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他一无所获,陆欢依然那么懒洋洋的笑着,除了目光凝聚一点站姿挺直一点呼吸平稳了一点,看不出和平时有任何区别。
他做出一个向左迈步的姿态,小个子日木国男人立刻重心左移,和他对应的做出了相似的反应,把于六指掩饰的护在了身后,操着一口生硬的国语:“你的对手,是我!”
于六指这个时候才长出了一口气,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陆欢和日木国无视大滕六兵卫身上的时候,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知道这个猖狂的家伙确实可以克制陆欢,总算感觉安全了一点。
夜风吹过,他只觉得背心冰凉一片,这才知道后背都湿透了。
稍早的时候,在魏青城说出暂时不要动陆欢,等他和楚贪狼分出一个胜负再算账的决定之后,于六指平淡的一言不发猫在后排,一扫之前暴力的形象,摇晃着酒杯,似乎心神已经沉醉。
他估摸着这个消息已经差不多传遍了渡城之后,这才悄然命令手下出手,然后晚宴散去,他在众位大佬中悄然离席,坐上了早就等着他的车,答应了一个联系他很多次,却一直在犹豫的条件。
这之后,他才敢来陆欢这里耀武扬威。
没想到甫一见面,陆欢就不管不顾的摆出一个要把他悍然击杀当场的姿态,人上人惯了的于六指已经被现代文明的温情面纱腐化了一颗强者之心,习惯了背后阴人的后果就是上次被陆欢劫持之后,这一次看到陆欢扬起的拳头僵立当场,连闪躲的年头都生不出来。
如果不是大滕六兵卫及时出手,于六指恐怕自己不是再次被陆欢擒拿,就是小命都不保。
这一瞬间的窒息阴影,让他简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来看陆欢愤怒表情的,还是一盆送上门来的肥肉。
郁闷、无力、自嘲,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织,让于六指把自觉今天下赢了一盘大棋的好心情全部丢光。
他不是没有心眼的人,先是等魏青城不出手的消息传遍渡城做烟雾弹,再派人攻击张宝强调虎离山,这之后才派出人手袭击陆欢手底下的两个酒吧。
一切种种,都是为了掩护最后一步杀棋,才有漂亮到咋舌的效果。
都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虽然不是远征草原异族,但却是一个更加看重金钱的现实社会。陆欢手底下人少,他就更需要金钱笼络人手,现在于六指直接对陆欢手底下两个成熟现金流釜底抽薪,陆欢在短时间得到的现金数量就会锐减。
没有现金,陆欢的发展速度就会被严重拖累,他在前期靠背叛靠偷袭靠心狠手辣靠不按套路出牌积累出来的一点喘息之机,就根本达不到原先的目的。
如果说陆欢和楚贪狼苦肉计之后抢夺乱世佳人,是走出了一步漂亮的连环马,那么于六指今天的偷袭就是漂亮的别了陆欢连环马的马腿。
再加上张宝强险死还生,如何不让陆欢愤怒如狂?
所以于六指来到这里,是示威来的。
但他没有想到示威不成,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谁能想到一个本应沮丧颓废失掉自己搏命得基业的小子,依然是冷静的想凭一己战力翻盘?
这一刻于六指无比庆幸自己引来了大滕六兵卫这个强援,即使去年九一八游行,他是带头把自己亲侄子的三棱跑车砸了,然后带着小弟冲上街砸日木国车和店铺的。
眼前的利益,远比国仇家恨来的更为重要。
“大腾先生,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小神医,中医技术厉害得很,很多这个渡城都治不好的病,他都能治好。”一个清朗的声音吸引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对陆欢做了一个手枪手势,枪口虚点然后吹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硝烟,“怎么样,厉害吧?”
“很厉害的家伙,很想打一仗。”
全名大滕六兵卫的日木人目光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和嗜血杀意。
“人家是医生,怎么可能和你玩这种打打杀杀的不入流游戏呢。”清朗声音略带嘲讽道。
“高先生,武道不是游戏,是吾辈必胜的追求,请你尊重他!”
大滕六兵卫隐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手上青筋暴突显然是对这个清朗声音很是不满。
“对不起大腾先生,但我还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战斗,尤其是当众杀死一个好像很有前途的医生。”清朗声音迅速道歉,言谈前似乎对大滕六兵卫打败陆欢充满了自信。
这两个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是在此时落针可闻的走廊里面却显得如此清晰,终于把失神的众人拉回了现实。
刚才陆欢和大滕六兵卫的交手短暂,却好像石破天惊,动作激烈玄奥处,超越了所有武侠片动作指导冥思苦想的设计。
用余光扫过清朗声音的主人,陆欢嘴角的笑容更胜,刚才只注意了于六指和大滕六兵卫,没有注意他身后的人,竟然把这位大少爷给忘了!
117 乱入的警花
这个人陆欢不是第一次见了,虽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还是对这个脸盘不错,身材不错,衣服牌子不错,家世家庭背景更不错的优秀青年记在了脑子里面。
他正是在烽火酒吧陪着虾子一起闹事,喜欢袁若文的那个有钱二代高彩良。
张宝强是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烽火酒吧高彩良和虾子闹了一场,虽然当时他们一大堆乱事杂事,但他还是托人查了一下高彩良,知道是山稀一个煤老板的独生子,自小宠爱。不过家里不简单只限于在山稀,在那边可以吃人不吐骨头,但是到了渡城这个和帝京只有一百二十公里距离的大城市,他除了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其他方面的关系就弱了很多。
单纯有钱是对陆欢构不成威胁的,所以张宝强也只是把资料给了陆欢过目,两个人没有兴趣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个明显只是争风吃醋二世祖的角色身上,便没有深入调查。
但是谁知道转眼高彩良就和于六指勾搭上,还牵扯一个这么厉害的日木人,实在是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而且以道上传言于六指对日木国的憎恶,能接受日木人的保护估计也是因为被陆欢彻底的激怒了。
想想也是,任谁被人在正在清纯美女花前月下游览祖国大好河山的时候,喝着小酒吹着牛逼马上就能在大红锦被里面颠鸾倒凤,突然两个人冲出来一把小刀架在脖子上,所有的旖旎风光都变成了坚硬的金属和颈静脉中流出来的鲜血,胯下涨大那只鸟一下子就萎成了小蜗牛,然后在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生生挖走了手底下最赚钱的生意,最后的表现很可能比于六指还要更加歇斯底里。
大滕六兵卫一脸的狂热暴躁,看着陆欢的眼睛愈发跃跃欲试。陆欢却依然那么懒洋洋,平日里面平淡无奇的表情,甚至让人忽略的表情在这个时候倒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脑子里面再转着什么。
他想到虾子就是于六指的手下,也就不奇怪这两个家伙怎么会走在一起了,人嘛,有了共同的目标之后自然很容易就能结成同盟,只是那个用刀的日木人来历陆欢是在是摸不出头脑。
对于日木国的武道他有所耳闻,但终究是不甚了解,因为他的师门里面,没有人对这种从大华夏偷师一点皮毛就自己发展成一棵歪脖树的玩意有更多的兴趣,随意的贬损几句就已经是极限,所以陆欢第一次初见也有些措手不及,被奇快无比和供给角度刁钻无比的剑道惊了一个够呛。
但随即他就发现,除了第一刀的惊艳之外,大滕六兵卫的剑法也不过如此,第一次拔刀的攻击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才有如此威力,但是随后的攻击虽然也算是出众,但也有让人感觉到不过如此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如果拼一下,付出一点小代价,还是有把握在大滕六兵卫的保护下干掉于六指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于六指还带着四十多个人。
要知道陆欢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张宝强黄江臣高选自己相处还没有多久的手下,再加上医院一众医护人员,还有这急诊大厅里面各种仪器,都是在四十多人的威胁之下,如果陆欢一个不注意压制不住于六指,那么不光医院会发生打砸抢的事故,就是张宝强的生命都有危险。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就害了别人,所以陆欢稍有的不言不动,只是听着高彩良冷嘲热讽,没有一点反击的意思,是因为他在思考着要如何破局!
他在思考,于六指其实也有点气闷,一时间想不出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他本来是想在大胜之后得意羞辱陆欢一番的,但是被陆欢那么一吓,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了,暖惹急了他当场就血溅七步。
这家伙显然不是那种会思考大家的家伙,他要是什么也不想的发起来疯来,于六指就是九条命也不够陆欢剁的,大滕六兵卫肯定不会下死力气保护他,到时候不管出什么事情,他这一辈子也就白干了。
随着年纪增大,他越来越谨慎,年轻时一个人一把刀一件染血的披风,就敢王见王指着薛凡凡骂“你个婊子养的”,现在就是面对监狱里面的薛凡凡,他也不干高声说话了。
年龄带来的除了经验,还有越来越复杂的人际关系,在一个地方纠葛的越深,在有选择的时候就越不想割舍下,加上生活磨没了棱角,日子也没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奋斗,于六指不是义字当头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小混混了,因为他清楚笑到最后才是最大的赢家。
当初他刚刚出道的时候,带他的大哥就出了事,没有兄弟愿意顶替儿子才刚刚出世的老大坐牢,最后当然是老大锒铛入狱,他们一群人也树倒猢狲散,当初拍着胸脯保证照顾嫂子的几个仁兄没几天就爬上了嫂子的床,把那个极水灵的女人玩到了崩溃,最后在一个渡城罕见的大雪天里面,抱着六个月的儿子跳楼自杀,安静无声的砸在地上,转天才有人发现地上横出一大一小,两个红色的雪人。
不久前于六指还看到了当年带他的大哥,已经风光不再的在街边卖起了烤山芋,于六指心突然抽疼,想到曾经一个快乐美满的家庭被一群“兄弟”生生玩残,他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却也有一丝愧疚和兔死狐悲。
不过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不会替带他的大哥做什么,人活着先得为自己,这之后才能在别人需要的托一把,否则都是扯淡。
陆欢和于六指暂时都不说话,高彩良虽然冷嘲热讽的厉害,但是这个场合话最多的人只可能是小喽啰,谁也不会把他当一回事,连一个小日木都看得出来今天能不能痛快打一架,都在于六指的一念之间。
于是对峙,诡异的对峙。
小个子日木国人封住了陆欢近身袭杀于六指的可能,但他也不敢轻易移动,刚刚短暂的交手已经让他深刻认识到这个懒散的年轻人,手下的功夫可没有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简单。
医院一方也是维持着沉默,于六指看似是带手下来这里看伤,但他带来一中心医院的最少跟了四十人,不过只有小猫两三只是被人搀扶着来的,一个躺在担架上腿脚外翻出正常肢体达不到的角度,应该是骨折,一个头脸全都是血,还有一个躺在担架上直哼哼,身上不少尘土,也看不出具体伤在哪里。
黄江臣一眼出来那个头脸全都是血的,就是之前在酒吧里面砸他们东西的人,他脑袋上的血痕,还是他亲手用啤酒瓶子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