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临东周- 第115节

郤毂挣扎着对晋文公说道，“臣这次是应验了大旗被吹倒的恶兆，主公不必为臣伤心。我们晋国这次攻打曹国和卫国，主要就是为了对付楚国。但是从长远考虑，晋国不可能单独对付楚国。”

听到这里，晋文公悲伤的眼睛里闪烁了几点光芒，是的，对付楚国，不是那么简单拿下曹国和卫国就能成功的。可是晋国的出路何在呢？

郤毂剧烈的咳嗽之后又说道，“要对付楚国，必须找一个帮手，看如今诸侯的形势，秦国和齐国将会是晋国最好的帮手。可是秦国离楚国太远了，那我们只有寻找齐国的帮助。齐孝公刚和楚成王为了盟主之事翻脸，所以主公只要提出结盟的要求，相比齐孝公一定会同意。只要和齐国结盟，曹国和卫国肯定也会倒向我们晋国，那时候楚成王就不是晋国的对手了。”

晋文公握着郤毂的手感动不已，能够为晋国筹谋日后争霸之事，需要的不止是能力，更是对国家的忠诚。

晋文公于是派使臣出使齐国，叙说当日齐桓公对自己的帮助，希望和齐国结为盟国。此时齐孝公已经去世，公子潘被群臣推举即位，是为齐昭公。

新官上任三把火，齐昭公觉得自己这第一把火必须是烧向楚国。楚国出兵占据了齐国阳谷，还将公子雍安置于此，无论于公于私，楚国都是齐昭公的最大敌人。而且击败楚国，还可以让齐昭公在齐国立威，先君没能解决的问题寡人解决了，这不是很说明问题吗？

晋文公的使者带给齐昭公出奇意外之喜。如果说单凭齐国，齐昭公没有必胜的把握对付楚成王，但是有了晋文公的结盟，一切都改变了。齐昭公觉得自己必须抓住这次机遇，他得知晋文公屯兵敛盂，于是亲自来到卫国与晋文公相会。

却说卫成公见晋文公不费吹灰之力夺得五鹿，这下心里发慌，终于明白晋文公可不是好对付的。那还废话什么？卫成公命令宁速之子宁俞代表卫国来向晋文公请罪。

到口的红烧肉能让给别人吗？

这次轮到晋文公上纲上线，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卫成公请成的要求。你们卫国不借路给我们晋军，现在知道害怕请成了？不是真心的！不行！

宁俞恨不能给卫成公拍个彩色CT图片让晋文公看看，真的服了啊服了啊！

宁俞无奈只得将晋文公的决定告诉卫成公，消息传到楚丘，楚丘城里一片恐慌，不时就传来晋军攻打楚丘已经兵临城下的消息。

这次可不是先轸的杰作，完全是晋军已经摧毁了卫国军民的理智情感，真正的震慑力量。

卫国境内乱作一团，都知道晋军马上要来，什么时候来呢？我们肯定是打不过的，那应该怎么办呢？逃跑？逃到何处？每个人都心里长草一般，宁俞焦急万分，卫国大难临头，他只能建议卫成公先出奔到别处，保存力量。晋文公知道卫成公出奔的消息，一定不会再行攻击，到那时候再托人和晋国和好不迟。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谁让你们卫国君侯不待见晋文公的，怪不得人家非打你们不可。

卫成公也后悔万分，自己怎么就和老爹一样糊涂，得罪晋文公这样的实力派呢？现在国家被自己搞的一团糟，卫成公也没有能力将国内形势捋顺，于是命令大夫元喧辅佐弟弟叔武掌管卫国，自己出奔避居襄牛之地，并且派大夫孙炎奔赴楚国求助。

这年春天二月，晋文公把卫成公逼得出奔如同丧家之犬，同时晋国元帅郤毂离开了这个世界。

晋文公站在高处遥望晋军营地，这一片营地驻扎着晋军精锐，他们训练有素，战之能胜。

这都是郤毂联兵的结果。

可是铸就这一切的那个人，那个忠心耿耿为晋国筹谋天下的人，已经在胜利的前夜永远的离开了晋国。

晋文公无限感慨。

可是晋国的事业还必须前进，继承先烈遗志，为了胜利而前进！

晋文公为嘉许先轸智取五鹿之地的谋略，升先轸为晋国元帅，并派胥臣辅佐下军，顶替先轸的空缺。

郤毂虽然走了，可是晋军的机制已经建立，谁都不能阻止晋军前进的步伐。

晋文公准备就此灭了卫国一吐胸中恶气。

可是先轸表示了反对意见。先轸认为，这次晋军的行动本来就是为了攻打卫国和曹国来吸引楚国的注意力，从而解救晋国的同盟国家齐国和宋国。如今卫成公已经出奔，国内乱作一团，要灭了卫国还不容易吗？可是从晋国的战略意图考虑，如果能够此时出兵曹国，必然让赶来救援的楚国扑个空，那时候我们的战略目的就实现了。

晋文公沉吟半响，是，灭了卫国现在很容易，可是晋国的目标不是卫国，而且那个遥远的楚国。

一切从大局出发，三月晋文公命令包围曹国。

这次轮到曹共公发愁了，谁能知道晋文公这么厉害呢？就算我们的罪了你，你还至于发全国之兵跟我们拼命吗？小家子气！

再说晋文公气度狭小也没用了，谁都明白卫成公就因为没借路给晋文公，已经被逼出奔，国内大乱。何况晋文公为何非要向卫国借路不可？

那是为了攻打曹国！

曹共公觉得今年的春天真的不好过。

凭他春色宜人，顶不过寒风刺骨。

冷啊！

僖负羁进言曹共公道，“晋文公此次出兵，一定是为了报当年被观肋之辱，我们曹国根本不能和如今的晋国相抗衡，不如我们请和，避免这场战争吧！”

曹共公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看看就要招致如此大军讨伐，当时就是谁拉着自己也不能去看啊！

可是曹共公也疑惑，就算我们求和，我们求饶，那晋国都容不下卫国，凭什么能宽容我们曹国呢？

这时候不同的声音出现了，大夫于朗进言道，“僖负羁早前就私自送礼物给晋文公，这时候又张罗着让主公投降，他这是不折不扣的卖国行为！这等奸臣要来何用？不如趁早斩首示众！”

这话说的正义昭彰，可惜糊涂无比。

僖负羁是送礼物给晋文公，但是那不是出于个人私心，完全是从曹国的角度出发，为了弥补曹共公荒唐行为带给晋文公的伤害。而如今提议求和，也是为了避免曹国不必要的损失。

难道让你出兵就是爱国了？

曹共公这个糊涂主子当下命令将僖负羁免官，僖负羁这时候倒放松了，反正碰上说啥也不信的主子，那咱们撤！

僖负羁被驱逐了，曹共公亲切的问大夫于朗，那你就出个主意对付晋文公的大军吧！

第四十二章　　最毒莫过于朗

据说领导身边通常有两类人，一类是干臣，一类是弄臣。干臣负责干活，处理实际事物，而弄臣则负责拍马，或者满足领导其他需求，娱乐领导。精明的领导懂得平衡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因为没有干臣则事业无法进步，而没有弄臣，那么领导身心不能健康成长。假如这二者之间发生了不平衡，如果偏向弄臣，那么这个领导毫无疑问是昏庸者。

现在大夫于朗成功清洗了僖负羁，曹共公的问题来了，那么快到家门口的晋军，于朗你如何应对？

于朗果然是真正的小人，他的计策是一个纯粹的阴谋。

于朗建议曹共公说，自己假作密书，就说要黄昏的时候要献出此城，请晋文公来此。等到晋文公一进城门，立刻关闭城门，万箭齐发，那时候晋文公纵有雄韬伟略也难逃一死！

太狠了，于朗此举是要让晋文公万箭穿心啊！

曹共公觉得这个计策非常好，反正都是敌人了，还管他是不是残忍呢？只要能让曹国解困，管他晋文公是不是万箭穿心呢？

反正穿的不是自己就行。

当天晋文公就接到了于朗的降书，并且准备按照于朗的要求亲自前往赴约。

先轸看出不对了，这曹国还没和我们打呢，先有大夫要献城了？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先轸素来足智多谋，要求和不必非得主公亲身犯险，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个余地呢？

晋文公冷静下来也想到，先轸的话是有道理的。

是夜，貌似是勃鞮驾车载着晋文公率领三百兵士迎着曹国竖起的降旗而去。

这一队人马刚一进城，变乱陡生，忽然城门紧闭，一声呼啸，四处暗箭齐发，可怜这些晋国勇士来不及反抗都死在乱箭之中。

于朗提着灯笼在死尸中寻找……

他见过晋文公，在公子重耳来曹国避难的时候。

想不到晋文公今日死在于朗手里！

终于于朗看见了那个显赫的服饰，是，这个身材对，他迫切又兴奋的翻过晋文公，这，这根本是个赝品！

晋文公阴沉着脸，许久了，还是没有入城晋军的消息。

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晋文公命令手下晋军，拼死攻城！

这场仗打得无比惨烈，因为晋军这次不止是为了雪耻，更是为了复仇。

晋军猛烈的攻势令曹共公胆寒，这明摆着是不要命了啊！于朗又出一计，可以将战死晋军的尸体高挂在城墙之上，晋军见了必定胆寒。只要能延缓晋军攻势，不日楚军救兵一到，这危机便可逆转了。

这绝对是违反日内瓦公约关于战俘待遇的。

用敌人的尸体做文章，可不是一般的侮辱。

果然等到死难晋军的尸体挂上了城墙，这惨烈的一幕撕碎了所有晋国人的心。愤怒、痛恨、怜悯、悲苦……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晋军中蔓延，晋文公急在心里，口中怨声载道，却无计可施。

先轸也在愤怒。

可是他也在思考，这样的形势继续下去，无可避免的将会是失败。先轸建议分兵一半去曹国西门之外。

去西门外做什么？

不是休息，更不是逛街。

西门外是曹国坟墓所在之地。

既然曹共公能够虐待我们晋军死难者的遗体，那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曹国去世的人呢也就别想安生了！

晋文公也怒了，好你个于朗，既然你不仁，那就莫怪我不义了！晋文公命令狐毛、狐偃率领本部人马在曹国坟墓聚集之地列阵，准备好工具，等到明日午时，正式开挖！

这下子曹国城里炸开了锅，自己祖宗的坟眼看就要让人刨了，还打仗呢？

曹共公派人在城头上喊道，“别刨我们的坟了，这次我们真心投降了！”

先轸冷笑不已道，“你们先是诱杀我军将士，继而侮辱我军将士的遗体，你说收兵就收兵吗？”

曹共公听着先轸的话哑口无言。

事儿都做绝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给别人留余地的时候，其实也是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先轸将曹共公说的无言以对，但是晋军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挖曹国坟墓。先轸说道，“除非你们收敛我们晋军遗体，用棺木送回，此事尚可商量。”

曹国派人请求宽限三日。

看来他们将示众的晋军遗体不在少数。

先轸表示同意，但是也说明三日内曹国人做不到这件事，休怪祖宗被扰！

这话太狠了，再缺德也不敢拿自己祖宗开涮啊！

曹国立刻从打仗状态转入最大殡仪公司，曹共公命令将晋军遗体从城头上放下来，清洗收敛，三日内准备停当，装在车上。

先轸也在这三天内忙碌准备着。

到了第四天，曹国派人预先派人通知晋军退后五里，准备发车。晋文公果然命令晋军后退五里，曹国城门洞开，四个城门一齐洞开，满载晋军遗体的车马浩浩荡荡从中涌出。

先轸的眼圈红了，这些晋国的将士们，为了国家失去了生命，连遗体还要受到如此侮辱……

如果说打仗是单纯经济政治外交各方面利益，那么于朗的两条计策已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