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么决绝地对待君。
放下电话后却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不是为了君受的委屈,是为了自己的无法释怀,并在接下来的梦里哭着向君乞求被原谅。虽然君一直黑着脸孔不说话,态度冷漠地和自己缠绵,但芬还是觉得自己软弱得可耻。
第三十七章 忘记自己才最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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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曾经打来一个电话,在她离开一个多月后,早晚的天气有些凉,刚刚进入秋季。
她只在那边不停地说,说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所以没人可以倾诉;说法语很难学;说她看不惯金发碧眼的法国妞扭动着母牛一般肥大的屁股在男人面前发嗲时的烂贱。
“你想象不出她们随便到什么程度。你向她扭个指响她就会陪你睡觉,怎样都无所谓。我原本想找个法国男人的,现在看??算了,我不想患上艾滋病??”我将话筒贴在耳边,随意地听着。心里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泛起,好像和我讲话的是个我不熟悉的、不相干的人,而不是那个我日夜折磨着自己思念的敏。
我一直不言语,直到敏觉察出我的沉默,问道:“你现在好吗?”我嗯一声。
“我知道你不好。”敏深深地叹息。
“我也不好??知道这个你是不是能好过一点?”敏傻乎乎地问。我嗯一声,懒得回答。
“我??特别怀念我们最后那一次??经常想起,在做二胡表演的时候。”她忽然笑一声。
我却觉得奇怪,不明白拉二胡和做爱有什么相通之处。
敏一家人住在勒芒市郊一座红砖砌就的四层楼的二楼一层上。
其实这座楼是新建的,包括里面的装修。但为了和四周的建筑风格相调和,所以设计上是仿旧的,看起来好像在风雨里伫立了十几年一样古朴。
三个人住一百八十几平方米,若不是习惯了更大面积的别墅,倒真的会觉得空旷。但敏看着路易十四风格的樱桃木护壁板、协和时代风格的吊棚、风格的水晶吊灯、风格的壁炉、风格的橡木家具却无法适应。尤其看到街上高大肥胖的身影,那一张张白里透红的脸孔,蓝色的眼珠和满嘴自己一句也听不明白的法语,她感到异常的陌生,是眼睛里揉进很多沙粒那种不舒服。
厚重的法语教材在膝头摊开好久,压得她的小腿都有些麻木,敏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有说不出的茫然,虽然已经来到这里一个多月,时差早就调整过来,但敏却觉得越来越排斥这个对自己来说完全崭新的地方,感觉就像到了火星上一样荒凉和寒冷。
她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何会那么强烈地向往这里,如今又为何如此地不适应。
敏如今最多的社交是应邀到各处去表演她的二胡。
虽然在语言上无法和别人沟通,但并不妨碍让别人懂得她的音乐。所以每当敏完毕一首曲子,台下的观众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时间长得有时让敏误会其中是不是含有别的意思。虽然并没有,但敏还是要多想许多不应该想的。
接下来的酒会之类的节目是对敏最大的折磨。
因为语言上的障碍,她只能像个木偶似地站在那里用僵硬的微笑向每一个过来称赞她的人表示感谢。但她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些热心的法国老太太、老头子、中年男子、中年妇女、甚至和她差不多的年轻人、比她小得多的孩子们都要伸过油光灿烂的脸和她的紧紧地贴在一起,有时候还要用沾满黄油或其他汁水的厚得好像肿胀的嘴唇在她的额头、腮上狠狠地吻上一口,凶恶的程度好像要咬下来一块肉似的。
她只能承认自己和这里的人们在文化上的差异太大了,大到无法弥补的程度。就算自己适应过来,也应该是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之后的事情,而这中间的过程自己如何忍受得了?
现在她宁肯自己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灰暗地想着自己的所有美丽都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快速地凋零,并因此而伤心不已。
敏最常想起的自然是君,以及和他在一起做过的一切。
她常常用一整个晚上从她拨出的那个用自己的眉笔写在裙子上的电话号码开始,按照时间顺序一点点地往下继续,直到最后在机场打给他的那个电话。如此进行完一个完整的过程头几次大约要五、六个小时,后来渐次缩短,甚至短到只要两个多小时。
敏拼命地回忆,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遗漏了哪里,吓得一次次地哭。
后来她将和君在一起的每件小事情按照时间顺序写下来,尤其将每一次的做爱过程记录得详细,连动作的前后都不肯颠倒。但这也让她常常为了某一次到底是君先吻了她的下面还是她先吻了君的下面而纠结不堪。她就这样用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为难着自己,并在由此而生的痛苦中发泄心里的憋闷。
再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要开学。敏已经在母亲和其朋友的陪伴下看过学院的环境,见过导师。
学院是歌特式建筑,风景幽雅得可以作为田园式设计的范本用于教学。教授西方音乐史的导师是位大胡子的小矮个子,一位六十多岁、却有张儿童一般天真脸庞的老人。他真心地喜欢敏和她的二胡音乐,热情地邀请她就读后到他的家里住宿。但敏却不喜欢他的热情,多疑而又礼貌地拒绝。
这一次的演出在巴黎的法兰西大歌剧院,由中国驻法国大使馆举办,规格很高。
敏有幸被邀请参加,和母亲乘飞机赶到巴黎时因为堵车差一点迟到,多亏主持人机灵地将她的节目顺延到下面才救了她。
第一首曲子是敏最擅长的《二泉映月》。
第一段揉弓之后,敏习惯性地望向台下的观众席。她看到第一排正中间坐个身穿T恤衫的年轻人,他的旁边是个放着爆米花和可乐杯子的空位子。就在那一刹,敏突然有时空倒流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她看到君神情紧张地坐在那里,用瞻仰的目光看着自己演奏时的情景。敏的眼前立刻被什么模糊,令她的手指颤抖,将一个时值半拍的重要旋律音丢掉,犯这种低级错误她还是第一次。
但接下来的思绪就像冲破闸口的洪水一样泛滥成灾,让敏控制不得。
她想起和君的最后一次做爱,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仿佛此时亲临一般让她怦然心动。她想起君的坚持,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经历的崩溃一般的快感,还有从下面一次又一次流出的滚烫的热流将床单弄湿那么大一片,是她曾经那么渴望看到发生的情景。
这样想着,敏的情绪也越来越亢奋,让她的音乐也随之从来没有过地激昂起来。就在她拉完最后一个音,听到台下爆发出的掌声时,敏忽然感到腹下一沉,有股热流急速而出,让她的下体在被灼烫的过程中迸发出激烈的快感来。
敏忽然觉得天地为之一新,好像遮挡在眼前的什么被撕扯去一般,原来重重地压在心头的阴霾竟只剩下淡淡的影子而已。
回到家里,敏洗过澡,回到自己的房间,迫切地给君打电话。
敏本来想要听到君的安慰,但她失望了。她想起君因为自己而受到的伤害,所以不敢怨怪。敏知道这通电话对君来说本是多余,因为并不是他所需要的,虽然是自己需要的。
放下电话,敏坐在那张巴洛克风格的雕花椅子上无声地啜泣起来,哭了好长时间。
她知道自己留给君的伤心如今又都还给了自己,而且被加倍。
早晨醒来时头并不痛,相信自己对酒精的代谢能力依然强劲。
转脸看到在身旁睡着另一个人。她细长的眉和略有些翘的嘴角和敏很相似,让我有片刻的恍惚。然后确认是那个叫卢米的同性恋者。
“喂。”我喊她一声,她嗯一下,将脸转向另一边,继续睡。
“喂。”我又喊。她慢慢把脸转回来,睁开一只眼睛看我。
“干嘛?”然后闭上。这一问倒让我怔住,因为想不起要干嘛。才知道自己还在酒醉后的迷糊里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你??怎么还在?”我懵懵懂懂地问,其实是想掩饰接续不下去的尴尬。
“我应该消失是吗?”卢米从半压在颊侧的嘴角里挤出这句不耐烦的话。
“哦??倒不是??我是说??”我傻呵呵地想分辨,但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闭嘴。现在重要的是??睡觉??烦不烦?”她又将脸转向另一边,不再理我。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自己没来由的执着。起身到客厅,将肮脏的衣服脱在沙发上,然后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回到卧室。
卢米仍旧趴在床上,上身的小衫被揉得掀起较多,露出纤细的、皮肤白皙的腰。然后是粉色内裤的一部分;然后是花格子短裙;然后是接近膝盖的、和裙子同样风格的长袜;然后是系带的白色高跟凉鞋。她的左手上带着一块斯沃琪风格的、大得骇人的手表;右手上是至少二十个细细的银丝绞成的镯子。
看着她,我想起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她的阴唇上那四颗价值万元的水钻。
坐在床对面的椅子里一边就着黑咖啡吃蔬菜饼干,我一边看着卢米吹着垂在嘴边的一缕被染成浅黄色的头发睡觉。不知是不是角度的关系,觉得她张开的嘴里的门牙好像有些大,并略向外支出,初看像只田鼠。但以上的鼻子和眉眼都很秀气,和田鼠的印象冲突得厉害,所以很让人感觉矛盾,不知该在记忆里赋予她怎样的形象才算符合。
过了好一会,卢米终于睁开一只眼睛看我。
“给我留些,我也饿了。”她吧唧一下嘴唇,翻身坐起来。
“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我摇摇头。
“你醉得很凶,就倒在我旁边。还抱着我的腿呕吐,你看??”我看见卢米的长袜和白色高跟凉鞋上果然有污物的痕迹。
“我问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你说要,我就送你回来了??就这样??”她将头发掠到脑后,翘起小手指将其盘成一坨。
“你该给我洗衣服,现在??我去洗澡??有热水吗?”卢米先甩掉凉鞋,然后脱下袜子扔给我。我不接,看它们飘落在眼前。她又脱下花格子裙子和小衫,一并扔在床上。上身没有什么了,只剩下下面的白色内裤。卢米抱起双臂遮挡着乳,用奇怪的目光转头看着我。我仔细端详她,才发现刚才的印象是错的。她的门牙刚刚好,像兔宝宝似的在丰满的嘴唇下面露出窄窄的一点,显得干净利索。
“喂,你去不去呵?”我啊一声。
“去什么?”
“给我洗衣服啊。”卢米有些不耐烦。
“嗯,好。”我点点头。
第三十八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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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米从来不相信‘凑巧’这个词,直到昨天晚上为止。
君来得很晚,四下找位子。卢米看到他紧张慌乱的眼神,也帮着着急,直到发现一个刚刚空出来的位子,就在自己的旁边,君果然走过来坐在那儿。
坐下很久才注意到卢米,君微笑着向她点头,然后没有下文,自顾着埋头喝酒,好像四周的一切都跟他不再有关系。
卢米理解这样的冷漠,是经过之后的无所谓。已经充满身体的厌倦被每一口呼吸夹带出来,让自己都感到烦。她不打扰他,觉得就这样坐在他身边就很好,别的举动都是多余。
不知道是不是和钱有关系,君喝最烈也最便宜的伏特加,不加冰,用喝葡萄酒的速度,很快干掉一瓶。然后醉得一塌糊涂,跌倒在地上抱着卢米的腿哭泣,一把鼻涕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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