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辛苦种出的粮食奉献给主人,他们只能主人旁边咽着口水。
还有他最心爱的女人,祖父和父亲毫不管他的感受,要把她送给惟明,惟明不要,又把她送给无晋,就因为他是奴隶,他不配得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你不准碰我,我身子已属于别人!”他脑海里出现那天晚上虞海澜手握匕首,指着自己胸膛,她那冰冷的眼神几乎将他心都割碎了。
在她逃走后,他在她的房间内找到一只本子,上面写满了‘皇甫无晋’的名字。
陈祈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已经三代人四十年了,难道他陈祈,还有他的儿子、孙子,都要一代一代永远成为皇甫家的奴隶吗?永无翻身之日吗?
不绝不他陈祈绝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他一定要将皇甫无晋赶尽杀绝,一定要夺回自己的女人。
……
从琉球岛到白沙岛相距遥远,如果是夏天,需要十天的海程,但冬天则需要半个月,一般冬天是大船归港,休养生息的日子,商船不再出海,储存物资,等待来年开春,但也正是在冬天出击,才能聚敌而歼。
清晨,无晋走出船舱,慢慢走到船头,他凝视一轮朝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翻腾着紫红的朝霞,向苏醒的大海投向千紫万红的光芒。
这时,他感到一人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你不再睡一会儿吗?”
无晋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虞海澜的脸被朝阳照得红红的,映照着娇嫩而夺目的光泽,短短十几天,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悲戚、不再憔悴,苍白的脸上开始出现青春的光泽,她才二十岁,她本该就是青春活泼,只是她心中装了太多的仇恨和伤感,现在无晋找到治疗她内心创伤的良药,那就是爱,无论是白天的浓情蜜意,还是夜晚的恩爱交缠,都让她渐渐摆脱了内心的枷锁,他绝不会再让师姐重回凤凰会。
“这么美好的清晨,我怎么能睡得着?”
虞海澜的话语很轻柔,她面对朝霞慵懒地伸展着娇躯,她雪白的长裙和乌黑飘逸的长发仿佛被朝霞点燃了。
她身上有一种成熟的美,一种海洋女儿独有的自由坦荡之美,她根本不在乎无晋是否给她什么名份,只要无晋爱她,她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无晋,还记得我们和白沙会之战马?”虞海澜回头微微笑道。
“怎么会不记得。”
无晋牵住她的手,面对朝阳笑道:“师姐神勇无敌,以一敌九,无晋自愧不如。”
“你少贫嘴!”
虞海澜心情愉快,虽然无晋贫嘴她也不在意,她嫣然一笑,“其实我并不善于临战搏击,我还是善于医术,这次剿灭白沙会,我还是做你的军医吧!”
无晋傲然一笑,“那是当然,当初我们只有几十人,可现在我有数万官兵,战船千艘,以石击卵,连我也不需出战,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
“无晋,你可不能大意,白沙会实力并不弱,凤凰会和它几次交锋,都没有能剿灭它,他们很狡猾,从不会和你正面作战。”
无晋微微一笑道:“我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三百一十八
白沙岛原名百济岛,是百济国海外的一座大岛,百济国灭亡后,新罗国便放弃这座岛屿,岁月日久,这座方圆百里的大岛也渐渐荒废,只住一些渔民。
二十年前,新罗贵族李潮汐因谋反而全家被诛,只有他的次子李白沙逃出京城,来到白沙岛上,他得到新罗宿敌高丽人的支持,大肆招募海盗游勇和被凤凰会击溃的倭寇,渐渐形成了一支数千人的武装。
但李白沙也知道,凭他现在的实力,远远不足以和新罗国抗衡,为了收敛钱财,他也走上了海盗之路,打劫商船,攻掠大宁和新罗的沿海郡县,不过他们从不进东海,那里是凤凰会的势力范围。
十五年前,白沙会曾和凤凰会打过一仗,遭到惨败,被迫向凤凰会投降,同时保证不再侵犯大宁朝沿海,考虑到白沙会也能阻拦倭寇向北侵袭齐州和幽州,凤凰会便不再剿灭白沙会,十几年来,和白沙会相安无事。
李白沙今年已四十五岁,身材不高,但长得极为壮实,他在白沙岛上经营二十年,使岛上人口已渐渐增加到上千户,万余人口,他的军队也达到五千人,三百多艘战船。
随着白沙会的渐渐强大,新罗国开始对它警惕起来,李白沙得到消息,极可能明年开春后,新罗国将出兵剿灭白沙会。
李白沙心忧之极,他为此亲赴楚州,一方面是购买精铁,准备打造兵器,另一方面是想向申国舅求援,请求申国舅派白衣私军上白沙岛助他御敌。
李白沙是八年前通过高丽国认识申国舅,并心甘情愿投靠他,成为他在海外的一支力量,八年来,他们关系一直很好,但年初拦截东宫税银失败,让申国舅对他意见极大,从而影响到了他这次求援,他本想求三千人上岛助战,但申国舅最后只答应给他八百人。
最要命是他在楚州买的精铁被楚州水军俘获,全军覆没,不仅使他遭受人船的损失,而且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备战计划,他的军队装备较差,缺乏铠甲,长兵器也严重不足,主要以刀为主。
来自大宁朝的援助不利,使这些天李白沙的心情着实不好,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高丽国身上,高丽国虽然拒绝派兵援助他,但同意给他物资援助,包括粮食军械之物。
夜晚,浓云低垂,黑暗遮蔽了天地,海面上风平浪静,这是休养生息的冬天,三百余艘战船都停泊在港口内,偶然会有一小队士兵出现在附近巡逻。
在海岛的西面则是一片荒凉的海滩,这一带住着几百户渔民,滩涂上停满了小渔船,在另一边滩涂的木架上挂满了渔网,此时已到亥时,渔民们都早早安歇,万籁俱寂,这一带不是军事区,也不能停靠千石以上大船,没有军队驻守,但这里距离港口只有数百步,被一座低缓的小山丘相隔,山丘上树林茂密。
就在昏暗的夜幕中,数百艘小船满载着黑压压的人群悄悄向滩涂驶来,小船触底停下,船上的黑影跳下小船便向滩涂上奔去,他们拿着弓弩长枪,身上的铠甲闪烁着黑暗的光泽,每个人的动作都异常敏捷,迅速向小山丘奔去,片刻,二百余人便拦截住了从军港过来的道路。
涌向海滩的小船越来越密集,近两百艘小船将整个滩涂占领,海滩上出现的军队也从数百人渐渐增加到了三千人,他们全副武装,行动迅速,雷厉风行,在进行最简单的整队后,三千军队分为三支队伍,越过密林,直插港口的三个方向……
港口内依然是一片寂静,三百艘战船在狭窄的天然港口内密密麻麻的拥挤着,港口内没有结冰,海水轻轻拍打着船体,船只上下起伏,岸边没有军队守卫,只有不远处的一排营房内,偶然有起夜的白沙会军士进出。
这时,一名起夜白沙会军士忽然发现数十步外出现了大群军队,他一愣,刚要大喊,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咽喉,闷哼一声,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大群楚州水军士兵冲进了营房,只见一片惊呼声、惨叫声响起,很快便平静下来。
水军士兵们兵分三路,两支各千人的军队拦截住两条通向海港的必经之路,另外一千人开始迅速登船,他们威逼住在船上的船夫们解开缆绳,拉起铁锚,张开船帆,一艘艘大船开始陆续驶出海港,一堆冲天的火焰开始在海港码头上燃烧,十里外的近千艘战船呈一个巨大的扇形,开始向白沙岛包围而来,岛上的驻兵发现了异常,开始惊慌起来。
……
在距海港约五里外的一片湖边,有一座白色的宫殿式建筑,叫做青元宫,是白沙会头子李白沙为自己修建的宫殿。
青元宫内乐声阵阵,李白沙半躺在黄金白玉床上,眯眼看一队赤身舞姬的歌舞表演,八名年轻美貌的侍女,娇躯仅披一层轻纱,拥在他身旁给他捶打肩背。
李白沙极为好色,他拥有妻妾一百余人,每天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不过这几天他心情不好,总是用侍女来发泄怒火,已经先后杀了五人,使其他侍女都战战兢兢。
虽然眼前舞姿优美动人、佳人娇躯如玉,但他却有点心不在焉,心里在想着从楚州来的八百名白衣军,这八百白衣军战斗力不算弱,只是他们并不服从自己的指挥,这是令他头疼之事,他在考虑着从这八百人中抽一些人去齐州招兵,只要他肯出银子,招募三五千兵力不成问题,再让这些白衣兵训练他们几个月,这样他就有上万军队了,可以与新罗军队一战,关键是高丽的军械物资要及时送来,他准备明天再派人去催促。
“会主!”
一名手下惊慌失措地冲了青元宫,让舞姬们一片惊呼,停住舞步,纷纷找衣服遮住身子,李白沙的青元宫从来不准男人进来,这让他一阵恼怒,“有什么事?”他怒吼道。
手下带着哭腔大喊:“会主海面上出现了大量的战船,还有……码头已被占领,我们战船都没有了!”
“什么!”李白沙勃然大怒,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新罗军队在偷袭他们,他挥臂大喊:“召集军队,给我夺回码头!”
他也顾不得下令,一脚将手下踢翻,拔刀冲了出去,怒火在他心头燃烧,卑鄙无耻的李景元军队,竟然用偷袭的方式,他骑马飞奔至军营,此时他的六千军队已经扑上去了,每个人都意识到,如果被新罗军队占领海岛,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但他们在冲向港口的路上遭到了伏击,箭如密雨,乱箭齐发,白沙会海盗没有防备,一时间死伤惨重。
“杀上去,给我夺回港口!”
李白沙嘶声大喊:“新罗军队一战便溃,大家不要害怕。”
这时,奉命来支援白沙会的楚州白衣军首领匆匆跑来,他叫吴军,是一名都尉将军,他多少有点见识。
“会主!”
吴军不安地对他道:“这好像不是新罗军队,好像是楚州水军。”
“什么!”李白沙向后退了两步,惊得目瞪口呆。
吴军心急如焚,如果他们被楚州水军抓住,后果不堪设想,他也顾不上再和李白沙说什么,调头便向自己军队,他要让军队立刻换装,混入白沙岛的民众中去。
李白沙却慢慢后退,眼中露出惧意,是楚州水军,他知道大势已去,无论军队人数和装备都远逊于对方,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码头已经占领,眼看满载士兵的船只进入海港,越来越多的士兵上岸了。
李白沙向百余名心腹手一招,调头便向南面跑去,他还一艘战船停在一处秘密的小港湾内。
在一处小小的峡湾内,停泊着一艘三千石的大船,船隐藏得很隐秘,从海面上很难看出来,这是李白沙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船上满载着清水和粮食,可以让一百人在海上漂泊三个月。
他已经想到了,假如新罗军队将他的码头占领,他该从何处逃生?
李白沙带领一百多亲卫从山崖上跑下来,纷纷上了船,几十人用竹篙撑着岩壁,让大船缓缓驶出峡湾,进入大海之中。
船帆拉起,李白沙下令,向北方的高丽出发,当年他只带了几名家仆逃到百济岛,现在却有一百多人,而且他在东莱钱庄还存有百万银子,只要高丽支持他,他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可他的战船刚驶出不到三里,便有手下惊呼起来,“快看那艘大船,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只见他们前方横着一艘巨大无比的大船,简直是他们战船的十倍,他们周围,有三艘船呈品字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