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等你回来,我们成亲。”
耳根泛着红晕,明瑞鼻头酸酸涩涩的,不敢吭声暴露自己的哽咽,只好用力点点头。
后退几步,永珏目光扫过众将士,朗声道:“朕在京城等诸位的好消息!”
“是!绝不负皇上所望!”众人齐声喝道。
明瑞翻身上马,高举宝剑:“出发!!”
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的向南方进发。
永珏端坐在马上,绣金纹的玄狐皮大氅在风中飞舞,他深深凝视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希望他凯旋而归,又希望他平安无事。
突然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只能看别人离开的身影,他不能抛下自己的责任追过去,只为和对方并肩作战,若有个万一……
绵忻才六岁,怎么能让他做大清第三个被臣子掣肘的少年天子?
一间低调雅致的书房里,雕花紫檀木桌上摆着一个棋盘,一只骨节分明、白净却暗藏老茧的手执起白子,力道极重,直落天元。
“开始了……”有人低声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 南洋是明、清时期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呼,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一个概念。包括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印度尼西亚群岛,也包括中南半岛沿海、马来半岛等地。
开战开战,什么安南、缅甸、南洋,皇帝陛下表示:朕的,朕的,都是朕的!!
☆、疾奔扬州
扬州,巡盐御史官邸
层层轻薄的幔帐挽起,窗外深秋的萧索一如床上之人的病情。
一个五十来岁、管事打扮的男人端着盘子走进来,关切的目光一直在那人身上打转。
那躺在床上的人颧骨凸起,瘦削不堪,鬓角已经染上斑斑雪色,明明是病重老态的样子,却有一双温润如玉的星眸,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咳咳咳……咳咳……”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殷红,嘴唇却变得乌紫。
“老爷?”管事急忙的扶起他,动作轻缓的拍打后背。好半天才止住了咳嗽。
接过温热的碗,仰头灌下那漆黑酸苦的液体,林如海再次躺下,喘着粗气,无力的摆摆手:“下去吧,让我歇会儿。”
“老爷……”管事眼中含着泪,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被子。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后,林如海睁开眼睛,望着绣着淡雅云纹的幔帐,苦笑起来:“玉儿,爹爹对不住你,爹爹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自言自语着,他突然脸色一口,闷咳几声,手帕上沾了一片黑血。
林如海很自然的把帕子丢进火盆,强撑着起身,来到书桌前,从书架暗格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里面厚厚一沓全是银票,足有数百张。
他沉吟良久,终是无奈的摇摇头:“玉儿,爹爹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添了十来张地契,将盒子放回原处,林如海提笔写了一封信,叫来最信任的大管家秘密送出,褪下重担似的松了口气,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几日后的京城,永珏皱紧眉头看着手里专线递上来的密折,林如海病的不行了。
在奏折里,他阐述了自己辛苦求学、却遭遇父母接连去世的噩耗,妻子早逝、女儿体弱、唯有寄情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生。
最后,林如海表示,他已时日无多,有负皇恩,希望皇帝和昭贵妃能好生照顾林黛玉,让她平安喜乐过完这辈子。
看到那行‘惟愿幼女一世顺遂,奴才感激涕零’,永珏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林如海在盐政上做的很好,无论叫谁接这个位子都不如他,何况,江南的水太浑了……
突然,永珏动作一定,他用力捏了捏奏折,很是疑惑,寻常密折的封页有这么厚吗?
灵机一动,他立刻拔出匕首,小心翼翼的挑开底页,果不其然,里面藏了两张纸。
一张非常详细的罗列出江南官场的关系网,哪些是需要注意的重点人物,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贪污数量巨大,甚至还有哪些人都是京城里谁的门人,都写得一清二楚。
另一张算是林如海的遗书,献上了自家财产清单,他死后家中所有藏书献给文渊阁,其余家产中,银两全部上缴国库,林家在江南的农田、店铺留给宗族,剩下的林家老宅、京城的宅子农田店铺和历代主母嫁妆都是林黛玉的。
家传的古籍全部献出来,以后那些文臣说什么也会照应林黛玉,国库添了银子,皇家不会亏待她,宗族也打点好了,林家五代单传,光主母嫁妆就多的令人咋舌……
捧着遗书,永珏感慨万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事不宜迟,他立刻命令哈姬兰带着林黛玉回扬州,日夜兼程,希望能在林如海去世前赶到。
另一边,贾敏陪嫁的老人给贾家也去了信,贾母一看女婿危在旦夕,顿时坐不住了,赶紧叫贾琏赶去扬州帮衬。
王夫人也在,话里话外的意思让贾琏长点心眼,把林家的家产收拢起来,贾府是林黛玉外祖家,帮她保管嫁妆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
贾母虽然觉得王夫人说话太直白,但想到府里一日不如一日,快要寅吃卯粮的现状,只好保持了沉默,心里却也打定主意。
怎么说也得给外孙女留足嫁妆,剩下的就……林家书香门第五代列侯,林如海又在盐政上待了八。九年,怎么说也有五六百万两银子,还有那些传世的古董古籍……
看着上面两个那亮的渗人的眼神,贾琏嘴角抽了抽,他要是有那本事,上次就把林妹妹带回来了。
人家昭贵妃还没发话呢,他家这群姓贾的一头热个什么劲儿?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在林如海咽气前到了扬州。
下了船,看到头发花白神色憔悴的管家,林黛玉差点在码头哭出来。
坐在轿子里,小姑娘攥紧帕子,憋红眼眶,自从母亲去世,她就被送到京城,一直住在宫里,三年没见过爹爹的面。
刚开始,心里是怨的,不理解爹爹为什么这样做,只知道没有娘,他就不要自己了,虽然每个节日都有礼物和信,可依然没有化去小黛玉心中的悲伤。
再后来长大些,有姑姑的悉心教导,有表姐表弟的体贴照顾,虽然某个大坏蛋老欺负她(绵忻:孤冤枉啊……),姑父对她也处处关心,林黛玉逐渐明白了爹爹的做法。
不仅希望她代表林家投诚,更希望她有个好的将来,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丧母女子得到贵妃的喜欢照应更体面的呢?
可现在,她明白没多久的时候,爹爹却要离他而去了……
刚知道这消息,林黛玉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她深知爹娘鹣鲽情深,姨娘侍妾之流也少的可怜,即使弟弟夭折,娘身子大伤,爹爹宁可独自歇在书房,也不怎么去别人那里坐坐。
如今,听到爹爹命不久矣的时候,小姑娘心底却爆发出一股浓烈的哀伤。
爹爹愿意为娘而死,为什么不愿意为了她活下去呢?
出发前,林黛玉曾问过姑姑这个问题。
林若茵只是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着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玉儿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走进书房,看到那个骨瘦如柴却依然笑的慈爱的男人,顷刻间,黛玉的眼泪就决了堤。
“爹爹~~o(>_<)o ~~”小姑娘扑进男人的怀抱,放声大哭起来。
林如海抱着女儿,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一遍一遍温声重复着:“玉儿不哭,爹爹在呢,好孩子,别哭了……”说着说着,自己却一阵哽咽,红了眼眶。
哈姬兰一个人静静站在屋外,不知想些什么。
屋里,好不容易才把奔波劳碌担惊受怕的女儿哄睡,林如海本想把她送回闺房,却发现女儿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生怕他悄悄走掉似的,心里更酸了。
苦笑着摇摇头,他只好就这样请哈姬兰进来:“碧嬷嬷,真是对不住,玉儿她……”
哈姬兰摆摆手劝道:“没关系,让她睡吧,这一路可折腾惨了。”
摸了摸玉儿眼眶下的青黑,林如海心疼的搂紧她。
哈姬兰道明了来意:“林大人的奏折皇上已经收到了,既然是您的意思,那就这么办吧,您请放心,皇上和贵妃娘娘都会对林姑娘视如己出,将来给林姑娘挑一门好亲事,让她从宫中出嫁,皇家永远是林姑娘的后盾。”
“皇恩浩荡,奴才感激不尽。” 恨不得倾家荡产,林如海等的就是这一句承诺,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强撑的精神也一下子萎靡了,整个人看起来更显老态。
“还有别的事吗?”哈姬兰可不相信只是为了送林黛玉回家永珏就让她亲自跑一趟。
林如海颤巍巍的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递给她。
“这是?”
“下官将所有的金银融了制成金银条,已经妥帖放好,盒子里最上面那张纸上是地址和数目,里面还有留给黛玉的嫁妆清单,给宗族的下官已经送去,也打过招呼……”
林如海现在多说几句话都喘得厉害,断断续续的解释:“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有换成银票,碧嬷嬷运上京时还请当心,另外,黛玉的嫁妆在老宅库房里,钥匙在管家那里,古籍、奴才放在……”
“好了,我知道了。”哈姬兰赶紧打断他,“这些事什么时候说都成,林大人还是早点休息吧,为了黛玉,您也得好起来。我还是当年那句话,姑姑姑父永远亲不过爹娘。”
林如海无力的摇摇头,满脸颓唐之色:“下官真的撑住了,还请您多费心。”
林黛玉的到来让林如海走的十分安详,拉着女儿的手,面带笑容。
怔怔的望着父亲欣慰的笑容,林黛玉泣不成声:“碧嬷嬷,爹和娘下辈子也会在一起吗?”
“你放心吧,这辈子这么恩爱,下辈子他们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彼此的。”哈姬兰揽着林黛玉不到几天又瘦了一圈的肩膀,低声安慰她。
但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按照红楼上的说法,林如海去世的时候林黛玉应该是十二三岁,可现在小姑娘还不到九岁呢!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还是她穿来这么久记忆模糊了?
无论她怎么想的,林如海的丧事还是要大办的,在哈姬兰的指挥下,悲痛欲绝的林家奴仆们很快恢复了往日的仔细利落,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来。
三品大员卒于任上,是个人都知道皇家绝不会亏待林家,何况林如海在江南做官十年,人脉众多,宫里还有贵妃娘娘和皇子撑着,来祭奠的人是络绎不绝,抱着和皇帝心腹碧嬷嬷套个近乎想法的更多。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举丧之日,皇帝的圣旨也到了。
可是听完之后,大家也只得感慨林家圣眷之深。
圣旨里,皇上对林如海大加赞赏,称他‘谨慎廉洁、处事公允,乃当世臣子之楷模’,不仅赐谥号‘文襄’,还恢复了林家祖上的爵位,准许林如海以一等侯礼仪下葬。
最后,皇帝历数林如海、林若茵兄妹的功劳,将林家从汉军镶白旗抬为满洲正红旗,赐姓林佳氏,虽然只是下五旗,但其中寓意非常深厚,至少让皇后黑脸是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啥,领便当是很必要的伏笔。
下一章就是那个经典的红楼梗了。
☆、又见宫斗
且不说扬州那边,林黛玉是如何伤心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