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早晚天还略带着些凉气,让躺在温暖被窝里的王瑶,实在不愿起身穿衣,烦躁的裹着被子左转右转。
“哎呦。”
“啊!喜媚姨,你怎么会睡在我床上?”
胡喜媚看着将被子全裹到身上的王瑶,看了眼窗外见亮的天色,索性起了身来,仅着里衣站在床边,抬手轻揉被撞疼的额头几下,眉头轻蹙,道:“从宫里回来才想起来,那落梅并未给我归置住处,还好你身上有我施的法术,找来见你自个儿在屋里,就索性凑合一晚。”
王瑶从被中起身,坐在床边听胡喜媚说话,昨天她来时只见到真落梅在偷听,就寻个木棍将人敲晕,并不知胡喜媚进黄府前的事情,何况她也就弄清楚丫鬟的住处和黄贾氏的院子,对别的事情脑中也是一团乱,既然说不上话,也就不去多关心,想起昨日她去送真落梅到轩辕坟,想到她并未和王爸说一声就偷跑出来,如今知道担心他担心,忙站起身一脸着急的问道:“你昨晚把人送去轩辕坟,我爹可有说什么?”
胡喜媚听王瑶提起王爸,不知想到头微微一侧,眉头轻皱了一下,只是一瞬就消去眉眼中的疑惑,若不是王瑶一直紧盯着看,定也不能发现,还不等王瑶开口问,就听胡喜媚恢复淡淡,尾音却有些粘腻的声音,开口道:“我送人去轩辕坟时,青狐刚要出门寻你,我将事情告诉他后,他想了片刻后,倒也没在说什么,就只是让我传话给你,说既然入了局中,与其想要护人又护己,不如拼上一回,就算结局不尽如人意,总算不是白来了这世上一遭。”
王瑶听完这话,心中一颤,王爸想必因为她这一动作,觉得与其利用所知一味的不知计划,不如直接入得局中,先按着所知弄死几人,这样就算最后结局还是如之前一样,总归也因先死的几人留下个名字,不算白来了一回。
用着落梅那张娇柔的面容,露出爽朗灿烂的笑,让一直盯着王瑶看的胡喜媚,知道王瑶因为王爸的这一番话,算是想开了。
果然不等胡喜媚再问,王瑶就将昨晚遇见黄天禄的事,对着胡喜媚先说了,只不过不等两人借此事商议如何祸乱黄家,就见着胡喜媚侧身看着屋门,伸出食指放于唇上,做了个嘘声。
胡喜媚的声音一落,就听门外一略带稚气的女声,说道:“落梅姐姐,可是起了?咱们该去伺候夫人梳洗了。”
王瑶听完话,眼睛向着胡喜媚那儿一看,见她点点头,就扬声对着门外,回道:“起了,这就出来。”
本就是变化出来的模样,王瑶自床边站起身,只需胡喜媚素手一挥,不止床头放着昨晚拿出来的衣裳穿上身,披散的头发眨眼也变成了双螺髻,髻上还分别缠着两根桃红色布条,不长不短的垂在发间两侧。
虽然好奇胡喜媚这一手叫什么,但知道此时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只是抿唇柔柔点头一笑,就轻移脚步走到屋门边,不急不缓的打开,见不是个认识的,王瑶也不敢多说话,见她矮自己半头,身上衣裳的样式与她一样,但料子明显不如本身所穿,只是浅笑客气几句,就先行一步,余光看那小丫头落后自己半步跟着,知道她所料不差,心中轻舒口气,脑中回忆才走过两次的路,向正房景春院过去。
还好有身后的小丫头喊她,两人到正房的时候,黄贾氏刚好起身,王瑶走了一刻钟来不及喘口气,就见着寝居内的柳婆婆打开门,抬手招呼等在门外的丫鬟进去伺候。
而身为黄贾氏身边一等丫鬟的落梅,自然与其余三人先抬脚进去屋里,身后跟着或拿洗漱物什或空手的二等、三等丫鬟。王瑶昨日从那小菊的口中,虽问出不少事情,但对此身原主的性子如何,却问出来的并不多,此时也不敢太过争先,不时用余光看着身边三人眼神或动作。
不是第一也不是最后的进去屋内,没敢四处打量,浅浅施礼过后,听见黄贾氏开口说起,王瑶起身也不忘微微低头,用余光打量身边站着的人。见她们双手手指弯垂交叠放于胸下,也连忙照做老实站在一旁,没等几息的功夫,就听一略显苍老的女声,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夫人今日要进宫看望黄妃娘娘,娘娘如今身子不适,素绣莫寻太过红艳张扬的衣裳,红妆给夫人画的妆也不可太重,落梅所梳发式简单不失端庄即可,银环所选佩饰也不能太多,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动身,你们都快些。”
“是。”王瑶听完柳婆婆嘱咐的话,心中一喜,余光却没敢从旁边人身上移开,见她们手上有动作,忙跟着低头应声。
话音一落,落梅身旁左右站着的三人就各自动作,模样最是娇俏窈窕的那个,起身时瞥向跪坐梳妆台前的黄贾氏,眼中闪过一丝妒恨,正巧被最晚动作的王瑶看字眼中,心中暗暗记下,上前跪在黄贾氏身后,接过一小丫鬟递过来的木梳,虽模样看似认真,其实余光一直未从那娇俏丫鬟身上离开,直到见她站在两个木箱前,有着身边跟着的两个小丫鬟打开箱盖,看到里面所装满满都是如今穿的上的衣裳,知晓她该就是名为素绣的丫鬟,这才收回余光。
顺好了手中垂腰的乌黑长发,刚停下梳发的动作,身边的小丫头就要伸手来接,将其放进她手中,还不等王瑶想改给黄贾氏梳什么发样,就见着那小丫头打开掌心大小的方形木盒,看着里面的好似油脂的东西,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味,让猛然闻到的王瑶头阵阵抽痛。
不等接过来看是何物,受不住那股子浓香味的王瑶,忙伸手轻推离开自己远些,侧开脸皱眉轻喘两口气,不等她觉得舒服些,觉得身后没有动作的黄贾氏,疑惑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王瑶还不等说话,她身边的小丫头,就好似怕极了黄贾氏,跪着退后两下,额头触地的俯下身,瑟瑟发抖。
看着小丫头这样动作,王瑶的心竟也提了起来,见着屋内众人都停下手看她,就是黄贾氏也满脸不悦的转过身,无法只得硬着头,眉头微蹙,神情不见紧张,淡淡开口道:“夫人,这盒内之物香味太重,柳婆婆说黄妃娘娘身子不适,落梅唯恐这味扰人,才略犹豫了下。”
“哦?”黄贾氏轻疑出声,挑眉看着小丫头手上的木盒。
王瑶初来乍到,并不懂黄贾氏眼中意思是何,但屋内伺候日久的并非凡几,自有那知晓的放下手上正看着的金凤钗,伸手自小丫头手上拿过,递到黄贾氏面前,只见她并未接下,眼睛微眯的深吸口气,敛目微思片刻,再抬头深深了看王瑶一眼,才神情淡淡的转过身,声音不见起伏喜怒,道:“柳婆婆,你把这盒发油送回去,告诉她别妄想不该要的东西,若不然黄家可不是谁都能留下的。”
王瑶听完这话,只觉得背后一凉,不愧是宅门里的当家夫人,若真是没有气魄的,哪里有黄家家宅安宁,不过转念又一想,就是这样若还能将其算计身死,那才真的是她的本事了得,更何况她这死并非是真死。
如此一想王瑶又淡定下来,没去管柳婆婆怎么应声离开,只猛然想起一发样,需要妆点发饰可多可少,多则显得雍容贵气,少也不会显得寒酸,只让人看着觉得雅致舒心,两髻环面,留下整齐服帖的鬓角,留下的头发梳整齐聚与头顶,在其上用黑色不显眼的布条束紧,在挽成锥髻一样的朵子,并不甚复杂的朝天髻,就被王瑶巧手几下挽成。
因着头发未用发油,俏脸两旁的环髻,略有些微蓬,但更显自然不拘谨,只有几小处翘毛,接过身边小丫头另找来的发油,用手指挖出来些许,粘与桃木梳齿尖上,轻轻的在毛糙的地方多梳几下,头发就看着整齐许多。
黄贾氏看着铜镜内的发式模样,见衬着她略小的脸,好似大了许,颇显富态,唇角露出浅笑,看着王瑶满意的点点头,问道:“这发样好看的紧,可我却未曾见过,可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王瑶羞涩微低下头,如今人她都想将其算计身死,承认这个又有什么厚颜可言,柔声回道:“并非是发样中看,是夫人您生的好看,随意挽个发髻也都能看得,我本是想只挽个两边的环髻,正巧见着银环手上那个蝶恋花金发梳,想若是梳于发顶该颇能看得,就将留下的长发挽于发顶,若夫人还满意这个发样,还请恕落梅放肆之过。”
见王瑶如此谦虚,还将功劳都算在了自个儿和银环身上,黄贾氏难得笑的开怀,伸手拿起放在妆台上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块刻着图样的薄木片,递给王瑶说道:“功过我心中自知,拿着这木片,等你随我自宫里回来,就去库房领半匹布,再加一斗稷,和一块肥肉。”
“这,如此,落梅谢过夫人赏赐。”王瑶见着木牌本是习惯的想要谦虚推辞,抬头看着眼前身穿柔丝里衣的黄贾氏,想起她如今的身份,忙微微躬身浅浅施礼道。
黄贾氏见王瑶双手接下,满意的对其一笑,转身指着王瑶所说的金发梳,命银环将其插入发顶的朵子前,见着果然好看,就连衣裳也命王瑶帮她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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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嫂泪眼相对之
就在王瑶快顶不住,觉得自己就要被屋内众人嫉恨的目光杀死时,黄贾氏总算是收拾妥当,见着时候不早了,匆匆用完大食,就带着柳婆婆和落梅出了府,门外早就有六名家奴,并着赶车的车夫在外等着。
王瑶扶着黄贾氏踩着木阶上了马车,就与柳婆婆一左一右跟在车旁,快步的向着王宫而去,虽黄府在朝歌城内,也在离王宫不远的地方,但他们一行人还是走了将近三刻钟。
在隐约看到王宫模样时,还碰到一帮手拿榜文的骑兵,只是他们一行人,着急前去王宫,恐停了脚日中前看完人出宫,就快赶了几步路。在远看到王宫门的一霎那,从未这么累过的王瑶,眼中都泛起了泪花,还好并非幼童,这点苦倒还能忍得下,借着擦汗的动作,将眼角的泪拭去,不等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们总算是到了王宫门前。
在柳婆婆上前与宫门外守着的兵士说话时,王瑶站在有她肩膀高车轴前,伸手扶着车身忙喘口气,眼睛看着与她一样跟着小跑,气息却丝毫不见乱的柳婆婆,心中实在佩服的紧。
虽说没有竟黄妃传召,但黄家世代忠心商朝,递牌子想入宫倒是不难,何况黄妃在宫里的地位,可是仅次于皇后,如此守宫门的兵士,倒也颇为脸面,等了不过片刻,王瑶总算是缓过来劲儿,进去通传的兵士就出了宫门,对着柳婆婆拱手浅礼,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夫想不是第一次进宫,虽未听见兵士说的什么,只看着那人的手势,和打开的宫门,就挥鞭驾车缓步进了王宫宫门内。王瑶并非商周历史研究者,自然不知马车可否进去王宫,只是唯恐多说多错,就老实的跟在马车一旁,移步进去王宫。
并非未来过朝歌王宫,但从宫门进却是第一次,看着多是夯高地基建造的宫殿,遥遥望着好似高耸入云间,竟似是仙宫一般,王瑶压下心中的激动。马车刚入了宫门内就停下来,见着家奴将一路抬着的木阶放到车旁,王瑶忙站了过去,引着挑来车门帘的黄贾氏下了车来。
这下来不过一会儿,就有身穿一样水绿色上衣长至臀下,艾绿色裙裳遮着脚面衣裳前来的三名女侍前来,打头的是个面容