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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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课-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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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写不出来,你要不想给那二十万,我把合同还给你好了。只要你给梁莹钱就行了,我现在就是吃软饭的,让她养着就行了。”

“她养着你?她的钱哪儿来的,还不是我给的?与其让她养,你还不如让我养呢。”

“她比你年轻,也比你漂亮,我和你爹都是画家,都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所以啊,你没戏。”我笑道。

“年轻漂亮,对每一个女人都是暂时的,女人最大的魅力,你还不懂。你不懂男人,也不懂女人。要是不遇到我呀,你这辈子也许都不懂女人。”

我指了指门外:“他懂了吗?”

“你去问问他呀,我让他送你回家。”

“那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江葭不笑了。

091

走出屋子关上门,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个女人!你说是该恨她,还是该讨厌她?恨也恨不起来,讨厌也讨厌不起来,我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散发着让男人一见就会动心的魅力,而且你与她打交道越久,她的魅力就越让你眩惑。这种魅力从何而来?可能恰恰来自她那种坦率的淫荡。男人在骨子里都是喜欢荡妇的,但荡妇往往只是偷偷摸摸地荡,表面上还是要装得一本正经。像她这样坦荡的荡妇,就比一般的荡妇更加有魅力了。

走出居民楼,我看到了江葭的富士车,朱晨光坐在里面。我不想理他,朝街上走,他却按起了喇叭。我只好钻进车里,朱晨光发动汽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没有理他,他也没开口。到了我家门口,我打开车门出去,他叫住我:“林哥,我去你家坐坐吧,有话跟你说。”

“来吧。”我领他进了屋,关上门之后,转身给了他一耳光:“你他妈混蛋!”

他捂着脸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发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说完滚蛋!”

“林哥,求你一件事儿,不要把我跟江葭的事情告诉潘灯。”

“你他妈属鸵鸟的?以为脑袋钻进地底下就没事了,屁股还蹶在外面呢。这事儿瞒得住吗?你要就跟她一回两回,也许还能瞒,长期搞下去能不露馅?”

“她已经答应我了,不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潘灯。”

“那她干吗把我招去,故意碰上你?你还想脚踩两条船啊,想得倒美!”

“她说过不干涉我和潘灯的事,我和她只是上床而已。”

“你干吗非得干她这个老骚逼,贱不贱啊你?”

“我……我没控制住。”朱晨光一脸的羞惭。

“她到底怎么勾引你的?”

“前天邓老板让我找她取画,她见到我后没有给画,却把我带到这里来了。让我到储藏室里取画,里头黑乎乎的,很窄,我进去找了半天没找着要的那一幅,她拿瓶矿泉水进来,让我喝口水,我接过瓶子,她顺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我感觉像触电一样,整个人都软了……”

“你他妈个没出息样!”我叹了口气。

“林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呀,出门开着这辆富士车,去找潘灯,找着了拉上车就跑,跑到哪个穷乡僻壤去,然后把车一卖,跟潘灯隐居起来,再生一堆孩子,好好过日子,永远也别回来。”

“你想让我犯法呀?”

“你不是问我吗?忍不住那会儿,怎么不问我呀?”

“换了是你,你忍得住吗?”

“要搁十年前,像你这样初出茅庐,没见过女人,还真难说。现在?曾经沧海难为水,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她给降住。”

“林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你赶紧辞职啊,这辈子再也甭见江葭,不就结了?她不可能要你负责吧?”

“突然辞职,怎么跟潘灯解释呀?”

“说瞎话你也不会呀,就说画廊把你开了不就完了?要是没地方住,再住到我这里来!”

“她要是跟潘灯说了呢?”

“潘灯会信吗?她不相信你,反而去相信那个老骚逼?就算她觉得真有这回事,只要你死活不承认,她肯定会原谅你。”

“可我,我……”

“你怎么了?”

“我完了。”

“什么完了?”

“我真的完了!”

“什么意思?”

“林哥,你是不知道,她……”

“她怎么了?”

“她让我……太舒服了。我现在就跟吸了毒品一样,一天不操她,我都受不了。”

我真的吃惊了:“她有特异功能?”

“跟她上床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女人。她跟潘灯,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朱晨光抿了半天嘴,才艰难地说出来:“跟潘灯在一起的时候,她很紧张,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就像要受刑似的。别看她平时说话风风火火,做这种事情胆子却很小。我也什么都不懂啊,所以两个人都没搞明白,性是怎么回事,甚至连姿势也只有一种,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别的。可跟江葭就不一样了,她太厉害了。”

我松了一口气,只是因为潘灯太不成熟了,所以朱晨光才会被江葭迷住,料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功力。女人就是女人,女人之间真能有多少差别呢?我也算经历过几个女人,没怎么感觉到。真实的性生活与黄色书刊上描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也与走私毛片里大相径庭。人的性能力其实就那么大,发挥一下也就没了,不可能像毛片里的男女主角那样夸张。这就如同吃饭,每个人一顿能吃下去的也就那么多,谁比谁也不可能多吃到哪里去。

我想了一会,对朱晨光说:“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你在乎潘灯吗?”

“在乎啊,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如果你和江葭的事情被潘灯知道了,潘灯让你在她和江葭之间做个选择,你选择谁?”

“当然是潘灯了。我和江葭有什么?她有老公的,她不过是跟我玩玩。潘灯是真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你不傻呀。那我劝你还是尽早跟江葭断,把问题扼杀在摇篮里。不要等到潘灯真发觉了再跟你闹,那就有裂痕了。”

“可我现在真离不开江葭,真跟吸了毒品一样。以前听说,有一种女人,那东西里头有钩子,我还不信,现在真相信了,江葭就是那种女人。”

“你丫认识几个女人呀?没出息样!”我拍了拍他脑袋,“你去街边的发廊里找几个小姐,好好经历几次,干完了你就知道了,哪个婊子都和她差不多。你呀,现在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就看见井那么大一块天,就以为天真的就井那么大。”

“我是没什么经历,所以不就是想多经历吗?”

“你他妈还有理了!”我又轻轻给了他一巴掌,“看来你还是不把潘灯放在心上,她可是一清纯的小姑娘,要是知道了你这事儿,肯定要疯了!”

“所以你才不能告诉她呀,连梁莹姐都不能告诉,否则我就完了。”

“你还想瞒一辈子呀?这是瞒得住的事情吗?对了,”我决定给他一个最后被挽救的机会,告诉他一个秘密,“我还想问你,知道那次把你打得住医院的人是谁吗?不是老乐。”

“知道,江葭都跟我说了,是她找人干的,目的是为了让潘灯尽快爱上我,让我俩早点发生关系。”朱晨光点点头。

“你都知道啊?那你还执迷不悟?忘了在医院里多难受了?”

“忘了,只知道现在跟她在一起,舒服。我啊,算是彻底堕落了,完蛋了。”朱晨光双手抱头作痛苦状,乱抓了一气头发,又叹息了一声,那表情真像一个吸上毒品的瘾君子,面对毒品发出无奈的感慨。

我走到他身边,照着他的脸啐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说:“朱晨光,你可真是一头记吃不记打的猪!行了,你走吧,看着你我都恶心!”

“那你得答应我,她们俩你都不能告诉。”

“不告诉不告诉,谁愿意说你这些破事。”

092

我连推带搡地把朱晨光赶出门去,回来躺倒在床上,身上火烧火燎。这和看毛片的感觉还不一样,那毕竟是故意演出来的,江葭和朱晨光可是大活人,就那么活生生地在我面前,诉说他们之间的丑事。他们丑他们的,与我什么相干?我为什么亢奋不已呢?起身去浴室开热水器,烧了一大桶热水,我好好洗了洗,扑灭这莫名其妙的欲火。

我没打算把这事告诉梁莹,当然更不会告诉潘灯。毕竟我和朱晨光是同类,都是男人,男人当然要向着男人。既然是男人,就知道男人容易犯什么错误,想犯什么错误,而且永远会原谅他们,这样才能在将来自己犯同类错误的时候,也原谅自己。

走出浴室冷得哆嗦,赶紧钻进被窝,望着天花板胡想。被撩拨起的欲望渐渐退去,头脑冷静下来,我想到金卓如和江葭这一对父女,真是性格天差地别、命运南辕北辙的两个人。金卓如生在富贵殷实之家,抗战爆发后却走上了一条坎坷穷困之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甚至被投入到炼狱之中,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死考验,而在他已经是世界级画家的晚年,还过着清淡俭朴的隐居生活,完全把自己奉献给了人体艺术,大半辈子几乎没有享受过什么世俗的欢乐。而他的女儿江葭,生在文革前,长在动乱中,从小过着饱受惊吓和孤苦无依的生活,三十岁以后却依仗父亲的艺术成就,成了衣食无忧骄奢无度的富婆,整天游手好闲地玩弄男人,寡廉鲜耻,自得其乐。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有时观察自己或别人的命运,总是不由自主地会相信一点宿命。莫非是金卓如上辈子真欠他女儿的?否则他为什么要用一生的坎坷遭际,换来女儿的声色犬马呢?

再想想江葭,觉得她真是有点让人捉摸不定。每隔几天她就请我吃顿饭,以前以为是为了我要写她父亲的传记,为了梁莹去给她父亲当模特,现在却有些莫名其妙。每次请我吃饭,见面之后她只是说上寥寥几句话,然后付了帐就走,几乎没动过筷子,本来是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何必见面吃饭呢?她为什么那么好心为我改善生活?难道是看上了我,别有阴谋?不用拿镜子照我也知道,同她的两位前男友比起来,同朱晨光比起来,我实在是太丑了,不可能符合她“选美”的标准呀!别他妈自做多情了,还是刚才被她刺激的吧?

想着想着又睡着了,醒来已是下午三点,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看电视,一直到晚上十点,梁莹回来。以前她去金家还没这么晚回来过,回来之后神色也不对,眉头锁在一起,似乎有心事。我连着问了她几句,她“哼哈”两声却不肯多说,有些反常。她要去厨房做饭,我告诉她下午三点刚吃过,现在吃不下,让她只做自己的。她就没去厨房,打开了电视机。我问她怎么不做了,她说,自己也在外面吃过了。

“你在外面吃过了?一个人吗?”我有些惊讶,她还从未有过一个人在外头吃晚饭的先例。

“不是,跟江葭一块儿吃的。”

“怎么跟她?”我觉得空气里有了硝烟的味道。

“她下午去看父亲,晚上跟我一起出来,就一块儿吃了饭。”

“她吃了吗?”

“没怎么动筷子。”

“就你们俩?”

“还有朱晨光,他不知怎么的,给江葭当了司机,一块儿走进画室里,把我吓了一跳,他也吃了一惊。”

“啊?他硬闯进来了?你还光着身子吧?”

“是啊,当时的情景好尴尬,幸好是熟人,我没太计较。”梁莹顿了一下,又说,“不是不计较,而是弄懵了,他就找了这么个工作,给江葭当司机?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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