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这么说!”哈姬兰不悦的打断他。
“她真的是个好女人,端庄大方,处事公允,蕙质兰心,”永珏摸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低声笑了笑,“哈姬兰,都到了这一步,我还要忍下去吗?”
哈姬兰蹲下来,轻轻抚摸他光滑的脑门。
永珏侧身躲开,不乐意的嘟嘴:“爷都二十了,不许摸脑袋。”
哈姬兰噗嗤一笑:“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裹着被子卖萌的小正太O(∩_∩)O~”
“正太?萌?”永珏斜眼,“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就没有个好词儿。”
哈姬兰收起怀念的笑容,温声说:“永珏,要不要坚持下去,是你的事,你自己定夺,我只有几句话嘱咐你……”
“和亲王这个月又办葬礼了,皇上只轻描淡写的训了他两句,完全没有阻止他继续给皇家丢脸的意思,和亲王世子比你大,早已娶妻生子,却到现在都没个实权差事。”
“和敬公主生了儿子,和婉公主去探望,下人漫不经心的招待,把公主给气走了。”
“还有你,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只想维护他疼爱的还珠格格,”
最后,哈姬兰正色道:“当年,圣祖骂长子不悌兄弟手足相残,骂废太子生而克母肆恶暴戾淫。乱其罪行难以启齿,骂八皇子‘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骂怡亲王不忠不孝,还拔剑要杀恂郡王……”
“圣祖可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心中的痛不比现在的你轻。”
“被亲生父亲唾骂又如何,他们不还是成了大清响当当的人物?”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永珏沉默良久,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耀着火光,熠熠生辉。
“哈姬兰,叫小顺子请德保夫妇及朱赫的兄嫂弟妹过府,爷要向他们请罪!”
“还有,去研磨备纸,爷要把皇伯父对还珠格格和永琪超越了对永琏永琮的疼爱之事告诉和敬皇姐。”
“最后,今日之事必有小道消息流出,记得要暗中推波助澜,让所有人都知道爷是如何悲恸不已无法自拔。”
永珏站起来,漠然的目光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薄唇微扬:“乾隆帝,爷的皇伯父,记住,这都是你逼我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以这江山为赌注,你我开战吧!”
都统府
德保夫妇收到消息,很是奇怪。
“老爷,难道是朱赫早产了?”德保夫人章佳氏忧心忡忡。
德保瞪妻子一眼:“别乱说!”
长子英舒的媳妇富察氏建议道:“阿玛,额娘,既然谨贝勒派人来请,我们去了便知,还可以见见大姑奶奶。”
次子英和凑过来,趴在章佳氏怀里撒娇:“额娘,儿子想姐姐。”
小女儿瑚图里也有样学样:“额娘,女儿想姐姐O(∩_∩)O~”
德保摆摆手:“罢了,一起去吧。”
到了贝勒府,德保一行人渐渐觉得不对了,下人们虽然规矩老实,却掩不住哀伤。
等看到来迎接的人,他们就更明确了这一点。
来的人是侧福晋林若茵和永珏身边的嬷嬷哈姬兰。
在客厅坐定,章佳氏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请问侧福晋,福晋可好?”
林若茵一想到朱赫就眼眶发红,捏起帕子拭泪:“今日请几位到府里,正是为了此事。”
“什么事?”德保坐直,急切的问道,“可是福晋有什么不妥?”
林若茵摇摇头:“这……”
英和还是个小孩子,不高兴的嘟嘴:“你哭什么呀?快说我姐姐怎么了?”
“英和不许无礼!”章佳氏瞪他一眼。
林若茵实在说不出口,转头望着哈姬兰:“碧嬷嬷……”
哈姬兰又把朱赫过世之事讲了一遍。
“我的朱赫……”章佳氏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富察氏赶紧扶住。
想起姐姐对自己的殷殷照顾,英舒握紧了双手,咬牙问道:“敢问碧嬷嬷,皇上当真……”他哽住,说不下去了。
哈姬兰默默点头。
德保中年丧女,却碍于‘男儿有泪不轻弹’强忍着:“贝勒爷在么?”
“从宫里回来就把自己锁在书房,好不容易才劝出来,”哈姬兰叹气,“这会儿大概在给小阿哥喂药,太医说他母体受寒早产,恐怕有不足之症。”
一听这话,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章佳氏捂着胸口,直接倒下了,疼爱的长女没了,小外孙还……这可要她怎么活?
瑚图里、英和还小,不懂什么叫不足之症,只叫着要看侄子。
林若茵见永珏抱着孩子走进来,忙起身行礼。
永珏扶她一把,道:“今天累着你了,去歇息吧。”
林若茵也不矫情,她知道永珏有话跟索绰罗一家说,便告辞了。
永珏屏退下人,突然单膝跪地:“小婿没有保护好朱赫,都是小婿的错,请二老原谅。”
“贝勒爷,使不得,快请起。”德保赶紧跪下,想把他扶起来。
“此事……”永珏咬着牙关,满脸愤恨之色,“皇上已经罚还珠格格紧闭一月,要求小婿不再追究,恐怕朱赫的丧事也无法大办……”
“还珠格格!五阿哥!”英舒眼中一片猩红。
永珏抬手向上一指:“岳父大人,此事小婿决不罢休,定要那贱人血债血偿!”
说吧,他神情严肃的盯着对方,等他反应。
德保能在三十岁就混到正二品大员的位子,当然不是个简单的,他马上就懂了永珏的意思。
虽然对不起兄长,可他女儿平遭侮辱被害留下个体弱的孩子,身为连襟,五阿哥居然帮着罪魁祸首说话!
不可饶恕!
英舒目光炯炯的盯着德保,急切的吼了一句:“阿玛!”
德保深吸一口气,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以憨厚老实懦弱可欺著称的男人,皇家人擅演戏他知道,可他从不知道女儿的丈夫居然从三岁就戴上了面具。
罢了,赌一把又如何?
凭皇上今天做下的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所有人寒心。
德保和英舒撩起袍子缓缓跪下:“奴才愿为主子爷效犬马之劳!”
作者有话要说: 新属下get√
☆、学生睿旸
永珏给长子起名绵忻,意为欣喜,小名额尔赫。
洗三办的很低调,只有永珏带着林若茵,索绰罗一家人,连和亲王和皇子们都没有请。
小燕子干出这事儿也没顾忌周围,很多人都看见了,再加上凤印在令妃手上,她根本没有阻止流言的意思。
民间格格仗着皇帝宠爱把谨贝勒福晋推进荷花池难产没了的事顿时在京城大肆流传起来,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听的百姓直摇头,更有很多人义愤填膺,痛骂还珠格格给汉人丢脸。
第二天上朝,永珏直接从想拉住他说点什么的福伦身边走开,站到永珹旁边。
“还好吧?”已经是履郡王的永珹低声问他。
永珏微微扯起嘴角:“不然呢?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对皇父不满呢!”
提到乾隆,永珹眼中竟闪过一丝恨意。也对,没有哪个儿子会对亲手把自己送人的父亲再有崇敬之心的╮(╯_╰)╭
永珏低声提醒他:“以后你福晋进宫请安,得提前打听好消息。”
永珹脸色一正,他对嫡妻只敬不爱,但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郑重的点点头:“我省的,对这种……会走路的兵器,自是要有多远离多远。”
“还有,最近叫三哥别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了,”永珏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严肃的叮嘱,“他的身子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万一撞上那飞禽,以三哥的性子定要说她两句,到时候恐怕……”
永珹立刻点点头,低声骂了一句:“真见鬼!”
永璋和永珹关系不错,一来两人的母妃是前后脚失宠,两个当哥哥的都要为保护同胞弟妹努力,多了些同仇敌忾的情分,二来永璋自觉活不长久,想把家里这福晋儿女都托付给他照看。
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倒像是亲兄弟了。
上朝了,回疆的事物优先处理,然后是来年的春闱,最后,乾隆示意高无庸拿出一份圣旨。
永珏突然发现高无庸看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这圣旨与他有关?
圣旨的大意是,谨贝勒永珏啊已经二十了,如今办差很认真,不骄不躁,是个好孩子,朕很欣慰,所以送你个郡王的帽子作为奖励,以后要更好的效忠大清balabala……
等高无庸念完,永珏的脸色已经青黑如锅底,偏偏无法违抗,背后諴亲王推了他一把,才冷着脸出列谢恩。
还在畅想着过两天和儿女微服私访的他更没有看见,宗室们一脸不满,官员们则是震惊。
在满朝文武看来,这是皇上用爵位强逼谨贝勒闭嘴。
竟然生生忍下杀妻之仇,还接受了这个爵位?
傅恒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如果永珏不是真的懦弱,那就太可怕了。
“退朝!”
众人从来没有觉得高无庸尖利刺耳的声音是如此动听,麻溜的跪下三呼万岁,然后爬起来迈着还算轻便的腿脚往外跑。
万佛啊,不愧是顶着小兵身份一路杀光准噶尔的爷,今儿哪个奴才把这乾清宫的地砖擦得光可鉴人?
这位爷背后的阎罗煞气照的是清清楚楚,简直跟先帝爷恼火的时候一模一啊QAQ
先帝爷,您都走了,怎么还不放过奴才啊~~o(>_<)o ~~
等众人散尽,在原地踯躅的明瑞走过去,轻轻搭上永珏肩膀。
永珏轻轻笑着摇头:“没事,我还好。”
明瑞却低声说道:“英贤,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别笑了,你可以试着依靠我。”
永珏不禁瞪圆凤眼看着他。
明瑞很认真的说:“英贤,我不想只能看着你伤心难过,却什么都做不了,皇上不公,我无法改变,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你的后背,累的时候休息,烦躁的时候倾诉。”
“哈姬兰不是常说么,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就会变成两份快乐,一份痛苦两个人分担,就会变成一半痛苦。”
永珏环顾四周,人都走得完了,他突然笑了起来,用小指勾住明瑞的小指:“我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自然要多想想我的一二。”
明瑞耳朵悄悄地红了,赶紧抽回手。
“这可是乾清宫!”羞恼的某人直瞪他。
永珏眨眨眼睛,轻佻的瞟他:“娘子,那你想要为夫我勾住哪儿啊?”
“英贤!”
这下可好,明瑞整个人都跟火炉里捞出来似的,羞得快熟了。
永珏爽朗大笑:“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要不要去看看我儿子?跟一只剥了皮的老鼠似的,又红又皱,一点都没有爷的英俊潇洒!”
明瑞拒绝:“不了,我还要去前锋营报道,回头见。”
之后的两天都没有上朝,然后皇帝又一次微服出巡的消息便传开了。
大概是如此薄待永珏,乾隆心里不太自在,给他派了去江南巡视的差事。
永珏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林若茵孩子似的蹦了起来,当夜就忙着给永珏收拾行李,准备礼物,好叫某人去瞧瞧大舅哥一家。
永珏是奉命巡视,可不会就逮着一个林如海问长问短,两江总督啦,漕运总督啦,河运总督啦,驻扎在江南的各位都统参领参将啦,都要好生问候,打起关系。
好在两江总督是鄂容安,由他引荐,永珏的巡视任务一下子就轻松不少。
反正也就是打着公务的名号出来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