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阳光的光柱斜着照在安铁的脚边,安铁漠然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那个洞,感觉身体渐渐空虚起来,浑身都没有力气。
这种空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得形成了一种重量,安铁身体一晃,往后依靠,接着,安铁感觉身体后面是空的,就赶紧用手撑住才没有摔倒。
瞳瞳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瞳瞳是不会不跟自己联系的。
自从安铁在火车站碰到瞳瞳的那一刻起,4年来,瞳瞳就一直和自己形影不离,安铁对瞳瞳的那种牵挂是不自觉的,也是无声无息的,仿佛命运一样自然。瞳瞳似乎从来就没和自己离开过。有限的几次空档是一次安铁把瞳瞳丢在派出所过了一夜,还有一次是瞳瞳掉进了马葫芦半天没找着,还有一次就是刚来的时候,瞳瞳跟踪自己去报社,结果在一个冷饮亭子边饿着坐了一天,这几次,瞳瞳都是原地不动地等着自己,瞳瞳这一次也一定是在这个石头房子里等着自己的。
这丫头从小就无比倔强,倔强得有时候看起来很傻,就像她掉在马葫芦里,也同样不急不慢地呆在那里,不喊不叫地等着。所有的危险都看不见,直到水淹到了她的脖子,她也坚信安铁一定会来找她。
瞳瞳一定是在这个石头房子里等安铁来找她的,可安铁偏偏没有及时过来。安铁不过来,她是不会离开的,除非出了意外。
想到这里,安铁有些费劲地用手撑着站了起来,来到石头房子外面。门外有一小片平坦的草地,草地的周围,一些金黄的花朵在秋风中沐浴在阳光下,显得如此安静而祥和。可安铁此时,心里却天昏地暗,眼前的美景显得残酷而触目惊心。
走出石头房子,安铁在一个小山坡上颓废地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大海发呆,海风还是像往常一样吹,那种腥咸的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海的味道,此时让安铁觉得恶心。
大海更多的时候是无情的,它不言不语,刻板冷漠,人间的一切祸福似乎都与它没有半点关系。安铁茫然地回头看了看家的方向,似乎那条往常充满了快乐的回家的路,现在也长满了荒草,似乎一向就是这么荒凉和寂寞。
安铁记得,瞳瞳在的时候,即使在他最放纵的时候,整宿整宿地在外面喝酒,安铁也是记得家的。更多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发泄着愤懑的大男孩,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过不去,总之,他得跟点什么过不去。
以前,经常在外面过夜的时候,他很少有睡得踏实的时候,总是要找点什么事情整夜折腾,只有在家里,在瞳瞳在家的时候,安铁才睡得最安稳。
即使每次喝得烂醉如泥,安铁回到家,在半夜心里火烧火燎的时候,瞳瞳总会及时地把一杯放着冰糖的热水端到安铁的手上。
每次大醉之后的第二天,是安铁心里最脆弱的时候,身体和心灵都到了一个疲惫的顶点,可只要瞳瞳早上和晚上在家,哪怕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声不吭地呆着,安铁也会瘫卧在床上,心灵有一种奇怪的恬静。
安铁记得瞳瞳刚来的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这个漂亮而倔强的小丫头总是跟自己处在一种隐性的对抗状态,安铁情绪不好跟她发脾气的时候,她一声不吭,无声地对抗着,偶尔还回几句嘴,在安铁情绪好的时候,她也跟着傻乎乎地乐。她就像一个影子似的跟在安铁身边,即使安铁不在家,她也是不断地给安铁打电话,她打电话总要问一些事情,废话也不多说,问完就挂,然后有问题再打电话问。
奇怪的是,这种对抗的状态让安铁找到了一种力量,一种乐趣,一种与生活平衡的力量。有一次在安铁喝得进门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第二天,自己居然被这个小丫头背到了床上,自己的吐得肮脏无比的衣服也被脱得精光,而安铁一无所知。第二天中午安铁清醒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身体像一团棉花似的飘飘忽忽,这个时候,安铁总是想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抱着这个人,敞开胸怀地对跟她说话,这个人应该是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母亲,应该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妻子,她包容自己的任性,忍耐自己的抱怨,痛惜自己的跪弱,她会留着眼泪看着自己的伤口不言不语。
安铁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瞳瞳,瞳瞳正在流着眼泪,担心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着一杯放了冰糖的热水,这杯热水能让安铁在这一天安静下来。看着看着,安铁就笑了,笑得虚弱,但是安静,就这样静静地呆到第三天,安铁又充满了力量。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像命运一样自然而无声无息。
就在安铁痛苦地陷入冥想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安铁突然感觉胃部一阵翻滚,仿佛要呕吐出来。安铁猛然就清醒了许多,清醒之后,安铁摇了一下脑袋,赶紧上车,准备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刚刚把车子开到大马路上,安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响得似乎很疯狂,吓了安铁一跳,安铁拿起手机一看,是秦枫的电话,安铁接起来,刚听了一句,安铁马上就坐直了身子,猛然踩下刹车,一声巨响之后,就听秦枫在电话里说:“你赶紧回家,有瞳瞳的消息了。”
第一部 第五卷
第四百六十七章
安铁一听,兴奋地问:“是瞳瞳回家了?还是往家里打电话了?”
秦枫急急地说:“都不是,你赶紧回来吧,我在咱家门上发现一封信,上面写着关于瞳瞳的事情,你回来看看就明白了,快点!
安铁有些结巴地说:“好,我马上就回去,我就在咱家附近。”
安铁挂了秦枫的电话,抱着小狗就上了车,这个时候,安铁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由于海边离安铁家很近,安铁绕了一圈就进了小区,安铁着急忙慌地停好车,刚打开车门,副驾驶上的小狗就叫唤了一声。这个时候,安铁对这只狗有种很特别的情感,仿佛这只狗的身上带着瞳瞳的气息似的,安铁把狗抱起来,急匆匆地上了楼。
安铁进屋以后,秦枫就递给安铁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安铁把小狗放下来,接过那封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瞳瞳在旅顺铁山镇莲花村的渔港码头,速报警营救!
安铁看完信上的字,抬头看看秦枫,说:“信是谁送过来的,你看见了吗?就这一行字吗?”
秦枫道:“不知道,我看见的时候,信封还没拆开呢,就贴在咱家门上,今天我也没上班,一直在等着瞳瞳的消息,刚才我打算出门买点东西,就看见这封信了,看样子没贴多长时间。”
安铁皱起眉头,又让秦枫把信封拿过来看了看,信上说的地方应该是旅顺老铁山的附近,码头?难道瞳瞳真的被绑架了,打算走水路运走?
想到这,安铁想起以前政法部有过相关的报道,一些人贩子和蛇头经常会用渔船运送被拐卖的妇女和偷渡客去日本和韩国,他们现用渔船运送到公海,公海另有船只转送,除了送到日本和韩国外,有的还转道把绑架人送到欧美,甚至还有被送到非洲去做童工的,而且,这样的组织通常都隐藏得很深,背景也相当复杂,报纸上报道的什么破获之类的消息,顶多是抓住了几个小喽,那些藏在暗处的大头目一直还在乐此不疲地做着此类事情。
安铁捏着那张信纸,看一眼秦枫,说:“我出去一趟!你这边再有什么消息给我打电话,替我跟刘芳请两天假。”
秦枫看着安铁,有些担心地说:“从信上看,瞳瞳是不是被绑架了,你说这个给咱们送信的人是谁啊?你先别冒失地去,万一这个消息是假的怎么办?还是先报警吧。”
安铁沉吟了一会,说:“就是无法确认具休情况,和这个送信人的身份,我才要去看看,我去看看就报警。”
秦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一下,说:“唉……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安铁看看秦枫,说:“什么也别说了,我走了,我会随时跟你联系。”
秦枫道:“那你小心点,情况不对赶紧报警。”
安铁走到门边,那只狗也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安铁,秦枫一靠近那只狗,那只狗就蹲在地上直打哆嗦,安铁看看秦枫,刚想说什么,秦枫就尴尬地说:“你去吧,我带着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安铁出门以后,拿着那个来历不明的信纸,把那行字看了又看,暗想,但愿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愿瞳瞳没出什么事情,安铁走到自己车旁,拉开车门,迅速上了车,赶往信上所说的铁山镇。
铁山镇位于旅顺老铁山脚下,是辽东半岛的最南端顶点上,从市内开过去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左右,安铁焦急万分地一边开车一边给朋友打电话打听着莲花村的位置,等确认了莲花村的大致方向,安铁便飞速赶了过去。
到达了铁山镇以后,安铁在一个海边的渔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莲花村的具体位置,莲花村也是一个靠海的渔村,据说这个村子里都是渔民,在莲花村就有那么一个专门停泊渔船的码头。
安铁找到莲花村,问了一个路人,找到码头所在的位置,安铁把车停在码头附近,打算到码头旁边看一看情况,可安铁刚想沿着一条乱石小路下到海滩,就有一个渔民拦住安铁,道:“喂!你干嘛的?”
安铁打量了一下这个渔民,只见这个渔民长得十分凶悍,嘴里叼着一根烟,一看就是个暴脾气的主,安铁道:“我旅游的,随便走走的。”
那个渔民道:“这个海滩是俺们包下来的,外人不能随便过去,你去别处玩去吧。”
安铁笑了笑,说:“大哥,我就是在边上走走,我在附近看了一下,就这片海滩的景致美,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吧,我看看就走。
那个渔民斜着眼睛看看安铁,说:“那行吧,你别往码头那边走,那边的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脾气,我说你们这些城里人啊,就是吃饱了撑的,这又腥又臭的地方还说景致好,他奶奶的,发洋贱。
安铁由于急着想知道瞳瞳到底在不在这里,也没搭理这人,往海滩的方向走了过去。
安铁观察了一下,码头上停了几艘破破烂烂的渔船,一看这些渔船就是地地道道打渔用的,在离码头稍近一点的方向有一个简易的房子,估计是渔民休息的处所,房子旁边就有几个渔民围坐在一起,好像是在赌钱。由于安铁离那几个人还有一段距离,没看清他们在玩什么,可听声音判断,这几个人赌博数目很大,差不多是一局上千元的赌注,安铁一听,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靠打渔为生的渔民怎么会下这么大赌注,看来这几个貌似渔民的人一定不简单。
安铁又往那几艘船上望了望,发现有一艘船的甲板上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是渔民的打扮,可感觉就完全不是了,只见那两个人非常警觉地在甲板上巡视着,眼睛不时瞟一眼船舱,好像船舱里装着什么宝贝似的。
安铁见状,几乎可以肯定那艘有人看守的渔船上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安铁打算往码头那边靠近一点,探听一下情况,安铁装作散步一样,一边低头捡石头往海里投,一边往码头的方向靠近,就在安铁离海边那几个打牌的渔民不到一百米远的时候,那几个渔民都开始朝安铁的方向看了过来。
安铁装作一副很闲散的样子,继续往前走,这时,其中的一个人停止了打牌,向安铁这边走来,安铁警觉地扫了一眼这个渔民,这个人带着帽沿很破的草帽,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短袖,裤子是黑灰色的,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