,受过良好的教育,自信,自满,还有不怕我们,是吗?”
说完,他转身看了看安静的手下,笑了笑:“我错了。那些家伙,或者是那个家伙,并不自信。”
“那个?”有警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索隆并没有追究,带着笑继续说:“他身手很好,头脑灵活,但是对自己没有多大的信心。所以他,或者是他们考虑了很多,甚至考虑到了处理目击证人。”
转向投影布,索隆指着右边的人像:“第一刀下去,门童已经完了。但他还是在心脏补了一刀。这家伙显然有很深的狙击底子,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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