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 第1节

《明知故犯》作者：彭祖琪

☆、第　1　章

　　很少有人知道流川枫MD里放的到底是什么音乐。
　　偶尔只能看到一架蓝色的单车被他蹬的飞快，白色的耳线从套头衫下摆露出来，连接到一张端正的面孔，然后延续着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没有下文。甚至有人怀疑他并没有真正在『听』什么，而是『不想听』什么才塞着耳机。
　　樱木花道问过一次，那时他还在康复医院做些基础性的物理训练，流川枫绷着一张脸在旁边看，他一双修长的手指在裤缝上打着节奏。樱木走了没几步就觉得闷，看着流川枫面瘫一样的脸又好奇，东张西望一阵以后就凑过去拉了一边耳线听，原以为会听到些时下流行的曲子，结果净是些音乐，高高低低的起伏。
　　『这是什么歌？』好奇宝宝丢还了耳线，问道。
　　『平均律。』流川倒是有问必答。
　　『啥？』这三个字明显落在天才的耳朵里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好像这些字根本不应该这样组合在一起。
　　流川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甩过去，不留情面的又重复一次，『平均律，白痴！』
　　对方眨巴了几下眼睛，双手一摊表示不懂，又回去坑叱坑叱的在训练器上挪动着腰和腿。　
　　流川枫并不懂音乐，平均律什么的也不是特意去买的。这还是买来MD的时候附赠的带子，流川枫一听就再也没换过，他也不察觉这曲子有多好听，或者多难听，他发现过来的时候，这已经成了习惯，像他上课肯定会睡觉，像他只会打篮球，像他现在沿着海边的高速路飙着单车，从日本青年队的训练营到樱木所在的康复医院，——每周每周，风雨无阻。
　　医院设在海滨，风和日丽的时候，可以看到对面的小岛和灯塔，沙地的硬度正适合慢跑，三三两两有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正在训练。流川枫停了单车，眯起眼睛，望着高地确认了片刻，又蹬了几下，拐进了医院正门。
　　他将单车靠在墙边，还没停稳，就听到附属的休息室内就传来震天动地的笑声，他皱着眉头蹦出一个冷哼，走过去靠在门边。
　　噪音继续，流川枫抬眼看去，房间里面一个亮眼处站着高大的男子，樱木花道那头标志性的红发毛茸茸的，从后面看反着不柔和的光线，他照样插腰在大笑：『啊哈哈哈，直子医生你不用担心，我是天才啊……』
　　旁边站着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的主治医生，和蔼的拍着樱木的肩膀，她侧一侧脸，看到了
　　流川枫，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笑容更甚的说道，『嘛嘛……樱木同学，你的男朋友又来接你啦。』
　　身后白净面孔上瞬间浮起的一些黑线，樱木看不到，反而笑的更加大声，他故作神秘的揽住医生的肩膀道，『直子医生，我和你说……这说明湘北篮球队根本离不开我这个天才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诶？』
　　他笑声的分贝被人为的降低，站在后面已经再也听不下去的流川枫从后面走上来，一抬手捂住樱木的面孔把他门口带去，只听见樱木闷闷的声音不断传来，『白痴狐狸，不要拽我啊！我是伤员，伤员啊！』流川枫理也不理，一边后退，一边鞠躬，『我们告辞了。』
　　『流川同学……今天也请照顾好樱木同学。』直子医生看着他俩掩着嘴笑的停不下来的样子。
　　流川枫再次点了点，回头看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晃荡的男人，『走？』他用字一向简练到极点，朝自行车抬了抬眉毛。
　　『今天不用特训？』樱木花道推着单车出来，车把往流川枫手里一送。
　　『练习赛打全场就够了。』对方接了车子骑上，顺手带上耳机，篮球挂在一边，樱木花道立在单车后面，扶着流川枫的肩，整个人矗的老高，一头红发更加明显。
　　这句话真够长的了，樱木花道想。『是陵南？』他又追了一句，樱木站的高，风又大，说什么话都像被风扯开去，他用吼的才说了这么几个字，马上又被一口风扑进嘴里，一阵猛咳。
　　前面的人像是完全没有听见，看起来专注的像要把一架单车踏的几乎要飞起来。医院转出去就是长长的高速路，樱木咿咿呀呀在后座开始唱他的天才之歌，流川撇了撇嘴角算是表示抗议，车把一转就扭到车行道，樱木花道又只好乖乖的扶着肩以免因为急转而被甩出去。
　　如果说好的车手只考量『骑的快不快』这一个要素，那么流川枫可以名列神奈川县的前三名，但他一个最致命的缺点导致了他换单车的速度快过换球鞋，那就是：单调的做一件事的结果，流川枫会睡着。
　　于是我们双手一摊的看到，樱木花道惨白的一张脸，伴随着他的断断续续的怒吼，整个人扑在流川枫的背上，他侧过身体，用力扶住车把，两人险险的从一辆货车的边缘擦过，耳后是风和司机一连串的咒骂。
　　『喂！看前面啊！白痴狐狸！你想害死本天才吗？！前面是车啊！是车啊！』
　　《
　　br》　　没反应，流川枫极有规律的点着头，嘴角明显已经吹起了泡泡，樱木花道一腔怒火撞在他无知无觉的侧脸，帮他控制车子的关系，身体不知不觉挨近，脸蹭到他冰凉的面孔，像有磁性。那般端正，侧面则是凌厉，像悬崖劈下来，波澜不惊，一双眼闭着，看不清表情，耳线里音乐砰砰砰，好像是哪一段的□，樱木有些发愣，认得他也许两年，却好像没有这么近的去看过这张脸。
　　流川枫的脸才像是他的真相，与身高体力，与篮球技巧，与他过分苍白的皮肤都无关，像一座固定了的雕像，七情六欲分明写了出来，互相冲撞，引人入胜。其他人说流川枫的脸如面瘫，樱木却从来不觉得，反而是信息过多，自己的天才大脑来不及处理。
　　『看路，白痴。』雕像睁眼，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朝樱木颇带抱怨的一个冷眼，附送呛死人的一句话，几乎让人忘了之前是谁骑车也能睡着又差点撞死。
　　樱木花道没缓过神来，也没来得及多说一句，流川枫整个人带车几乎平移的转了弯，一辆单车在他的折磨下发出吱呀的声响，才回过神来，两人已经下了高速路，柔和的坡道向他们扑面而来，湘北俨然近在咫尺。
　　『到底谁是白痴多一点！流川枫！看到车子你不懂拐弯啊！』车才停稳，樱木跳下后座，一把去揪流川枫的衣领。
　　『白痴在看路。』对方头一偏，避开樱木的面孔就去停车。
　　『是你在骑车啊！！是你这个笨蛋啊！怎么能睡着的啊！』
　　『因为无聊。』
　　『会出人命啊！笨蛋狐狸。你的命不要紧，本天才可是日本第一的篮球手啊！』
　　『你不是还活着。』
　　流川边收拾MD，边一句一句回着樱木，他不抬头，连正眼也不给一个，但每一句接的极流利的。
　　『嘛嘛……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比赛就要开始了，流川枫，多谢你今天赶回来。』木暮这个老好人推着眼镜，从体育馆里迎了出来。
　　『眼镜兄！你根本不用对这种人这么客气，有我来为湘北助阵，你还担心什么？不论什么样的对手我一定会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的，哈哈哈。』樱木的情绪一下子就转移到了木暮这里，眉开眼笑的推着木暮往体育馆走去。
　　木暮被他勒住不好脱身，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好边挣扎边说道，『樱木……樱木你的伤还没有好，千万不能剧烈
　　运动，这一次……次，流川枫上场就足够了。』
　　那边流川枫一双促狭的眼已经露出阴郁的光，他带上护腕，顺手脱掉运动服，经过樱木身边故意停了一下，樱木瞅着『青年队』几个字恨得牙齿痒痒，流川转身一字一顿的说道『白。痴。』
　　『你说谁是白痴！混蛋狐狸，你一路白痴白痴的叫着，我都容忍啦！我告诉你，只要本天才出场的话，不管对手是陵南还是海南，都可以轻松搞定啊！』樱木握着拳头，自信满满的大踏步走向体育馆，丝毫没有顾及到四周正有各种影子在接近。
　　『哟，樱木，好久不见！』这声音温柔的很，樱木花道面孔鼓起来，左边的耳朵自动失灵，假装听不见。
　　『真不好意思啊……这次来的不是海南，而是我们翔阳，樱木花道。』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樱木右边的耳朵也进入休眠状态。
　　樱木花道的听觉算是整体的暂时失效，他一个健步窜到安西教练的身边，搂住安西教练圆滚滚的身子继续游说，『老爹~我说老爹，你就让我出场吧……你看翔阳连替补都派过来比赛了。』
　　藤真双手抱胸，面孔上黑线已经浮了起来。还在做准备运动的花形只好走过来闲聊两句，扯开自家主将的注意力。毕竟全神奈川算的上名号的篮球运动员都已经被樱木花道用各种方法起了绰号，藤真的这个『替补』起码属于人类系，其实真的还算客气。
　　『不……不……额，不行啊，樱木同学……』教练的下巴被樱木扯的弹来弹去，说话也不顺畅了。
　　『樱木花道！你给我住手！』冷不丁自己左边的脸给揪住，樱木一回头，顺手也扯住对方的脸，『快放开教练，否则我就要用80％的力道了。』
　　『哼哼……小宫，我才是，……我才用了60％的力道，你先给我放手！』樱木的嘴巴被扯的老大，语无伦次状。
　　『你先放！』
　　『你先放，我是天才！』
　　『我是队长！你才给我放手！』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天才退出竞争，我才是下一任队长的内定人选啊！』说到队长，樱木的眼睛眯的更加细小。
　　『什么内定人选，你这种实力，根本不够资格和前辈竞争！』宫城一颗耳钉愈发闪亮，就是不肯放手。
　　『是我！！』白痴组合齐齐大叫。
　　『
　　你们俩够了没有！』啪啪两声纸扇，从脑后扇过来。
　　『好痛……大姐头，我可是伤员啊……』樱木头顶上冒烟。
　　『彩子……』旁边那个自称前辈，又是队长的人则是两个桃心眼，一脸花痴。
　　『大笨蛋樱木花道！你要不要每次回来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啊！乖乖的在一边站好不行吗？搞不懂你的脑袋怎么长的……都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了，真不知道平时流川枫怎么受得了你！　』彩子拿着折扇狠狠的又在樱木脑袋上一挥，却不自觉的语出惊人。
　　樱木摸着脑袋蹲在地上反省，根本没听出其中的玄机。几道目光暗暗的扫向被点了名却不知原因的流川枫，他察觉，手一松，球在地上弹了又弹，但他面孔不变，眼睛挤着豆豆状，坦坦然的问了句，『什么？』
　　宫城，木暮和刚到的三井一干人或摊手或摇头还有扶眼镜，只有仙道在角落里十足看了出好戏，一个人笑的憋不住。
　　『樱木同学，欢迎回来。』晴子带着毛巾和水一出现在体育馆门口，樱木又立刻像小青蛙一样蹦到晴子面前，一张圆脸笑的眼睛鼻子拧在一起，『好像晒黑了不少，更像运动员了！』
　　『晴子小姐！好久不见！』樱木帮忙接过水和毛巾，堆在角落里，腾出一个地方给晴子站好，他夸张的做着各种健美的姿势，故作风情的说道，『本天才天生就是黝黑肤色的篮球运动员啊～』
　　晴子和彩子两人笑成一团，樱木军团的一干人在边上又是撒花又是闹腾，整个体育馆一时之间毫无比赛氛围，像极了省亲大会。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