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怎么发展的?”
“跟他好上也是周围的人起哄,我想不能让这么多人失望吧,就好上了。好上以后呢,在一起交往了半年,父母也不敢管,有时候夜不归宿。我爸说,就当他没这个女儿。可我回家吃饭呢,他们也不敢撵我。农村就这样,暴力决定一切。我有时候在他的摩托铺里和他过夜,但半年都没让他得手,老是睡干床。”
“为什么?”
“我那么小,当然害怕。他表面上飞扬跋扈的,其实性格很软,顺着我,不敢强迫。跟他过夜还是他说要在朋友面前给他面子,可以只睡觉不发生关系。”
“那后来又是怎么失身的?”
“什么失身?难听死了。还画家呢?老土。”她愤愤道,“后来他的摩托铺关门了,他进城去当保安。开始在一家大公司,后来给公司老板当私人保安,在他们家大门口守着。他一个月只能回来一次,我反而想他了,觉得真有点感情了,以前只是瞎玩瞎闹,不过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有一次去看他,他告诉我,老板一家去海南度假了,两层小别墅的大门钥匙给了他,晚上可以去里头看看。我答应下来,晚上就住在他的小平房里。到了半夜,他悄悄开了大门,开着手电筒,带我进去。手电筒光不强,老板家看上去就跟外国电影里的古堡一样,特神秘,也特豪华气派。我想,要是能在这里住一天多好,哪怕只是一天。”
“然后他就带你去了老板的卧室?”
“你怎么知道。”
“我要是他我也会。”
“男人真没什么好东西!他带我参观了客厅,书房,厨房,卫生间,最后才去了卧室。躺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真是舒服死了。他就压到我身上,又提出已经提了一百次的老要求。他说,今晚不在这样的大床上做把爱,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不能等。我想也是,这个机会挺难得的。再说跟他好了半年,就满足他一次吧,就答应了。”
“然后呢?”
她打了我一下:“听上瘾了?想让我给你朗诵黄色小说是吧?看你这副嘴脸,垂涎三尺,跟窥淫癖似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嘴脸,但她不想说也就算了:“那后来你们怎么分手的?”
“那天晚上我就下决心要跟他分手了。做完之后,他很得意,说原来操逼也就这么回事儿,没多舒服。我一下气坏了,就把裤裆里的血往床单上蹭了几下,他没注意。我知道老板见到了血,他这份工作肯定完蛋了。既然害得人家丢了工作,自然也就分手了。”
“你这人报复心挺强的,以后我得防着你。”
“算你聪明,你可小心点,别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那你怎么来北京的?”
“跟他后来还好了几天。他因为我丢了工作,但并不想跟我断,大概是刚尝到了女人的滋味,不肯放弃。我想既然害得他丢了工作,就多补偿他几次吧。后来又有几次,十几次吧。再后来,他不怎么理我了,我提出分手,他同意了。我为他跟父母闹成那样,也不想在家呆了,就让他给我买张火车票,上北京来了。下火车就找工作,找了一天,到晚上一点多,拐到小胡同里看到了冰点酒吧,进去一说,人家还真要了我,否则那天晚上我就得路宿街头了。第二天,就看着你背个破画夹子来画画。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以前干了多少坏事?”
我沉吟了一下,才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想把自己说坏点,可想了半天还真没干过多少坏事。没办法,以后向你学坏吧。”
“别假谦虚,谦虚过了头可就是虚伪啊。说吧,骗过多少女孩子?”
我这人很真诚,喜欢实话实说,就讲了自己的性爱史。在美院上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同班同学,临毕业分配我留北京她回西安,分手的夜晚她却失身于我,这是我的第一次,她不是。毕业十年来,情人倒有几个,一个是在北京美术馆遇到的北外三年级女学生,学德语的,很喜欢美术。我跟她七侃八侃,把她迷住了,最后就侃到了床上。两人都明白只是苟合而已,不可能有将来,好了一年多,直到她大学毕业去奥地利留学。再一个是工艺美院(现属清华)毕业的美工师,在一家糖果公司搞包装设计,已经结婚了,从我朋友老洞那里看到我的一些作品,夸我很有才华,老洞就拉起皮条,让她就跟我好上了。本来是情人关系,后来她却认真了,提出离婚后跟我结婚。她年纪比我大三岁,我觉得不合适,拒绝了。她很生气,连情人也没得做了,跟我掰了。跟她好了三年多,分手后偶尔还有过几次,最近三年才完全断了,失去音信。
本来还有几个短期的,仨月两月的,包括在冰点酒吧约会的那个大款包养的美术编辑。但我想,别让梁莹觉得我太花哨了,就没透露。
讲完之后,梁莹点点头:“噢,还行,除了那个没人要的已婚妇女,你两个我一个,我还不算太亏。以后可就只许跟我好,永远都跟我好,行不行?”
“行行行。”我连连点头,三年没粘女人了,既然她自投罗网,又这么上赶着,我怎肯轻易松开魔掌?先拿她练一段再说,至于以后、永远……以后又多后,永远有多远,谁知道呢?
她满意地笑了,趴在我胳膊上睡去。我却精神了,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交上了桃花运。俗话说“官场失意情场得意”,我是“画坛失意吧台得意”吗?她的出现,难道是上帝通知我画画算是彻底没戏了?再说,我以前泡的还都是知识女性,起码是在校大学生,这下倒好,一农村出来的初中毕业的酒吧女郎!看来我的身价在不断下跌,档次也越来越低了。
004
这样瞎想着,北墙那扇整个地下室里惟一的小窗户就透出了阳光,天快亮了。正要迷糊,忽然听见敲门声,我吓了一跳,急忙推醒梁莹,让她把衣服穿上,她却不肯,还嫌我烦人。我又听见门外喊:“臭小子,睡死了,是你大哥我!”
老洞的声音,我心里踏实点,答应了一声,叫梁莹赶紧穿衣服,要不然像什么样子?梁莹却嚷起来:“你去开门就是了,本小姐不怕看!”
这一嗓子老洞肯定听见了,我只好起身去开门,开开之后老洞问我:“你小子手机怎么回事?我打了八天都没打通?”
“早停机三个月了,又没人给我打,白交座机费。”
“你弄一神州行呀。”
“啥叫神州行?”
“真是原始人,”他指指里头,冲我笑笑:“要不我晚上来?”
我一想,她不怕我怕什么,就让老洞进来了。老洞看了看床上的梁莹,她朝墙在闭着眼睛假睡。老洞坏笑着问:“新请的模特兼女朋友?”
我已经八年没请过人体模特,都快忘记什么是模特了。“不是,就是女朋友。”
“那是女朋友兼模特了。看你也没睡醒,就长话短说了。我这么大早来,是因为昨晚打了一宿麻将,本来想晚上再来,怕睡醒又给忘了,不能再耽误了,就急着来了。没想到……呵呵,不好意思,看来你比我累多了……”
“少废话,有什么事儿快说吧。”
“哥哥我又救你来了,看你睡在这破地下室里,又潮又冷,实在是不忍心,想让你去我家住吧,我媳妇又不干。我又给你找了个活儿,你除了画画不是爱写东西吗?毕业论文还得过全优。我给你找了个写字的活,给金卓如老爷子写画传,怎么样,想不想干?”
金卓如是全国乃至世界都很有地位的大画家,最擅长人体画,去年香港利得华拍卖会上一个女人的背影就卖出上百万港币,压倒了吴冠中位居第一。要是在内地,没有人相信女人的一个光屁股会比画着黄河泰山的山水画更值钱,可人家老外偏偏是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两年金卓如的画价格如日中天,出本画传应该有不错的销路。但这事儿要搁在三年前,我肯定一口拒绝,画画就画画好了,写什么字出什么书?可现在,在我对画画深深绝望之后,却有些动心了。
老洞神吹了一通出版社如何重视这本书将来销量如何大我能拿多少多少钱,我听着听着就走神了。他是比我高两届的美院同学,本姓窦,因为“窦”就是“洞”的意思,大家就都管他叫老洞。五年前他和我一样穷困潦倒,后来跟一个区委宣传部管文艺口的女副部长做起了情人,靠这个女副部长,为这个区画了好多摆上街头的一文不值的宣传画,渐渐发达了。现在他买了车置了房,娶了个大学刚毕业又傻又漂亮的机关公务员,还当选北京市的青联委员,成为货真价实的御用文人。天可怜见,他还不忘旧情,老想帮帮当初一起落难的朋友,特别关照我这个叮当响的小兄弟。可几年来我对他的好心帮助总是嗤之以鼻,瞧不起他的堕落。他也时常反唇相讥:“好,你小子有骨气,你饿死了我非把你捧成一中国梵高不可。”
“别犹豫了,给金老爷子写传,也算风雅之事,赶紧挣俩钱,给女朋友买件礼物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梁莹,心里一酸,答应了:“那好吧,我试试。”
“别试试啊,就这么说定了,我还得赶紧给出版社回话呢。你小子这回可得对得起我啊,好好去采访,认真写,用点心啊,别我好心帮你你再把我给害了。好了,不打扰了,继续继续……”老洞说着出门走了。
他一走,梁莹就问我这人是谁,金卓如又是谁。我介绍了老洞,又介绍金卓如。这老头今年八十多岁,解放前留学法国,解放后回来,一直默默无闻,文革时差点被整死,84年因为一幅什么画被巴黎博物馆收藏,一下出名了。现在是中国身价最高的画家之一,一幅画卖上百万人民币是常事。
“上百万?”梁莹眼睛直了,“那你写他多好呀,没准儿他送你一幅画呢?”
“那不可能。”
“就算不送你画,起码你能看见他怎么画画吧,跟着学学,画不就值钱了吗?”
“让我看母鸡下蛋,我下得出来吗?”
“你下出来也是驴粪蛋,”梁莹笑了,“反正跟他接触总归有好处,肯定能给你启发的,比你闭门造车强。”
闭门造车!这个词一下震撼了我,也许我的问题正出在闭门造车上,看来接这个活有可能成为我艺术道路的转机呢。我高兴起来,对梁莹说:“刚才老洞说模特模特的,倒提了醒,你给我当模特吧?”
“不行不行。给你操还不够,还要给你画?”
“操都操了,画一下怕什么?”
“不行,你拿出去给人看,丢死人。”
“刚才老洞进来看真人你都不怕,看画怕什么?”
“我盖着被子呢,又没让他看裸体。”
“这样吧,我不画你面部,别人看了也不知道画谁。”
“你这儿没暖气,太冷,我受不了。”
我有个电暖气,决定再去买一个,两个对着吹。这样好说歹说,她终于答应了。我高兴地说:“再睡一觉,睡到中午去吃饭,吃完饭就去你宿舍,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干啥?你想财色兼收啊?”她嬉皮笑脸地说。
“那是,以后你就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搂紧她恶狠狠地说。
她心花怒放,两只小手狠狠捏我屁股。我欲望勃发,翻身压住她又一阵瞎忙,再次疲软后才沉沉睡去。
005
晚上五点是她的上班时间,她穿衣服的时候说腰疼,胸闷,上不来气。也难怪,下午帮她搬完了家,两人又厮杀了几次。憋了三年的欲望如开闸的江水,汹涌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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