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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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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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中年妇人说道:“老夫人,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秋萝这丫头当初是我亲自送走的,她也不是不懂事儿,要不行云能对她那么着魔吗?她是真心答应了不会再回来,更不会和行云藕断丝连,您老就放心吧。”

江夫人叹了口气,听那语调,能够想见她眉头紧蹙的愁容:“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生怕要出什么事儿。我看蓝儿这姑娘,还真是个好媳妇儿,样样都强过了秋萝去,可她过门都这些日子了,我看她和行云之间,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儿。秋萝那头是干净了,可万一行云这孩子自己把事儿办砸了,我们一家可还是吃罪不起呀!”

那中年妇人便应道:“唉,也是,行云和胜雪都是我奶大的,这两个孩子呀,一个比一个倔,心眼儿一个比一个实!”

沐冰蓝想起来了,这中年妇人就是江氏兄弟的奶娘甄嬷嬷。她在成婚当日曾见过她一面,只因她年纪大了,又早已赎身出府,便不会每日都来请安,自然也就见得少。

她屏着呼吸,再听甄嬷嬷往下说:“您说这行云和秋萝之间的这档子事儿吧,在别家的少爷丫头间也不是没有,主仆名分有别,他把事情缓上一缓,待少奶奶过了门儿,等上几年,再把秋萝正式收房也就是了。可他还非要明媒正娶,要秋萝做大,否则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唉!若是这少奶奶换成别家的女儿,那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太上皇下旨赐婚的郡主,行云这不是要咱这一家老小的命嘛!”

江夫人叹道:“可不是嘛,要不我这么发愁呢!这事儿堵在心里头,也没人说去,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贴心贴肺的老姐妹了。我说你到底把秋萝送哪儿了?行云没去逼着问你吧?你可千万挺住了,别让他知道,啊。”

甄嬷嬷一叠声地劝她:“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放心吧,啊。秋萝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就算行云他没了孝心,非要对我严刑拷打,我也答不上来呀。

哎呀,你说这事儿,要是出在早几年,早早的就让他们断了,那也就好了。这年轻后生一时半会儿想不过来也是有的,可男人嘛,过得几年,这心也就淡了,再见着这天仙般的新娘子,哪儿还能想得起当年那个小丫头来?可它还偏就是去年的事儿,这一年不到,还正是伤筋动骨抽血吸髓的时候儿呐!”

沐冰蓝听到这里,心里一跳:去年的事儿……

去年,也正是她和江胜雪相遇相知的一年啊!

原来江行云对自己冷淡乃至憎恶,确是出于心有所系。如今确知了这一点,沐冰蓝不但没有自怜自伤,反而对江行云凭空多了几分好感,敬佩他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他们兄弟俩,都是一样的人吧。

可是最后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沐冰蓝又觉得心灰灰地凉了。江胜雪如今对自己到底如何,她其实并不知道,或许也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确定。

去年,江行云和秋萝之间的事情,是不是正好发生在江胜雪离家的那段日子里呢?对这件事情,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胜雪、胜雪……你恨我因一时好奇贪玩而种下了无根情孽,对不起你的哥哥,然而你可知道,你的哥哥绝不会爱上我、甚至还很厌恨我啊。

而若你当时就知道、若你现在已知道,也还是会因为我这个嫂嫂的名分而不顾一切地放弃我,对不对?

当然,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就算江胜雪知道她不会幸福,就算他因此而敢于超脱伦理纲常,也仍旧无法超脱国法君威啊,太上皇御赐的亲,他不能去抢。

沐冰蓝兜着满腔心事,怔怔地往回走。她一直走回到卧房里,吩咐春芙过老夫人屋里去一趟,知会她老人家,自己一会儿要过去坐坐。

这一回,她不得不差人先行禀报。此时此刻,她已经明白了公公婆婆为什么对自己总是有些诚惶诚恐,就更得让婆婆以为自己是不会突然闯过去的,因而她曾和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自己也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第88章 奉旨提亲

春芙走了片刻,沐冰蓝便重整容装,再次走到江夫人那边去。

这一回,江夫人房外已经重新有下人守着伺候,而刚才的甄嬷嬷也已不见踪影。

沐冰蓝只作没有方才的事,笑着给婆婆请了安,便随她一同在几旁坐下了。

婆媳俩有一句没一句地拉了会儿家常,沐冰蓝便佯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母亲,胜雪今年也有十八了吧?他可曾配下了亲事?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江夫人笑着答道:“蓝儿记得不错,胜雪正是上半年里满的十八岁,不过还不曾配下亲来呢。他今年生日后,我和你父亲也曾张罗过这事儿,可他不听还罢,一听就发起脾气来。

有一次我们看下来的姑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是司天台丛监正的长女,模样讨喜,教养也好,我们都要请媒人去下聘了,谁知同胜雪一说,他竟火得把他房里一应器具砸了个稀巴烂,疯了一般,吓得我们再也不敢提起此事了。

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思!我们估摸着吧,他怕是自己有了意中人。也不知是什么人家的闺女,我和你父亲也不算不开通的人,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亲事,我们也不妨给他娶了来。这不,好言问了他几句,他也只顾黑着一张脸闷声不吭,真不知道是怎么了。”

沐冰蓝听见婆婆这番话,情知江胜雪是旧情难了,心里又喜又悲,缓了缓才又说出话来:“母亲不必发愁,胜雪他是武状元,有几分心高气傲也在情理之中。蓝儿心里倒想到了一个人,应当是配得上胜雪的,母亲不妨再去试探试探,也好把二老的这桩心病了了。”

江夫人听见沐冰蓝竟对江胜雪的亲事有所提议,而她本身已是郡主之尊,想来与她相熟的女孩子也并非等闲之辈,连忙喜道:“如此甚好,不知蓝儿心里所想的是哪家姑娘?”

沐冰蓝笑了笑,答道:“就是皇上的小妹妹洛裳公主。”

江夫人一听这个名头,当即有些失惊:“哎哟,这、这可使得么?洛裳公主还不曾许下驸马爷来吗?咱们家的胜雪也不知道是不是高攀得上啊。”

江夫人这一下着实是惊大于喜。家里已经有一个媳妇是郡主,又因为长子的一番死心眼,折腾得两位老人每日里心惊肉跳的;如今要是再摊上个公主,又不知次子那股一提亲事就来火的脾气到底为的是什么,万一这桩婚事再不合他的心意,到时候可真会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祸事了。

沐冰蓝细细观察江夫人的神色,已经大约估摸得到她的这番心思,无奈衍忱郑重交待过,之所以托她来说,就是为了尽可能令江家不会感到压力,所以她也不能提到诸如洛裳自己就对江胜雪倾心的事情。

于是,她只伸手在江夫人手背上抚慰地拍了拍,温婉笑道:“母亲不必多虑,这只是蓝儿自己心里所想,和其他人谁也不曾提过。母亲只管去问问胜雪,若是他愿意,就由蓝儿出面去向皇上提亲;若他还是不愿,那也无妨,只当没有过这件事就行了。”

江夫人一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脸上容色舒展,点了点头:“蓝儿说得在理!蓝儿是胜雪最为尊崇的骑南王膝前的郡主,我看胜雪对你也是敬重得紧,你的面子可比我们二老大,或许这一回胜雪听得进去呢!”

沐冰蓝一听这话,心里便苦苦地一沉。她知道江夫人这一去说,自然就会反复强调是她的意思了,不知道他到时……

揣着这番心事,沐冰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加坐立不安。每天两餐在饭桌上见到江胜雪,她都有些忐忑,生怕公婆会当着她的面对他提起那件事情来。她本来选择私下里去和婆婆说,就是为了避免在他面前说到这事的尴尬,而如果公婆在饭桌上提,她的苦心不但就此白费,而没有缓冲余地的突如其来,不知会不会令他当场失控,惹下什么难堪来。

好在一连几日,饭桌上都一切如常。和许多大家族一样,江启源的家教当中也有一条“食不语”,虽然执行起来并不十分严格,但大家通常也还是静默无言,不会太多话。

沐冰蓝常常偷眼细观江胜雪的神色,但见他阴郁沉默一如往昔。她猜想婆婆已经私下里和他说过那件事了吧,而这一次,他没再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或许他不会反对了吧,他会接受,他会去做洛裳公主的驸马。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他以为是她要他这么做的,她要他娶的人,他就娶给她看。

也许是因为洛裳的确也令他动心,毕竟弱水三千,终有一瓢——终须有一瓢。

沐冰蓝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着,等婆婆不知哪天就会忽然喜气洋洋地告诉她,此事已成了一半,请她进宫向皇上提亲。

而她自己知道,只要江胜雪点头,这事就不是只成了一半,而是已经完全成了,也许不用再过多久,他就要披红挂彩,去做别人的丈夫。

此时已经将近腊月,天湿漉漉地冷着,日日都有沉沉的雨声,浸在幽幽的灰色里,渗透着,蔓延着。

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下雪了。

这一日早晨,沐冰蓝起来做完晨课之后,正要去婆婆房中请安,就见乘风从幽蓝别苑外走进来,双手捧着一封书信。

“郡主,这是门房让在下带进来的。说那送信人本是给送到涪安王府上去了,到了才知道郡主已经入了京,这才又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迟了不少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耽误了什么事。”

沐冰蓝接过那封信,一看信封上的笔迹,便激动得险些惊呼出来。

这是苏蕙珏的手书,清秀的字迹简简单单地写着:

涪安骑南王府幽蓝郡主沐冰蓝 亲启

她连忙把信拆开,展开一半方又想起什么事来,连忙向还端立在一旁候着的乘风问道:“那送信的是什么人?还在这里吗?”

乘风躬身答道:“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伯,还在。他急赶了一路,门房看他累得紧,正留他喝茶呢,也到厨房给他传了顿便饭,让他吃完了再回去。”

沐冰蓝吩咐道:“请他过来见我吧。”

乘风答应着去了,沐冰蓝仍然立在院子中央,开始读苏蕙珏给她的这封信。

信并不很长,也没有太多的寒暄,苏蕙珏开门见山地告诉沐冰蓝,自她走后,她自己在骛灵崖上潜心钻研,终于悟出了一套法诀,将来若能更上一层楼,它或许是能够用来对抗紫渊门的唤灵术的。这套法诀,她将它命名为谢唤封,取谢绝召唤,封门而不出之意。

在这封信中,苏蕙珏将这个法门的诀要告诉沐冰蓝,使她也能练习掌握。

此时这个谢唤封,只是能让掌握诀窍的人防止自己的灵魂被他人召唤利用,所以它对于伏魔人本身基本上是没有直接的作用的,苏蕙珏只是想让沐冰蓝一同研习,既然她们已经知道该怎么防止自己的灵魂被召唤,那么也就有可能进一步拓展,将这个法门升级到防止其他的灵魂被召唤的程度。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她们就能使紫渊门的人无法再召唤鬼兵,这无异于釜底抽薪,断了他们的根基。

沐冰蓝看到这里,立即便本能地轻蹙眉头思索开了。师父的想法固然绝妙,但在她看来,如今这个谢唤封同师父所想望的防止其他灵魂被召唤,这二者之间实际上并不存在那么紧密的联系,毕竟一者为自保,一者为抑他,看似同源,然而从这一步却未必走得到下一步去。

但是师父的这个想法却给了她新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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