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你,我也没有兴趣,大强就要一个人和三个女孩一起玩,他那床不够大,我就把床让给他们拼在一起,躺到你的床上来了。”
安铁有点尴尬,“哦”了一声,往一边挪了挪,然后向大强那里望了望,看见大强与三个女孩赤身裸体地楼在一起,也睡了。
安铁和李海军沉默地对坐着,这时候,开始有晨光从窗子外面透进来,把房间里的暗红冲得一点点淡了。
一直很安静的李海军有点心不在焉起来,看了看安铁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安铁看了看大强床上四个人的裸体,感觉心里越来越沉闷,于是对李海军说:“好吧,出去转转,在清晨散步的机会还真不多。”
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都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走在海边苍松满目的山间,风从松针的缝隙里细细地漏下来,带着些潮湿的咸味。路边的林子里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走动,这个早晨还是活的,任何时候,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生命的灵光总是会在你的身边闪动。那些神秘的,若有若无的生命总会在暗处不经意地亮起来。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晨光里李海军的脸越来越清晰,安铁想起早晨那一幕,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这时,李海军看着远处的大海,缓缓地说:“我打算去西藏!”
第一部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 云中的雪山
我是把羊放到天上的那个仙女
用头发编织成的鞭子追赶羊群
那时你在月亮上修炼
轻轻吐出你练了多年的内丹
私下里你唤我:小乔……
好似云天之外
…………薇秋凌白
李海军说完,看着远处沉默了好一阵。过了一会,李海军慢慢地说:“你还记得我那天看的一堆信吗?”
“记得啊,怎么啦?”安铁问。
“那是一个女孩子写的,我在西藏认识她的时候她才13岁,和瞳瞳一般大,5年了,她给我写了5年的信,我一封也没有回。”
李海军有些费劲地说:“她给我寄来了很多照片,5年来,她越长越漂亮,还是像5年前那么单纯,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长的时间都不改变呢。”
李海军独自沉浸在回忆中,一阵风吹过来,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一缕,安铁也没有打断他,任李海军在想象中神游。
李海军突然转过头,看着安铁问:“你说太纯洁的东西,是不是很脆弱?”
安铁皱着眉头说:“你问得这么突然,还真不好回答,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女孩子了?”
李海军突然塄了一下:“爱?我还真没想过,我只想过去看看她,5年来读她的信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仿佛你在跟他一起成长,然后她慢慢变成了你生命中走出的一部分。你见过西藏的雪山吗?无论是寒冷的冬天还是酷热的夏季,它们都是那么纯美而安静。它是一个在你眼前的梦幻,仿佛触手可及,但你要想走近它,你才发现它们那么遥远,你就是穷尽一生的精力,累死在途中,你也触摸不到它一根头发。但是,它却总是在你眼前,仿佛永恒,连梦中它也在。”
李海军转过身,朝着大海的方向,背对着安铁道:“安铁,这个城市只有你知道我有过一个处了四年的女朋友,四年后我发现她只不过是个妓女,过了六年,我发现她还是一个妓女。有一些东西总是不会变,这是不是就叫命运,这个浑浊而肮脏的世界,我们都是那些碌碌无为的红尘男女,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哭为什么笑,我们受欲望控制,却被命运紧紧抓住。在西藏的那雪山,那个女孩子就生活在那座雪山下面,她仿佛和那座雪山一样永远不会改变。安铁,自从你来到大连,我一直就把你当作兄弟,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你经常出现在我身边,你也是,一直没有变,你虽然活在世俗中,你虽然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也算混得如鱼得水,但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入世,但你一直挣扎着想出世,并为此痛苦,许多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就像我的另一个生命,另一个自己。很多时候,我和你在一起常常会恍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一整天不说话,我也会很安然。有时候我很恐惧,我是不是对你有所依恋。我对男人之间的这种感觉很恐惧,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但现在,我想清楚了,你只是我的另一个自己,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是那种一个人一生中只能有一个两个的朋友,是那种可以交换生命的朋友,而那个女孩,我想,我可能爱上了她,我想了5年,我害怕了5年,她的那种纯洁让我恐惧,我被她吸引,却害怕伤害和打碎了她,我对自己和世界已经没有了信心,我有时候想,也许她的纯洁,她那单纯而惟一的爱可以拯救我,可我不允许一个13岁的女孩子去拯救一个30多岁的男人,对,我就是觉得她总是在13岁,永远长不大。到现在我还不相信,她居然给我写了5年的信,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姑娘现在还在用纸给一个男人写了这么多年的信,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已经让我们怀疑了一切,我们没有信仰,没有心灵的依靠,我们都是空壳,我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一个不真实的梦,所以,我要去西藏,我要去看一看。”
李海军一口气缓缓地说了这么多,说到这里,李海军停了一下,又慢慢地说:“我们做了许多年的朋友,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心里话,我们都羞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现在我还是很不好意思,这样很酸,我却非说不可。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好好善待瞳瞳。”李海军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铁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海军的话像一个魔咒一样把安铁定在原地,直到李海军走得很远了,才缓过神来。
他很少去想他和李海军之间的关系,“许多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就像我的另一个生命,另一个自己。”李海军的这句话一直在他心里回响,他觉得惭愧,他居然一直没有机会走进朋友的心灵世界,实际上安铁自己也是这种感觉,李海军和自己如此相像,简直就是他的另一个自我。只是他一直没有仔细地去想,今天李海军把这些话全部说来的时候,安铁居然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永远要失去他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安铁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松树,有一些风从松针上吹过,发出尖锐的不易察觉声音,就像一个被禁锢的咒语,随时会跳出来。就像安铁心中埋藏的那么多话,他一直按奈着不说,仿佛一说出来,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会从此失去。
安铁也没和大强打招呼,直接打车回到了家里,瞳瞳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说:“叔叔,回来了。”
瞳瞳穿着睡衣,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安铁:“几点了?天亮了吗?”
“天刚亮,还早着呐,你回屋再睡会吧。”说完,安铁就进了卫生间,开始放水洗澡。
水从莲蓬头里流出来,冲在安铁身上,安铁感觉轻松了许多,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昨晚在玫瑰山庄沾染的那股浑浊之气也慢慢地被水流冲走。仿佛童年时候在河里被河水无忧无虑地嬉戏,每一个毛孔都给冲刷着,生命仿佛张开了新鲜的嘴唇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世界那么有吸引力,他天天盼着长大,仿佛世界准备了无数美好的东西在前方等着他。
想起瞳瞳那穿着睡衣的天真样子,突然想起来,瞳瞳总是说:“叔叔,你回来了。”安铁想着瞳瞳总说的这句话,感觉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像个幽魂一样在这个城市里流浪。
“我难道经常不回家吗?”安铁想着,苦笑了一下,迅速擦了擦,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
第一部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 归国女房东
离上班时间还早,安铁躺在床上准备睡一会,翻了几个身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随手拉了两个靠垫靠在床头,又扭头两边看看,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啥?正无聊时瞄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尼采自传《瞧,这个人!》,就随手拿过来翻着。书名是尼采以皮拉多指着十字架上的耶稣时说的一句话作为名称的,这本书是安铁在大学的时候买的,那时候安铁对西方哲学有过相当狂热的阅读,尽管看得迷迷糊糊,半懂不懂,但康德、黑格尔、叔本华、萨特、克尔凯郭尔之流安铁几乎全部用心读过。
这书是安铁前几天无聊的时候从书架的一个角落找出来的,找出来也没看,就随手丢在了床头柜上。安铁翻看这本自传的时候,发现这本薄薄的书上自己还用笔用心地做了眉批,把重要的段落和句子都做了记号。看着那些暗淡的笔迹,安铁有些感慨,那么多年过去了,那时候,人们喜欢探讨人生,一个个都兴冲冲地对世界和生命抱有许多希望。而现在,日子好过了,心里却空了。
尼采说,上帝死了。尼采说,我就是上帝。然后尼采疯了。
想起来安铁在大学读书的时期正是中国的市场经济如火如荼的时候,那时候还流行体脑倒挂造原子蛋的不如买鸡蛋之类的话题,知识分子对自己的待遇非常的忿忿不平,如今,以教师为代表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们,不好好上课却偷偷在家里给学生补课赚钱,他们已经和常常把救死扶伤等人道主义字眼挂在嘴边的医生们以及被称为人民公仆的各类官员一起,被称为三大高灰色收入群体。现在的孩子们中学读完,10来年接受的纯洁道德教育,只须一件小事就可以击得粉碎。现在暴徒们在公交车上强奸女人都没有人出面管了。
安铁把书扔在一边,揉了揉眉头,闭着眼睛靠在床上。操,我还操心时代与心灵,还不如去操心抹布是否干净。安铁在心里嘲笑着自己。
安铁正一个人在床上混乱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门铃响了起来。
安铁听见瞳瞳正谨慎地在对讲机里细声细气盘问来人:“请问,你那位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是吴雅,我找安铁安先生?”
瞳瞳客气地说:“您稍等!”
只听瞳瞳在客厅大声问安铁:“叔叔,有个叫吴雅的姐姐找你。”
安铁一听,赶紧起来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对瞳瞳说:“等会开门!”安铁匆匆穿上衣服走到客厅,才说:“开门吧。”
开门后,一个敞怀穿着风衣,里面穿着短裤,黑色网状丝袜,上身套件露脐装的美艳少妇站到了安铁跟前,她看了看瞳瞳,又毫不客气地盯着安铁上下打量。
安铁看着眼前的女人,有点对不上号,印象里的女房东虽然是个风骚美丽的女人,但眼前的这位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还是风骚美丽,但似乎里里外外全变了,安铁想了想,想找一个词来形容,入骨的妖媚?不对!火一样热情的狐狸?也不对!最醒目的是女房东的肚脐眼上居然穿着一只银光闪闪的脐怀。
还没等安铁有更多的心理反应,就在这时,只听女房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会用手指着安铁,一会又用手掩着嘴笑。
操,笑就笑,还掩着嘴,装什么纯啊?安铁心里骂着,用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安铁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扣差了,把安铁刚才在屋子里的慌乱完全暴露了出来。
瞳瞳看了看安铁,又看了看女房东,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安铁赶紧重新扣好了衬衫,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吴女士什么时候归国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你很喜欢搞突然袭击。”
吴雅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