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默走到叶孤城面前,叶孤城依旧不动如山,闭眼沉神,能看到细密的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独孤默细细的看了半晌,毫无预兆的弓步上前,双手闪电般刺出,一手折起右手腕骨,一手横斩他的左侧颈动脉,这是军队特种兵的近身格斗计!
原本端坐不动的叶孤城双眼同时睁开,左手握拳对向探刺过来的锁扣,右手却并指如剑,刺向独孤默的胸膛!谁更快一些?如果叶孤城会晕在这一击横斩下,独孤默也会毙命在这一次剑刺下。
独孤默收了手有些无奈:“就没有更好的破解方法,非要跟我拼命?”
“你就没有明面一点的试探,非要来偷袭?”
“什么偷袭,别说那么难听,只是想比一下反应力哪个更强一些罢了。”独孤默好无心虚之感。
“我要去睡一会儿。”叶孤城理好衣襟站起来,感觉自己头昏沉沉的,身子也提不起什么力气,他方才决计逼不退他的锁脉才对,却也不知他为什么总那么喜欢拿自己的手腕。叶孤城心里寻思,最终却只得出一个结论,果然,酒还是不要碰的好。
独孤默倒是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好笑:“你只管睡你的,干嘛要告诉我?总不至于要我给你铺床吧?”
叶孤城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忍不住把他轰出去。
☆、18
他们终究没有出的了海,因为武林盟主忽然来了信,请云王前去议事。本应该有些兴趣的叶孤城仍旧没什么兴致,却因为独孤默很像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强者到底到了什么境界而一块前往。独孤默有点感叹,这人跟一年只出门四次的西门吹雪若要放在了前世,就是一个高级技术宅!把剑当情人的西门吹雪还得再加个恋物癖!果然高人都是怪人,独孤默好不心虚的这样想着却没感觉自己也是怪人一个!
其实那日在凌霄派大战两场之后,独孤默对这个世界还是很期待的,还有些技痒的感觉。他活了两辈子,现在加起来快二百岁,看着这些人总有一点,爷看孙,前辈看后辈的感觉,忍不住出来拨拉他们两下。
马车依旧宽大舒适,明月沧海这“有声有色”的一对美女依旧随行,四人同乘,也丝毫不显拥挤,车中各色细软一应俱全。云王的车夫是个好把式,人置身其上,丝毫没有摇晃震荡的不适感,这让独孤默感慨“不愧是皇家特供。”
这武林盟主却是锦绣山庄的庄主,段浪。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次议什么事开什么武林大会,应该是跟自己大闹了凌霄派有些关系。想不到这护国门派也终于拉下面子向武林求助了,独孤默只好摸头,他当日的表现有那么英明神武吗?让他们这样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
叶孤城却有别的一重顾虑,朝廷和江湖,本是毫不相干的两条线,偏偏却有人喜欢把这条线搞得模糊起来,如同前世的平南王,也如同此世的光明正大光明封了个“护国门派”的隆安皇室。朝廷中存在多股制衡力量,江湖里却也一样,凌霄派被皇室一再重用,武林中自然有人危机感膨胀,这武林盟实际上恐怕跟凌霄是互相制衡的。
他不愿意牵扯到这些事情,无论江湖纷争,还是朝堂风波,不是怕,而是烦,前世那一场阴谋已让他身心疲倦,再也不愿搭理这些事情。可如今却又是这样的身份…………
独孤默发现叶孤城所懂的可不是剑术这么简单,这当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天文地理谋略艺乐都有统摄,简直到了无所不知的地步。
“月中之意乃法天象地之规绳,月至三十,阳魂金尽,阴魄水盈,纯黑无光,故名曰晦。此时与日相交,感光而孕,初三一阳显,初八二阳生,此时魂中魄半,其平如绳,故曰上弦。及至十五,三阳备足,是以团圆,故曰,望。至十六日,一阴生,二十二日,二阴生,以成下弦。至三十,三阴备足,再晦……………”
两人晚间在一座宅院歇息,独孤默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下趣味兴然,便欲拿自己前世所得的一些知识来给这个世界的人做做科普,于是便问:“我们都说月有阴晴圆缺,孤城可知月为何有圆缺吗?”天文知识一直是他前生很感兴趣的东西,当深邃无边的大海已被摸出了形状,浩瀚无垠的星空便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结果叶大城主从阴阳五行魂魄精华天人相和方面做出了完美的解释,还顺便提醒他,上下弦之间,万物性平,即便用药,那药性也要平顺一些。这倒是还顺便说明了前世一直搞不明白的为何月圆之夜,自杀的发病的就多一些。他一时间有些感慨,这人真不愧前后两世都受着“精英教育”要在他面前露出一头,还真是不容易。
“独孤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叶孤城有些奇怪。
独孤默只好打了个哈哈,“人有悲欢离合嘛,异世乡愁倒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人行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这个泱泱世界,自己客居于此,倒真的是独身独行,就像一个异域观察者,流离,无根。”
叶孤城沉默着,他当初也有这种感觉,在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像一场遥远的流浪,却永远无法回归,又像一次从身体到灵魂的彻底放逐,却又再无赦免的可能。但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减淡了很多。
原来这个人,也是如斯寂寞啊。
他不禁去看身边的人,却又迅速别开了脸
锦绣山庄果然是好个富贵堂皇的地方。山河锦绣,花木锦绣。
石桥高耸,潺潺小河远接城外白水,绿树森齐,有咕咕黄鸟相对而鸣。院中各色香花开的烘楼照壁,还有开屏孔雀在那里顾影自美。真真是郁金堂,玳瑁梁,房上卧着自来自去梁上燕,池中放着相亲相爱水中鸥。
一众宾客早已团团落座,彼此间带着些许防备,一表欢洽的交谈着,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段庄主的儿子段齐乃是凌霄派三大弟子之一,众人都认为,身为武林盟主的段浪会插手这件事,多半也是看着这一层的关系。
此时段少庄主,一个明眸皓齿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身边正站着一个杏脸桃腮,青衣窈窕的姑娘,正是凌雪,这等外表出众,实力也出众的人自然会有很多人喜欢,可惜想要借机攀谈的人,都被她那一双眼睛里间或流转的寒光逼了回去。
段齐忍不住笑道:“师姐,楚大师兄要协力门务,无法跟你一块过来,他可是很遗憾呢,不过现在看来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那些男人都被师姐吓跑了。”他本就是个优秀俊俏的年轻人,如此一笑,更引来很多目光,而他跟凌雪凑得如此近,却又引起一些人嘴巴对着耳朵的传闲话。
哎,两人走得近了,就会传出绯闻,就像两根树枝离的近了,那蜘蛛就能挂网。
所以,当独孤默和叶孤城同时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场中惊愕的就不是一个人了。众人只看到,阳光绚烂,柳绿花红,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并飞如双虹经天,从那高高的屋檐上悠然而落,一个一派潇洒傲岸,只是周身却似乎带些邪气,而另一个则如云如鹤,远山冰雪般,可观可敬而不可近,偏偏这两个气质大不相同的人却站到了一起。
原来,刚进入平江地界,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带刀佩剑的,便多了起来,独孤默尚可,叶孤城却是极为厌恶人多拥挤的地方,更不喜欢那喧嚣的气息,两人方一下车,便运起轻功,直飞进来。
叶孤城刚一落地,四下观望了一下,便又脚尖一点,离地而起,直飞如一旁一间小巧的阁楼里,坐在窗前又随手放下了窗纱。惊愕的众人,四下噤声,只感觉眼前一花,微风拂过,站在地上的两个人便成了一个人。
独孤默哑然失笑,这人果真是不想掺和这件事,肯陪着自己走着一遭,也算是十分“友好”了。还真是荣幸呢!
迟迟没有出现的段浪终于出现了,这锦绣山庄的主子倒是一点不锦绣。身上穿着一件灰不灰白不白粗葛布衫,头上戴着一顶红不红黑不黑老旧小毡帽,手里拿着一个下直上弯龙不龙蛇不蛇的长拐杖,身材矮小,佝偻腰背,鹤发鸡皮,老态龙钟,很令人奇怪这等样人如何有了段齐这样一个标致秀丽的儿子。
独孤默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步履无声,袜不带尘,轻身功夫极好,下盘稳重,气息悠长,内功修为很好,一双浑浊无光的眸子,只有那间或的眼珠一轮才让人知道那是一双眼而不是两个坑,而就那一瞬间,那眼神盯到谁的脸上,谁便会产生如同实质的针刺感,这外表平凡萎缩的小老儿,确实有着武林盟主的实力!
☆、19
“段浪。”武林盟主开了口,声音嘶哑如同两块铁片互相摩擦,让人耳膜发疼,语速也极为缓慢,好像每一个字都在口中含了半晌用吐沫浸泡过。
独孤默同样点点头 说道:“独孤默。阁下似乎是专门待我到来,有何指教?”
段浪那双浑浊的如同在泥坑里滚过的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独孤默就像一只鹰隼盯着一具死尸,而独孤默却面带冷笑,好不畏惧的回视他。段浪看了半晌却忽然移开了视线,从袖子里拿出一物,“白水派,物归原主。”
独孤默有些讶异,接过一看却是一个小小的铁牌,无甚特别之处,只是上面绘着一个流水状的花纹,这是白水派的特有标志?他瞬间明白过来,难不成当年这“小哑巴”的师傅莫流风知道自己难逃大劫,便将令牌交给这段盟主代为保管,等到有能够独当一面的新人出现再交出来?
那铁牌亮晶晶的卧在老人枯瘦干瘪的手掌上,独孤默一时间有些犹疑,他向来追求的都是实力而不是势力,况且也习惯了独身走天下雁过不留声,从某方面来讲他跟西门吹雪一样是个彻底的自由汉,他也喜欢这种十年一觉江湖梦,孤舟载酒天下行的日子,如何去承担一个门派?
一只白皙的手,五指纤长撩起了一角窗纱,叶孤城低眸看着场下僵持的两人,目光从那小小的铁牌上落到独孤默脸上,心里默默想道:这样一个人,原本就有着陶元亮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无我心境,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大境界,大自在,如何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还是几乎绝根的门派驻足?
独孤默的脸上表情有些莫测,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继承了这具肉身,便要担负起这具肉身上原本的业和债,也算是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买张门票吧。想来那“小哑巴”知道自己如此承继他的后事,那不知漂泊到了哪个世界的冤魂也会安息的。
看着他伸出手来去取那块令牌,叶孤城有些讶异的睁大了眼睛,但更惊讶的却是独孤默本人,这块小小的铁牌,银杏叶大小,乖乖的躺在老人手心,自己竟然,一下子拿不起来!
独孤默随即便明白过来,这老人用了一门别样的内功大约类似于北冥神功那种东西,将这块铁牌牢牢的吸在了自己手心!他果然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自己!
独孤默想通了这一点,面上反而带上了自得的笑,太容易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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